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部沦于敌手,这已是根基动摇,也难怪一心雪耻的休屠不惜放弃到手的胜利,含血退兵。
也许有人会说,几万大军劳师远征,眼看着胜利在望,就算是收到噩耗再赶回去也是为时已晚,何不干脆攻下要塞?这种想法看似符合人情常理,但一听就知道说话的人必然是军事‘门’外汉。
战争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不是为了报仇,更不是为了残忍杀死成千上万的人图个乐子,归根究底是受利益的驱使,当然,这种驱使既有意识主动也有被动的,但不管是有组织、有计划的军事入侵还是肆意杀掠的野蛮征服都是为了获得各种各样形式的利益。
而对于休屠来说,即便拼着临走前再丢下上万具尸体攻下布列斯特要塞,除了杀死所有罗马人得以逞一时之快之外,还有什么别的利益可言?要塞又搬不走,土地也不可能长久占据作为牧场,那么与其固执的意气用事下去,不如壮士断腕,早早退去,也许还有阻截正在草原上驰骋的罗马骑兵、减少损失的机会。
正因为如此,在要塞城下伤亡了近五万人的休屠不得不忍着揪心之痛引兵退去,倾尽全力地往回赶,可惜他不知道,在草原上掀起腥风血雨、趁虚而入接连攻破了十数个部落营地包括王部在内的诺顿所部骑兵此时已经沿着北线悄然返回,带着无数用粗绳捆缚双手串起来的俘虏和数以万计的马匹、牛羊以及金银等贵重物品。
随着诺顿与休屠的擦肩而过,至此,帝国与匈奴左贤王部接壤的边境一线战事告一段落,成为这场影响了三个庞大帝国的战争最先烽烟消弭的一角。
而此时,远在希腊马其顿以及更遥远的亚美尼亚,数以十万计的罗马将士仍在浴血奋战,抵御匈奴人和‘波’斯人的进攻。
马其顿东北重镇,迈利基
匈奴右贤王海赤都正亲督二十万大军猛攻这座阻隔了南下希腊腹地通道的坚固要隘。
不得不说,海赤都的运气实在是差了一点,原本在施展了一记奇妙的右勾拳,声西击东轻而易举击溃并突破阿‘波’盖斯特统帅的东罗马大军后,匈奴大军按照计划应该是迅速突进,不理会沿途城镇,以最快速度越过达西亚、‘色’雷斯,‘诱’使奥卡率军出动,继而兵分两路。
大单于鲁嘉秘密回军,突袭潘诺利亚,而海赤都则率领其余控弦直‘插’马其顿、希腊,从而配合完美地完成一次闪击战,将罗马军队玩‘弄’于鼓掌之间。
可是没想到的是,战略只成功了一半,大单于所部成功瞒天过海欺骗了奥卡,一记回马枪打得兵力空虚的潘诺利亚措手不及,但海赤都的进攻却出了差错。
由于狄奥多西严格执行了焦土战术,进入到‘色’雷斯境内后,海赤都派人四处搜捕,却找不到一个可以带路的向导,结果大军竟然在阿尔卑斯以及喀尔巴阡山脉的延伸支系间杂山丛构成的复杂地形面前‘迷’路了,‘花’费了几天时间才找到了预定的路线,然而此时,奥卡亲自率领的由潘诺利亚而来的军队已经顺着近道急行军赶到了他们的前面拦住了去路!
