传说的天空

    
    天色已黑，只得明日再去找希莱曼导师咨询“虚空视觉”的事。
    在回寝室的路上，方震思索着什么。
    他突然觉得希莱曼导师，可以考虑收他做随从，至少情报上会共享很多。
    因为希莱曼导师既然身为学者，又是萨米基纳学院院长助理，地位职称不低，接触过大量的信息和情报，价值堪比地球上某个搜索引擎。
    忽然他意动了，想立刻答应下来。
    但谨慎的性格让他不敢冲动。
    “罢了，有多大野心，就得承受多大压力。以后再说吧！”
    收希莱曼导师做随从，固然对熟悉这个世界来说，是个很棒的选择，但问题是他那不清不楚的身世之谜，到现在方震还云里雾里呢。这种揽屎上身的事，他可不乐意。
    摇摇头，抛开这些念头，方震停下脚步，看了看周围。
    此时他站在一个喷泉的路口上，这是他每次从寝室去教室或者其他地方的必经之路。
    是一个十字路口模样的喷泉，中央是一个雕像。
    那是一个红莲炎鹰的雕像，身长五米，高约三米，直立着仰头嘶鸣的姿态，神威雄武。
    红莲炎鹰是八阶魔兽，四爪着地如虎豹，双翼张开有十米，尾如长翎，鹰嘴。鹰的后脑勺燃烧着红莲般的火焰，因此得名。
    萨米基纳学院别的不多，就是雕像多。而这个喷泉，也只是数百个喷泉的其中一个罢了，其他有木质的，石头质地的，金属质地的。
    方震记得，五叶班同学莱恩有跟他说过，所有雕像的原形，都是大陆上著名的魔兽，并且都有吓人的来历。
    而红莲炎鹰这只魔兽，早在五千年前，人族就不再见过其踪迹。
    据说，它是传说中不死鸟的后裔，身上有着不死鸟的血脉，能多次重生而不死，但数量极其稀少。
    不提这魔兽来历，正值黄昏入夜之际，方震全身都觉得很不对劲。
    因为过了这个喷泉往东走，就是贵族学员的寝室楼——那个圆顶的巨大建筑了。
    只不过，如今他居然走了很久，都没有走到寝室。
    “奇怪？按理说我走了那么久，早就应该到圆顶了呀！怎么还在喷泉这里。”
    方震皱起眉头，看了看周围。
    黄昏灰暗，晚风来袭，喷泉附近竟然没有其他人影！
    甚至连天空上都没有飞鸟的影子。
    简直就像上次在萨耶鲁城内，被人伏击时，布下结界一样。
    这寂静得诡异的处境，惊得方震迅速蹲低，仔细观察着四周围的动静。
    这是处于冒险者敏锐的感官和直觉。
    一个冒险者，如果遇到反常的处境，又无法判断时，必须第一时间冷静下来，一边观察周围的动静，一边分析处境的所有因果事情————《冒险者指南》（冒险公会的指导书籍）
    晚风凉爽，耳边尽是风流动的声音。黄昏之色逐渐褪去，黑夜降临，喷泉四周的路灯自动发出光芒，照亮每一条岩石小路。
    而方震思索了好一阵，才叹了一口气。
    “精神幻觉……没想到还是被她盯上了……”
    他分析了很久，才发现晚风吹起，但附近的草木却没有被风吹拂的响动声音，说明如今他目前的感官感受存在“漏洞”，那么一旦有了这种不符合现实物理现象的“漏洞”，必然就是陷入了精神幻觉。
    通过了黑芒塔第一层后，方震专门跟希莱曼导师请教精神幻觉知识，就是为了判断自己是否进入了幻觉。
    只是方震有点无奈，下午才碰见了那个一直嫉妒他的梦雪，没想到现在居然被这小妞给埋伏了。
    是的，他不用猜，就知道是那个一身白衣胜雪，像奔丧似得的小妞搞的鬼。
    在学院里，能如此“明目张胆”，有如此实力，“攻击”其他学员，又不怕学院惩罚的学员，恐怕只有梦雪·黑芒一个。
    因为学院有规定，导师是不能捉弄或者欺负学员的。
    就在他准备思索如何破开这精神幻觉时，喷泉上那个红莲炎鹰雕像突然动了一下，洒落一堆碎石和灰尘。
    这一下，着实吓了方震一跳。
    石头也能动？
    但转念一想，这是幻觉。
    方震摇摇头，摸了摸下巴，低声道：“幸好有准备”。
    而那个会动的红莲炎鹰雕像，伸展了长翼，真的有十米之长，猛然向方震扇去。
    一股劲风呼啸地向他袭去，刮得他脸部刺痛，发型一下子就被吹乱了。
    “哎呀呀！幻觉都能有这么强烈的感官感受？”
    方震整理了一下发型，一脸惊讶地说：“这精神幻觉太高级了吧！都能刮个台风把五百斤大胖子给刮走。”
    嘴上虽然不在乎，但他心中却微微一惊。
    高级的精神幻觉，如果能带来这么强烈的感官感受，那么肯定可以制造强烈的痛觉，甚至可以引动人意识中的恐惧，记忆阴影，阴暗面，欲望等等，可怕至极。
    这就是为什么，方震要向希莱曼导师学习精神系知识的原因，并且请教了破解之法。
    红莲炎鹰雕像仰天嘶鸣一声，耳边还真的能听到刺耳雄亮的鹰鸣，只见它双翼扑扇，升上空中。
    炎鹰雕像面无表情地俯视着他，扑扇的翅膀突然一收，俯冲而下，袭向方震。
    只见他向右侧翻滚，躲开了俯冲的正面攻击，但红莲炎鹰的长翼迅速就要拦腰扫向他。
    方震神态轻松地两脚轻跃，险险地避过了长翼扫击。
    论极限闪避，方震可是苦练了多年，非常敏捷。
