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娘娘。妾身方才在偏殿吃到了难得的雨前龙井,比咱们普通人吃的好多了,也就娘娘这里有那般好东西了。”
宋氏面上却丝毫不敢怠慢马虎。
墨浅裳的敲打她还是明白的,若是今日她敢出一点儿错处,后果只会不堪设想。
“若是伯母喜欢,哀家便可让人去准备,包上几包让伯母一起带回府便是。”墨浅裳笑了笑。
“多谢太后娘娘赏赐。”
墨浅裳嘴角含笑,看着宋氏落坐之后,才又闲话家常般的道,“今年府中过年可还热闹?府里头几个姐妹过的可还好?”
宋氏笼在袖子中的手轻轻攥紧了下,这才看着墨浅裳回道,“谢太后娘娘挂心,今年没有娘娘和雪澜在,家中虽然人是少了些,但是亲戚朋友却来了不少,倒是比往年更热闹了些。想来,只要娘娘在宫中安好,府中也就无恙。”
墨浅裳对宋氏这话倒是也不意外,笑了笑,回头对着流苏道,“去把哀家给家里头准备的东西都拿出来吧。”
趁着流苏去取东西的功夫,墨浅裳扭头对宋氏笑道,“今年还没给家里头带什么东西呢,几个妹妹还有伯父、叔父的东西都有。也算不得什么名贵的东西,给几个妹妹的有字画有古琴古书,还有给伯母和叔母的布料珠宝,还有一些文房四宝笔墨一类是给几位兄弟的,另外的纱花,是何嫔前些日子吩咐宫中司珍坊新弄出来的新花样,母亲也一并带回去给姐妹们吧。”
墨浅裳的话语温柔,谆谆切切,就如同一个嫁出去的长姐一般,有礼有节没有丝毫错漏。
可是别的,那些要命的事儿,却只字不提。
墨府都要没了,墨浅裳还招呼着年节送礼。
不过,墨浅裳虽然不提,宋氏却是不能不说的。
“都是好东西呢,难为太后娘娘还惦记着族中的人。”宋氏陪着笑,谢了墨浅裳的赏赐,“只是,妾身还有一件事情想请娘娘成全。”
“伯母有什么想说的,但说无妨啊。”墨浅裳慢悠悠的放下了手里的燕窝盅,抬眸看了一眼宋氏,缓缓笑着,温柔极了的样子。
看着宋氏半日没说话,墨浅裳才又笑着问道,“伯母可是担心墨嫔?她很好,伯母放心。如今,伯母的女儿是后宫嫔妃,不知道多少人羡慕您的好福气呢。”
宋氏犹豫了一下,才唯唯诺诺的开口道,“倒不是担心墨嫔娘娘,实不相瞒,昨日已经探望过墨嫔娘娘了,看到她过得安好,嫔妾心里十分高兴。嫔妾担心的是咱们亲戚家的苏小仪。听说,苏小仪连宫中的除夕宴都没有到场,所以妾身实在是有些挂心,她,她现在不知道到底过的怎么样了?”
“母亲放心吧,有哀家看着,这宫里不会有人敢轻易为难咱们家的亲戚的。”墨浅裳一挑唇,笑着道。
“娘娘,妾身还是放心不下。恳请娘娘能够点头答应嫔妾,让嫔妾可以见一见苏小仪。毕竟那是咱们墨家的人,想来娘娘该不会不答允的吧。”
宋氏眼看墨浅裳并没有点头答应的意思,心里忍不住暗暗着急。
索性站了起来,对墨浅裳跪了下来,“娘娘……那是我亲妹妹的女儿,如今我的妹妹思念女儿,心中焦灼急了。我实在不忍,娘娘,臣妇只是去看看人,求娘娘应了。”
不等墨浅裳反应过来,人便已经冲着墨浅裳磕了几个头,眼泪也跟着下来了。
墨浅裳说什么也没料到,人会直接在她跟前哭起来。
根据之前让人递进来的消息,这宋氏不是应该早就手里拿着墨卿之给的条件,来逼她就范的吗
这宋氏怎么直接哭了呢。
什么威胁逼迫,完全没影儿啊?
她都做好了翻脸的准备了,拿着那些赏赐的东西,也没人说她不客气周到,只有人知道墨家不知好歹的。
可是这宋氏……不按照常理出牌啊。
“伯母这是做什么,苏小仪既然进了宫,便是宫里的人,要按照宫规来行事,伯母有什么好放不下心的?”