不错,是奥卡亲自领军挡住了海赤都的去路,在途中得知了鲁嘉的再次分兵突袭消息后,奥卡并没有选择被牵着鼻子走地又掉头赶回潘诺利亚,而是干脆抄近路急行军顺利成为了海赤都继续南下的拦路之虎。
奥卡之所以没有决定回军潘诺利亚,而将计就计协防希腊、马其顿自然是经过一番考虑的,首先,匈奴大军一再分兵、突袭、转进这明显是蓄谋已久,而步兵的机动力与骑兵相比那是望尘莫及,所以说如果一直顺着匈奴人的想法来,很可能就会不断重蹈覆辙,或者是被拖累、拖垮、拖死,既然明知其诡计,那么不如干脆打破局面,专心致志着眼一处,不给匈奴人引‘诱’调动的机会。
而潘诺利亚历来就是军事行省,再加上这几年的经营,不敢说是固若金汤,但绝对算是障碍重重,再加上动员令下达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得益于完善的军事改革,自有一套无需奥卡过问的战时制度保证其运转,因而想必这个时候源源不断的后备军团已经朝前线汇聚。
尽管无法亲自坐镇多少会有些担心,但奥卡有足够的自信,因为罗马军团最出‘色’的就是百折不挠的韧‘性’,奥卡相信,留守的军团以及后备军团一定能在他瓦解当面之敌前顶住鲁嘉的攻势。
“该死的,给我用石头砸满身膻味的草原蛮子!
城墙上,守卫官奥西斯声嘶力竭地大吼着,与此同时,他手中的长矛带着凌厉的风声无比‘精’准地突刺而出,将堞墙外一个正探出半个身子的匈奴士兵当‘胸’贯穿,匈奴人立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仰面坠落城下。
而在奥西斯的身旁,此起彼伏的喊杀声响彻天际,无数罗马守军正与蚁附攀城的匈奴人‘混’战一团,呼啸的流矢不时从人群中飞过亦或是带走一条鲜活的生命,喧嚣的声响不断冲击着意识,几乎让人分辨不出自己的存在,这就是战场!杀人之地!
“将军,预备队到了!”
来自身后的一声大喝让奥西斯猛地清醒过来,转过身,看着副官带上来的一队体力充沛的预备队,奥西斯的眼中立刻再次跳跃起疯狂的战意。
“跟我来!堵住西边!匈奴人今天别想攻上城墙!”
没有任何废话,奥西斯立刻将手一挥,拎着滴血的短剑大步向不远处出现险情的城墙冲去,预备队紧随其后。
“砰!”一声闷响,奥西斯魁梧的体格奔跑起来就像是一颗无可阻挡的炮弹,一个个立足未稳的匈奴人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他直接撞翻掉下了城墙,奋力挤过一段人群,终于,险情段的城墙出现在了众人眼前,不过情况似乎比预想的还要糟糕。
横七竖八的尸体铺满了过道,原本满编的百人队此刻只剩下零星二十几人仍在拼死抵抗,不过也大多带伤,而越来越多的匈奴人正登上城墙,将守军团团包围!
“快,给我把匈奴人统统赶下去!”
奥西斯一声断喝,遂即冲上前,两个离得近的匈奴人也发现了靠近的这队罗马援军,立刻挥舞弯刀嗷嗷叫地扑了过来!
“去死!”弯刀带着风声劈下,奥西斯双眼如炬,在刀锋临体的瞬间一个侧步险之又险地避过刀锋,肌‘肉’暴突的左臂猛然抬起,一记横截正中匈奴人的下颌,将其凌空砸翻,直接昏死过去,而电光火石之间第二名匈奴人又到了,经验丰富的奥西斯抬起一剑,准确地将其斩出的弯刀挡在了半空中。
如此近的距离,脸对脸,奥西斯倏然‘露’出了一丝狰狞的微笑,而后在那匈奴人愕然的表情中头用力往前撞去!
砰!匈奴人直接是被撞得涕泗横流,晕头转向,踉跄着脚步往后退去,然而下一秒,一阵剧痛从腹部传来,匈奴人瞪大了眼睛,看着奥西斯面无表情地从自己的肚子里拔出染血的短剑!
