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留下太明显的痕迹,希望偷偷摸摸的潜入屋内。这样子屋主打开大门进入屋内的时候,才会发现美仑美奂的豪宅早就被小偷弄得乱七八糟。
露出一丝奸笑的笃志沿着建筑物的外墙朝着后门走去。他对建筑物的格局并不清楚,只知道这是一栋大有来头的屋子。厚重的外墙压迫感十足,就连屋顶都比其他房子要来得高。斑驳陈旧的石墙将后面一大块空间封闭起来,笃志可以想象墙后一定是被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占据,如同他刚刚透过窗帘的缝隙所看到的景象。
建筑物的侧面被房子本身的阴影覆盖,隔着一条狭窄的通路建了一间类似车库的小屋。漆成白色的铁卷门整个拉下,看不见小屋里的情况。
笃志再度环视四周,确定自己已经在厚实的外墙之内,与外界完全隔绝。于是他举起右脚朝着全新的白色铁卷门踢了几下,清脆的金属声在空荡荡的车库里产生巨大的回响,紧邻车库的外墙顿时成为绝佳的共鸣素材,将笃志的踹门声扩大好几倍。笃志不由得缩紧身子,巨大的声响让他开始不安了起来。
(没有半个人……)
独门独栋的豪宅孤立于西山之上,附近没有其他人家,就算发出再大的声响,也不必担心会被听到。笃志虽然明白这个道理却无法不打量四周。他一直觉得会被其他人撞个正着,内心开始感到恐惧。原本打算将铁卷门踢凹几个洞才肯罢休,现在既然白色的烤漆已经被刮出几道伤痕,笃志决定就此罢手。毕竟他的目的不在破坏铁卷门,而在于潜入屋子里面。
车库与建筑物本身隔着一条细长的通道,这里已经完全被阴影所覆盖,能见度并不怎么好。看来通道尽头似乎是条死巷,不过通道旁边应该设有对外的门窗才对。笃志一面环顾四周,一面在黑暗当中摸索,企图找出通往后门的走道。
建筑物的对外开口并不如想象中的多。面对通道的外墙上虽然开了一扇窗户,高度却比笃志的身高还高出许多,而且窗户外面还覆盖这一层挡雨板。笃志找不到立足点,只好放弃从窗户入侵的计划。通道的尽头果然是一座高墙,看来连接车库和屋子的通路似乎不在这里。笃志“啧”了一声,站起身来打算循原路出去。
突然之间,笃志觉得他们的背后似乎有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他现在正在黑色的石壁以及车库之间的通道尽头,却觉得好像有人挡在通道的出口,直盯着他的背后。
(这怎么可能?)
屋主至今尚未搬进来,的确是不太可能。笃志慢慢的转过身去,看到通道前方沐浴在夕阳之下的庭院。入口和笃志之间没有半个人影。
笃志对自己的胆小感到有些丢脸,转身走向通道。然而才刚踏出一步,笃志又停了下来。这次他感到有人在通道的尽头一直盯着他,就在他刚刚所站的位置,不过还要更上面一点。
笃志立刻转过身来,却只看到镶在暗灰色外墙上面的二楼窗子。窗子没有挡雨板,玻璃窗的外侧装有铁窗。
笃志心里毛毛的。照理说屋子里应该没有人,可是他却觉得有人一直盯着他猛瞧。就是那扇窗户,有人躲在那扇窗户的背后偷窥着他。
村子里有人认为屋主早就搬进来了。或许屋主是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摸摸的搬进来的。
这时笃志突然想起另一种说法。屋子里的居住者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当然这是骗小孩的鬼故事。
(不可能吧?)
心中虽然斥为无稽,笃志却不由自主的加快脚步。走出通道来到庭院之后,还是觉得有人正躲在某处窥伺着自己。笃志抬头望着屋子,只觉得沉重的压迫感排山倒海而来。
这时通道的尽头突然传来轻微的声响,那种声音就好像有人踩在铺在通道上的碎石。
笃志告诉自己一定是听错了。通道尽头没有出入口,更何况屋子里半个人也没有。可是笃志却一直觉得有人正蹑手蹑脚的朝自己走来。
笃志没命的朝着大门跑去。今天踢了车库铁卷门好几脚,这样就足够了。笃志忙不迭的翻过门扉,还不忘时时注意背后的动静。附近的山坡被枞木林所覆盖,树林里的夜晚总是来得特别快。
跳下门扉的笃志连忙沿着坡道飞奔而下,这时坡道两旁的草丛突然传来声响。笃志在慌乱当中朝着声音的方向看了一眼,就连忙加快脚步往山下跑去。那个声响一直跟在笃志的身后,笃志加快速度之后,声音的来源就钻进草丛,躲在树林里继续跟着笃志。
狼狈不堪的笃志一路跑到山脚下的转弯处,分开草丛的声音才为之止歇。笃志回过头看着刚刚一路冲下来的坡道,停了几秒钟之后,才鼓起勇气朝着声响的来源走去。这时笃志突然在草丛中看到一团白色与褐色互相混杂的毛球。
“原来是一只狗……”
听说这一带最近有不少野狗出没,原来只是一只狗而已。笃志不由得松了口气,下一秒钟却又觉得自己真是没用,幸好刚刚的糗态没有被其他人看见。堂堂的大男人居然会被一只野狗吓得拔足狂奔,这件事万一传了出去,一定会被大家当成笑话。再说好不容易才潜入那栋豪宅,竟然只踢了铁卷门几脚就跑了出来,笃志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厌恶没出息的自己,厌恶这条坡道,厌恶这栋豪宅,更厌恶所有他看得到的东西。
小孩子的游戏场所并不多,不外乎是小溪旁边、桥另一头的神社、或是山脚旁的枞树林。
裕介穿过家门口的小桥,来到神社前。笼罩在夕阳余晖之下的神社里面看不到半个人影。裕介早就知道神社里面没有半个人,因为他刚刚看见几个小孩子从神社里走出来准备回家。蹲在地上的裕介开始玩起新买来的四驱遥控车,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也没有人开口跟他说话。
加藤裕介是这一带唯一的小一生,下面有个今年刚满三岁的小诚,上面则有三个就读三年级的学生。没有同龄玩伴的裕介总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比裕介小的孩子现在还离不开妈妈的身边,比裕介大的哥哥姊姊们早就有各自的玩伴,每次看到他们拿着球棒和手套高高兴兴的走在桥上,总是会让裕介感到羡慕不已。然而对裕介来说,神社就只是单纯的神社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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