    若是真的被扫中，恐怕他会立刻感受到被断腰的痛感，尽管表面上没有什么。
    就在炎鹰雕像转身的时候，方震迅速向后跳跃，与炎鹰雕像拉开了一段距离。
    “这些天的努力，全靠你们了！”
    喃喃地说着，一脸肉疼的方震，从魔光腰带中取出十多颗碎石，那是自蒙太奇陵墓中得到的细碎灵魂石。
    这些浅红色的石头，却隐隐有光泽流转，似乎和得到时不太一样。
    接着他把手中的十几颗灵魂石抛向头顶。
    灵魂石光芒大放，十几颗灵魂石之间被红线相连，就这样浮在空中，形成了一个四面体形状。
    只见这灵魂石连线的四面体，漂浮在方震头顶，莹莹发着亮光。
    紧接着，他用力踩地，口中一声清喝，伴随着滚滚的精神波动。
    “破！”
    灵魂石构成的四面体轰然破碎，碎片由内向外爆发出去，使四周围的景色顷刻间扭曲。
    好一会儿，景色的扭曲静止下来了。
    喷泉还是那个喷泉，红莲炎鹰雕像还矗立在喷泉上面，一动也不动。
    “呼！”方震长长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这破解方法无效。
    幸好希莱曼导师还是很专业的，所传授的精神秘法耗费很大，光是一堆细碎的灵魂石就很值钱，幸好是捡的。加上这几天用精神力灌注灵魂石，使灵魂石具备了魔法阵材料的质地。
    灵魂石是一种可以储存精神力的软质晶石，方震在蒙太奇陵墓时就幸运地搜刮到很多，并存放在魔光腰带内。
    这个秘法叫做精神矩阵，通过多个精神力节点回路，产生精神共鸣，将所有储存的精神力爆破出去，可以冲破中等的精神幻觉。
    这只是四面体精神矩阵，只是初级的精神矩阵。
    矩阵不同于魔法阵，魔法阵是必须构建圆环和星芒作为魔力循环回路。
    精神矩阵的存在，是以个人意志为基础的，和魔法阵有很大区别。
    “特地在这里埋伏我，还要不要脸了？”
    方震向不远处一棵大树喊道。
    一阵晚风拂过，那颗树冠摇摆，沙沙作响。
    只见大树后面，走出一道白色的身影，正是梦雪·黑芒。
    “真是让人惊讶啊！”蒙着布条像瞎子一样的梦雪，走了出来，说：“不愧是黑芒星，竟然掌握了四面体矩阵。哼！”
    显然，傲娇的梦雪似乎在为自己的“捉弄”失败，感到羞恼。
    取出腰后袋的炎寒双鹰，方震握着炎鹰对准梦雪就是一枪。
    赤红的魔法子弹射出，却到梦雪身前几米处，竟然消散了。
    即使消散了，魔法子弹的劲风还是吹动了她的秀发。
    方震心中一震，惊疑道：“精神力场？”
    精神力场，是修行者（包括战士和魔法师，一切拥有精神力的智慧生命）的高阶能力，精神修为必须达到七阶以上。
    精神力可以强大到在身周布下精神性质的结界，抵挡一切有形或无形的攻击，代价是消耗精神力。即使是遇到近身的打击，也可以达到迟缓对方行动的效果。
    梦雪没有继续说话，而是缓缓走了过来，停在了离他十几步左右的位置。
    方震收起了炎寒双鹰，沉声道：“恶意攻击其他学员，这可是大罪。尤其是偷袭首席生，你就不怕被仲裁院捉拿吗？”
    她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而是直勾勾地“看”着方震，问：“凭什么你可以当黑芒星？”
    方震微微皱了皱眉，眼前的梦雪双眼虽然被布条遮住，但依然可以感受到一双锐利的眼神在直直盯着自己。
    “凭什么我不能当？”方震抱着手，扬起脑袋，一脸傲骨，不过心里有点发虚，生怕对方有恃无恐地再来一发精神幻觉。
    “呵！”梦雪不屑地说：“收起你那幼稚的姿态吧！我一个念头就可以让你变成白痴。”
    方震的嘴角抽了抽，沉着脸却无可奈何。
    就算是让他演一场戏去忽悠也行，然而打不过梦雪，又不能动用“噩梦的献祭”，实在是让他非常之憋屈。
    “对！就是这个表情！哈哈哈……”
    似乎是看到方震的表情变化，梦雪忽然仰头大笑。
    其笑声畅怀，好像憋了很久似的。
    方震强忍着一脚踹飞她的冲动，深呼吸了好几次，眼神沉冷地直视着梦雪。
    只听她笑完，喘了口气，继续说道：“听说你去了院长那里，打听‘魅影面具’？”
    “院长肯定是拿这个笑话我吧？”方震似乎已经脑补出柯伦迪不顾仪态的狂笑了。
    “没错！”梦雪斜着小嘴，露出含着畅快的笑意。“黑芒星就是一个笑料。”
    方震嗤笑，耸耸肩说：“所以你那么想成为这个笑料，却被我拿到了，说明你连笑料都不如。”
    “你！”梦雪火起，猛地向前走了一步。
    方震慌忙地后退一步。
    刚想发怒的梦雪见状，嗤笑说：“别妄想再激怒我。你不就是想知道‘虚空视觉’的奥秘吗？我可以告诉你答案。”
    “别！我可不想知道了。”方震赶紧摇摇手，说：“你看夜都黑了，我肚子饿，先回去吃晚饭了。”
    说完就想开溜，但梦雪下一句却让他止住了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