墨浅裳在盯着宋氏看了会儿之后才缓缓的开口道,“伯母,苏小仪在宫里头安分守己,您可不要给苏小仪生事啊。谁进宫都是一步步走上来的,毕竟谁都不是雪澜那样雪容花貌,大部分宫妃都是慢慢熬着品阶的。耐着性子,总有苏小仪承蒙受宠诞下皇嗣步步高升的那一日的。”
“娘娘,臣妇便跟您交个底吧,今日之事并非是臣妇所愿,而是族中其他人都逼迫着臣妇,若不给个交待回去,臣妇无法和族中人交叉。”
瞧着宋氏跪在地上,身子微微颤抖,墨浅裳也能猜测出她的被逼无奈,但从心底来说,墨浅裳却一点儿也同情不起来她。
“既然入了宫,那就是被打入冷宫或者赐死,都只能说是自己找的,怪不得别人,墨家真想插手,怕不是要惹祸上身。”墨浅裳收了笑容,慢慢道,“让你见也不难,宋氏,你还是坚持如此吗?”
宋氏听着这口气,怎么觉得,墨浅裳已经猜到了墨家要动手了?
宋氏终于缓缓直起了身体,绝望地看着坐在上首冰冷俯视着她的墨浅裳,“娘娘。您都知道了吗?如今墨府的情形,其实算不得多好,所有人都觉得有您在,墨府不会有事,可是这年一过,那些丑陋,就如同被抽干的塘底的污泥一般,再也没有遮拦,暴露于所有人的面前。”
“哀家久居后宫,这外头的事情,哀家又如何能知晓?”墨浅裳只是轻轻的笑了笑,一句话便将宋氏的质问推得一干二净。
对于墨浅裳的敷衍,宋氏也没有再强问,她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擦干了眼泪,重新坐了下来。
“娘娘,我原以为我能够逃得掉的。结果还是没有。娘娘,您现在是觉得,您的位置足够高了,可以不用和墨家联系了吗?错了,墨家是树,我们是枝叶,没有了墨家,就没有了我们,可是没有我们,墨家依然是墨家。”宋氏抬起头,“娘娘,别人不知道,我却是知道,您一心一意投靠了陛下,这是,想要彻底铲除墨家,为朝野局势太平铺路对么。”
她用帕子拭了拭眼角还残余的泪痕,方才继续道,“可,男人的誓言可靠吗?这个世道,有她的规矩,有规矩才有方圆。”
她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攥紧了帕子,抬头,看向墨浅裳。
“……娘娘可知道,打从你的母亲将你生在墨家那一天起,你就已经再无法在墨家出事的时候置身事外了。”
墨浅裳看着宋氏,她意识到,宋氏,可能对墨浅裳的身世当真知道一二了。
本尊母亲进门的时候,宋氏是墨家的当家主母,府院上上下下,有什么能够瞒得住她。
墨浅裳倒是对本尊的母亲父亲没多大感觉,是与不是,对她最大的干系。恐怕也就是将来她是不是有个神秘的父亲再冒出来了。
若好倒也罢了,若不好,那可是个不小的麻烦。
“如今在京城里,有关您身世的消息可是传得沸沸扬扬,您难道就真的不好奇吗?”宋氏慢条斯理的饮了口茶,见墨浅裳仍然面不改色的看着她,不觉在心底冷笑她此时的镇定还能装多久。
“太后娘娘,一个出生不堪的太后,就算皇帝能容忍,朝臣怕是也不会接受的。”
“整个墨家,也就你能拿出点东西了。”墨浅裳笑了笑,“墨卿之和墨庭之,恐怕本人也蒙在鼓里吧?”
墨浅裳此时表现的真的很镇定。
简直有点太镇定了。
就仿佛说的不是她,而是另外一个不想干的人的事情一样。
“娘娘难道就一点儿也不担心您的身份落实之后,可能会带给您的灭顶之灾吗?”
墨浅裳仍旧是淡淡静静的笑,“你们别忘了,若是哀家的出生真的有问题,那首当其冲该倒霉的,应该是隐瞒哀家的身份的墨家吧。这一点,难道你们就一直没想到吗?这般大张旗鼓,闹得沸沸扬扬,就不怕,最后薛宛案和墨老夫人倒是没出事儿,你们先把自己玩个满门抄斩吗?”
“毕竟……送冥夜军的造反头子的女儿进宫为皇后,无异于谋逆。”
宋氏没想到,墨浅裳竟然精明到如此地步。
任是谁听到这个消息,也该俯首称臣,害怕到浑身颤抖分寸大乱吧?