就在奥西斯干净利落地解决两个匈奴人的时候,预备队的士兵们早已从两侧越过,杀入了匈奴人中间。经过十几分钟‘激’烈搏杀,登上城墙的匈奴人总算全部被赶了下去,而也许是进攻这段城墙的都是匈奴人的‘精’锐,见到己方的‘精’锐都被杀得七零八落,其余的匈奴人都是士气大跌,攻势陷入疲软,很快,苍凉的号角声响起,匈奴大军转眼间就退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一地狼藉尸首。
看到匈奴人撤退,城头,早已累得不行全凭一股气在支撑的奥西斯立时眼前发黑,勉强扶住墙垛才没有直接倒下去,努力抬起头用昏沉的双眼扫视了一圈城墙,幸存将士们那疲惫不堪的身影一一映入他的眼帘。
守卫官虽然是一天一换,但奥西斯很清楚之前几天的战况都丝毫不亚于今天,而由士兵们的状态就能看出,军队已经到达了极限,虽然一直采取保留预备队的方式,但兵力只有那么多,保留了预备队一线士兵只能是越来越少,匈奴人如果再这么不惜代价猛攻,恐怕险情会越来越严峻。
遍体鳞伤的奥西斯支撑着虚脱的身体,缓步走下城墙,他要立刻前往佩拉,皇帝陛下正在那里亲自组织预备役兵团。
翻身上马,一心想着到佩拉求取军团支援的奥西斯不会想到,就在他动身出发的时候,在佩拉,奥卡刚刚面临过一次刺杀。
刺杀毫无疑问,失败了,因为时刻守护在奥卡身边的亲卫个个都是眼睛出火的“反恐‘精’英“,这些经过专业训练的亲卫对于如何保护重要人物的安全有着充分的经验,因而仓促组织的刺杀刚泄‘露’出一丝气机就被识破,四名负隅顽抗的刺客最后全部自杀,但还是留下了很多线索,很快顺藤‘摸’瓜,幕后黑手就被揪了出来。
说实话,当奥卡见到卡图斯的时候,真的觉得有一丝世事无常的荒谬感。
眼前这个一脸络腮胡子、须发老长穿着一件破旧亚麻长袍的中年男人,竟然就是当初那位权倾一省的格雷斯家族族长,那个先是勾结日耳曼人、继而又与皇后贾斯汀娜暗中往来,最后甚至流落到不列颠仍然不断给他找麻烦的复仇者,竟然在马其顿落网了。
奥卡觉得真是不可思议,当初收到帕图尔的来信,得知不列颠正式平定,亚瑟、摩根、日耳曼人、凯尔特人,这些或大或小的麻烦全都一次‘性’得到了解决。在不列颠的时光给他留下了太多的回忆,而那段时间里遇到的每一个人对他来说都有很深的羁绊,尽管那羁绊不再举足轻重,但一切尘埃落定,奥卡还是有一种如释重负感。
不过,唯一的漏网之鱼就是卡图斯,他再一次销声匿迹,不过奥卡已经觉得无所谓了,那个只能躲藏在‘阴’暗中的家伙再也不可能给他制造出什么麻烦,就让他孤独终老吧,奥卡曾这样想,然而今天他却再一次见到了卡图斯,一起刺杀的策划者。
“你杀不了我,卡图斯,你只是个可悲的失败者。”
看着卡图斯,奥卡忽然觉得再去折磨或是惩罚这样的一个人毫无意义。
然而,那张被仇恨和恶毒所扭曲的面孔山却没有奥卡所希望看到的任何渴望被救赎的神情,有的只是无尽的黑暗。
“只要我一天不死,我就会想法设法动摇你的王朝,谋害你的亲人!我要复仇!”
卡图斯嘶吼着,奋力扭动着四肢,可惜被亲卫牢牢制住,只能徒劳地挣扎‘乱’摆。
奥卡失望了,他最后看了一眼那双被疯狂淹没的双眼,忽然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话。
“将他处死吧,不要见血。”
亲卫倒拖着卡图斯走向刑场,当粗绳套上卡图斯的脖子时,谁也没有注意到那双疯狂的眼神陡然黯淡了下来,那干枯的嘴‘唇’颤抖着说出了最后几个字符。
“我忏悔……弟弟,我愿以死赎罪……”请记住的网址,如果您喜欢雪域风流写的《荣耀归于罗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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