没想到墨浅裳非但不害怕,四两拨千斤的又把问题给推到了宋氏的身上。
“墨府如今眼看着已经是完了。”宋氏艰难地说道,“墨太后,若是当真走到那一步,墨府不介意鱼死网破。”
墨浅裳眸光流转,似笑非笑地看着宋氏,“你,竟然敢威胁哀家?”
宋氏道,“娘娘要将墨府上下送到菜市口问斩,宋氏没意见,那一窝子的确是混蛋,可我的儿子是无辜的。为了我的儿子,我必须要放手一搏。”
“罢了,你接着往下说吧。”墨浅裳看宋氏红了眼眶,倒是也不急,将剩了一半的燕窝盅推开了。
早知道便吃完了再唤人进来了,如今倒是好,吃不下了。
“娘娘,您还真以为您是戏本子上写的那样么?”
宋氏瞟了一眼墨浅裳, “您是不是还想着,有个冥夜军的父亲也不错?”
“哦,那是如何。”墨浅裳终于敛了笑容,手指轻轻的摩挲着炕几的边缘,慢条斯理的接着又问了一遍,“你这么说倒也可信,毕竟,宫里头的确混进来了一些奇怪的势力,看上去像是冥夜军,可是却来势汹汹。”
她淡静地看着宋氏。
“您啊,不过就是个白房子里小姑娘生下来的,您的母亲进了府之后,早就被玩的不能生了,为了稳固地位,抱了您回来。”宋氏随口道。
墨浅裳笑了笑,“若哀家是男儿,还真就信了你的信口胡诌了。就算是要从楼里抱孩子出来,也该是抱男儿啊,哪里抱个女儿来。”
“哀家的母亲……对外,可是难产后,血山崩而死的。”
墨浅裳丝毫不担心自己的来历。
若本尊真的来历不干净,她可没那么容易进墨家族谱。
墨家那群大老爷们可不是傻子。
要说她也许不是墨庭之的亲生闺女,她或许还有那么几分相信。
而她的母亲,是出了名儿的清贵人,性子家教都搁着,温顺柔软,品格高贵,明明可以和自己的情人浪迹天涯,却从来知规矩守礼节。
怎么嫁了人,就成了跑去白房子里抱孩子痴迷于宅斗的女人了。
“娘娘,有时候毁一个人,哪里需要什么证据……您自己信,可是悠悠之口,信么?您,真的做好了和墨家玉石俱焚的准备了吗?”
墨浅裳深吸了口气,一针见血地道,“你是打定了主意了,不愿意给哀家一个哀家满意的结果了啊。明明,真相你已经到了嘴边,为什么又转开了话题了呢?哀家的出身,到底是怎样的,看样子,你应该有些了解的啊?是有什么忌讳,让你说不出来吗?”
“难不成,那个忌讳,是因为你发现了,只要你说出来,哀家就有了除了君临渊的依靠了吗?”
宋氏再次心惊,看向了墨浅裳。
和她那个愚蠢却空有美貌的娘亲相比,这个墨浅裳的确太聪慧了。
论起容貌,虽然宋氏不愿意却也不得不承认,她的长相其实一点儿也不像墨家人,她的美超出了墨家的任何一个小姐,甚至放眼整个盛京,整个大周,也再难寻到这样一张毫无挑剔的精致容颜。
当年没有人见到过那个男人,可宋氏就算惊鸿一瞥,也一下子明白了,墨浅裳那个娘亲为什么在闺中能够舍弃了一切不要,为什么能忘了规矩本分,忘了从小父母的教养。
让她明白,她的一生都是毫无意义,庸庸碌碌,所作所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那雕栏玉砌,绫罗绸缎,都如同泥土石头一般让人生厌。
眼瞅着墨浅裳出落的越来越亭亭玉立,祸国倾城,墨家其他人都只是暗叹一声,只有宋氏会见一次,便在梦中惊见那个男人的脸。
她的眸色一瞬间有些恍惚。
“罢了,既然都已经到了这份儿上,想来您也不会再透露什么了,哀家也乏了。你回了吧。”
墨浅裳带着几分慵懒,有些不解的看着宋氏。
她并没有因为宋氏的威胁而流露出丝毫窘迫的慌张和担忧。
她仿佛还是初见那般,温柔甜美的笑着,温温静静的看着宋氏,“若是没有其他话的话,墨夫人就回吧。”
宋氏这才从那场惊梦中回过神来。
她因为想起过去的事情,而出了一身冷汗。
她惶惶站了起来,想起今日自己来的任务,忍不住蹙起没。
“哀家既然做出了这种事情,就不怕摊牌,你的这些招数,哀家看穿了也不在乎。”墨浅裳的语气终于带了几分不耐烦,她抬手拿了一颗桌案上的玉枣,侧身随意的拂了一把有些松散的墨髻,“没别的了吗?还真是让人失望啊。”
宋氏的声音有些急切了。
“虽然有关娘娘的传言在京中传得沸沸扬扬,可墨府却没有说话呢。墨家该如何做,全凭娘娘您的吩咐。若是娘娘愿意,墨府永远是娘娘的家,可若是娘娘执意掀摊子,那纵使墨家人再失望难过,也不得不将娘娘的身世告知天下了。而那身世,绝对不会是娘娘愿意听到的”
墨浅裳盯着宋氏,嘴角的笑容更大了,“哦,忘了告诉你们了,若是将我墨浅裳逐出府门,那可是有数不清的名门大族愿意站出来,让墨浅裳认祖归宗呢。”
宋氏一怔。
“那戏本子也多的是愿意写哀家是个王谢家族的遗珠,不幸因为战乱之类的流落到墨家。墨家满门恶徒,却因为我墨浅裳骨血里的清贵没有被玷染。”墨浅裳笑了笑,“论胡说八道的功夫,垂危的墨家和皇族、甚至于王谢世家相比,你觉得,哪个更有说服力。”
“陛下当真会那么站在墨太后身边吗?太后岂知,陛下是不是再利用太后娘娘,到时候鸟尽弓藏,娘娘该如何?听说,陛下后宫春选可要到了!”
墨浅裳的笑容终于阑珊了点。
“娘娘勿怪,妾身也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宋氏福了福身,一派温顺端庄的做派行云流水,“还请娘娘三思。”
看着宋氏良久,墨浅裳才缓缓的开口,“随你们墨府高兴吧。想做什么,你们尽管去做就是。哀家还能拦着你们不成?他是不是真心以待,哀家,也很好奇呢。”
原本宋氏以为她的一番话会彻底乱了墨浅裳的阵脚,却不想墨浅裳却远比她想象的要镇定的多。
用自己的命试一个男人是否爱她?
墨浅裳是疯了,她一个怀胎四五个月的孕妇,怎么能够这样开玩笑?
宋氏镇定下来,只当是墨浅裳故意强撑,便又补了一句道,“娘娘当真不怕?”
“不怕啊。”墨浅裳抬手理了理袖摆,淡淡的笑了笑,“哀家现在,还有什么可怕的。莫不是安夫人觉得,哀家现在这日子就真的过得舒心惬意?当初猪笼都进去过了,进了宫多少次被下毒暗害,哀家不都走过来了吗?”
墨浅裳这话一出,宋氏也真的有些心里发慌起来。
是啊,墨浅裳初进宫的时候,多少人要她的命。
她可不都从腥风血雨里活下来了?
她如今看到墨浅裳都是安稳惬意的,可她却忘了,宫里头哪里是太平地方,谁能够走到这一步,都是用旁人无数的尸骨垫出来的。
“不管怎么说,娘娘……”
宋氏正还打算继续说难听点……没想到,此时两个如花似玉的宫女忽然挑了帘子进来,“娘娘,墨婕妤那边说是要过来和您一起游园子呢,这就过来了。”
墨浅裳心里一怔,这时候,墨雪澜怎么就忽然想起来游园子了呢?
毕竟是数九寒冬,赏雪赏梅花吗?
这借口未免也太敷衍了。
不过……
墨浅裳看了一眼还坐在位上,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面色有些难看的宋氏,点了点头。
“请墨婕妤进来吧。”
不过片刻功夫,便看到墨雪澜的从暖阁外走了进来,她的脸上还带着盈盈的笑意,只是眉间却微微拢着。
她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墨浅裳觉得有些意外的身影。
可不是苏小仪,苏予棠吗?
看来这进宫之后还真是受了不少苦,苏予棠的模样哪里还称得上漂亮的大家小姐。
此时一身浅青色宫裙的她模样娇娇怯怯的,才不过半月功夫,已经形销骨立,清瘦得不行,袖子里都好像裹着风一般。
那柔弱无依的模样,真真看着让人觉得我见犹怜。
相比较之下,好吃好睡的养出了面若银盘的墨雪澜就显得壮壮的好福气……
墨浅裳不动声色的等着墨雪澜和苏予棠对她请安完毕,才吩咐人赐坐。
墨雪澜倒是半点儿不客气的挨着凳子坐下了,可是苏予棠却依旧一副温柔乖顺的模样,老老实实瑟瑟锁缩的站到了墨雪澜的身侧不敢落座。
“快坐吧。”墨雪澜笑着抓了把墨浅裳桌上的瓜子儿,“咱们都是自家姐妹,闹这个做什么,跟谁欺负了你似的!这可是太后娘娘赐座,别这时候拿乔不知好。赶紧谢恩坐。”
苏予棠被说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规规矩矩行了礼,虚虚靠着绣墩坐了下来。
墨浅裳托腮一笑,“所以说,不懂规矩就是不懂规矩。哀家专程派了嬷嬷就教养还是这副德行,真不知道苏家是怎么养出来这么个蠢笨女儿。”
相比较于待宋氏的客气,墨浅裳对这个苏予棠可是半点没好印象。
宋氏聪明,也有自己的苦衷,更是墨浅裳名义上的长辈。
而苏予棠呢,骨子里的冷漠和坏,为了争宠,甚至能够对沈星摇下死手。
这要是换个皇帝,早就亲临苏予棠的宫院,看看苏予棠到底过的怎么样,苏予棠也好趁机告状,并且在帝王面前露个脸。
这个女人,墨浅裳能留着一条命,都是嫌死的人太多了后宫空气不好闻。
“嫔妾不敢,只是嫔妾身份低微,不敢落座。”苏予棠一听墨浅裳发脾气,慌忙跪下来冲着墨浅裳请罪道,“还请太后娘娘恕罪。”
墨浅裳蹙眉,也没叫起,只看了一眼初桃流苏。
两个宫女都讪讪的,不敢抬头看墨浅裳。
墨浅裳暗暗叹气。
墨雪澜只厚着脸皮笑了笑,“娘娘莫怪,是我想着母亲来了,定然想见见苏表妹的,又都是自家人,我就直接带了来了,也省得别的事情罗唣。”
她算是宫中的主子,墨浅裳派着盯着的人手,怎么可能顶得住墨雪澜直接带人过来。
墨浅裳叹了口气。
墨雪澜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胆子,那么大的主意。
能让她这么做的,只有乾清宫养心殿的那位主子示意了。
墨浅裳依然没好脸色。
她不说话,苏予棠就只能跪着。
谁都不知道墨浅裳下一句是拉出去杖责八十,还是轻飘飘揭过。
墨浅裳能够这么不高兴,也是给宋氏难看呢。
她如愿见到了苏予棠,墨浅裳怎么能高兴地起来?
眼见墨浅裳沉着脸不说话,坐在一旁的墨雪澜有些手足无措,对着墨浅裳开口道,“娘娘,罢了罢了,苏小仪又没打算在御前走动争宠,就进宫来陪陪咱们何必那么认真呢。”
“沈小仪的事儿还没完呢,苏小仪未必能脱得了嫌疑,”墨浅裳冷哼了一声,“调查结果出来前,只是碍于宫里的颜面没治罪她,她还真当自己无视了吗?”
墨浅裳又看向了墨雪澜,“平日里哀家惯着你,真当把你惯出花来了是吗?”
“请太后娘娘息怒,嫔妾不敢。”
墨雪澜也只能跪下。不光是她,这下就连坐在一旁的宋氏,也不得不随着一起跪下了。
墨雪澜心里头明白,这是陛下害怕太后娘娘烦心,干脆让她带人来了,可是太后娘娘却生起来了君临渊的气,她们这是夹在中间受委屈来了。
那些苏予棠也真是的,不是说很聪明吗?怎么来了就让人不快。
害得她也被拉下水。
墨雪澜垂着头,不是她不想开口反驳,而是她很清楚这个时候无论她开口说什么都会被墨浅裳好好治理治理。
倒不如就这样闷声不吭的捱了这顿骂好了。
若是不听话,以后她可有的苦头吃了。
见墨雪澜这么乖觉,墨浅裳倒是也没想再闹下去了,“罢了,都起来了吧。”
墨雪澜想到自己马上要说的话,跑的心思都有了。
何林遥怎么那么精明,这事儿自己不说,偏偏让她来撞枪口,回去后她可要好好让何林遥赔偿她点儿什么。
“其实,娘娘,嫔妾还有一事要回禀。那……何嫔姐姐现在不是忙着查案子吗。”墨雪澜小心翼翼地道,“现在宫里头人手不大够,宫里头难免有些乱……”
“你过来这么说,可是想要自己和何林遥分掌宫务?”
墨雪澜瞪大了眼睛。
哪里啊。
她是被何林遥所托,想送宫里头账册来给太后娘娘啊。
她……她哪里是自告奋勇来揽活儿了?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