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姑看了看苗公子,颇有些为难的接过沈公子递来的玉佩说道:“苗公子,咱们也是多年的交情了,红姑我的为人公子应该了解,我愿意尽力一试,但成与不成都不是我能控制的,还请两位公子见谅。”见二人都点了点头,红姑才转身出去。房间里只剩下苗沈二人,烛光跳跃,映在沈公子面如冠玉但略显惨白的脸庞上,晦暗不明。
这厢红姑拿着玉佩径直朝芷落房中而来,此刻芷落正在屋中弹琴,铮铮琴音环绕着小楼,将此处与前面的灯红酒绿分隔开来。“姑娘,前面有位公子,十分想见姑娘一面,看起来诚意十足,不知道姑娘是否愿屈尊移步?”红姑等一曲弹罢才进屋说道。
“不见,谁都不见。”芷落头也没抬直接答道。红姑似乎早就预料是如此答案,所以也不意外,点了点头说道:“哎,我也就是来问一问,姑娘早就说过谁都不见。只不过是方才的公子态度真诚,而且看着并不像轻浮之人,我想着许是真的有什么事,这不,还给了我块玉佩让我带给姑娘。”红姑说着从袖中把玉佩拿出来放在桌上,说了句先走了,便转身朝门口走去。芷落不为所动,只是站起身来的时候随意往桌上瞟了一眼,可是就着一眼,她立刻喊了一声“等等”。
红姑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就看到芷落快步走到桌前拿起玉佩,放在手中细细端详起来,突然她抬起头对着红姑问道:“送玉佩的人在何处?什么样子?”红姑一见芷落如此反常,也感觉到了她的焦急,便连忙把外面人的模样细细描述了一遍。随着她的描述,芷落的眼中闪出了光亮,最后不等红姑说完,一把扯住她的袖子说道:“红姑,你现在立刻去把人请到这里来,快。”红姑不敢耽搁,连忙转身下楼去叫人。
小楼之中的芷落此刻心跳的极快,如同怀中揣了只小兔子一般。她有些激动又有些害怕,激动的是自己日夜盼望和乞求的极有可能成真,害怕的是一切不过是空欢喜一场。就在这样矛盾的等待中,楼梯上终于传来了噔噔噔的脚步声。芷落不敢迎出去看,就那么呆呆的等在屋内,有一个瞬间甚至打算闭上眼睛。
当门口出现一个身影的时候,芷落看了一眼便愣在原地,眼中瞬间蓄满泪水。“真的是他,真的是他。”芷落心中只有这一个声音。跟在后面的红姑看这情形,便悄悄示意丫鬟等人退了出去。屋中只剩下两个人,一个在屋里呆愣愣流泪,一个在门口愣呆呆出神,周围的一切安静的如同什么都不存在一般,只有桌上的红烛偶尔噼啪爆出一个烛花。
“释哥哥,是你吗?”不知道过了多久,芷落止住泪水,轻轻问了一句。
“姑娘,我们从前认识吗?为何觉得如此熟悉?”对面的公子开口问道。就在他话一出口的同时,芷落飞扑过来一把见他抱住,嘤嘤哭道:“呜呜呜,释哥哥,真的是你,真的是你,你终于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离我而去,我就知道,你不会骗我。你怎么了,不认识我了吗?我是落儿啊。”
“落儿,落儿…”男子口中喃喃道,这个名字如此熟悉,熟悉到脑海中那些尘封的记忆突然出现裂痕,想要呼之欲出。但是太过努力的思考让他的头剧烈疼痛,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用手抚了抚额。“释哥哥,你不舒服了是吗?你到底怎么了?”芷落发现了他的异样,连声问道。
“姑娘,说句实话,我想不起来你到底是谁,虽然我感觉十分熟悉,但是却想不清楚。苗公子说我可能受过伤,所以从前的东西都想不起来了。”那位公子有些尴尬的对着紧紧搂着自己的芷落柔声说道。
芷落闻言放开他,朝后退了几步,上下认真打量了一番,眼泪又一次落了下来:“释哥哥,你放心,我一定唤醒你。”
门外响起敲门声:“沈兄,沈兄,一切可好?”进去之后里面一直寂静无声,跟在后面的苗公子有些不放心,只好来到门口敲了敲门问道。芷落擦干眼泪,打开门请苗公子进来问道:“这位公子,敢问你们二位如何相识?他又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失忆?”
见了屋内的情形,苗公子有些奇怪,听芷落如此问,便拱手反问道:“听冰玉姑娘如此一问,难道从前认识我这位沈兄?”
“既然他已失忆,敢问苗公子如何知道他姓沈?”芷落没有回答,而是又抛了个问题给苗公子。
“看起来姑娘可能真的认识沈兄,事情是这样的。几个月前,在下去南境做生意返乡,因为路遇风雪错过了归期,导致没能如期刚回家过年。我的马车走到一处荒郊野岭,不知被何物绊了一下,后来才发现竟然是沈兄,只不过他当时已经重伤昏迷,整个人都失去了知觉,就那么几乎被埋在雪地里,身上只穿着中衣。我见他还有一丝气息,就把他带上了马车。说实话,这可真是奇迹,当时气若游丝的他最后竟然活了过来,人也苏醒了,但是大夫说他脑袋受到了撞击,所以自从醒来就想不起从前的事。之所以知道他姓沈,是因为他的中衣上绣着一个沈字,当时身上除了一身衣服,就只剩方才拿给姑娘的那个玉佩。在我家养了两个月这才好转起来,对于从前的事情,他好像很模糊,既不能说完全没有印象,但似乎又想不清楚。昨日也是为了凑个热闹带他来销红苑,没想到对那香味和姑娘的声音念念不忘,我想着会不会对于恢复他的记忆有好处,今日才又带他来见姑娘。不知道两位之前是否真的认识?”苗公子对着芷落详细介绍了自己知道的情况。
芷落听过之后感谢之情溢于言表,她对着苗公子深施一礼道:“不瞒苗公子,他乃是我的丈夫,数月前失去联系,没想到阴差阳错竟然在此地遇上。多谢公子仗义援手,小女子感激不尽,请受我一拜。”芷落说完便要跪下行礼,苗公子连忙虚扶了一把道:“这天下竟然有如此巧的事情吗?这真是太好了,沈兄也算是苦尽甘来。只是不知道嫂嫂怎么会落到此处?”芷落把自己意欲寻找释结果不慎落入歹人之手被带到此处,又如何与红姑达成合作详细说了一遍,苗公子听得唏嘘不已,而一旁的释更是泪洒当场道:“落儿,你受苦了,都是我不好,累你担心。虽然我还是没能想的太清楚,可是总觉得和你格外亲切,谢谢你为了我不远路远寻来。”
苗公子与红姑商议,想接芷落去自己府中与释团聚,因芷落也算是帮她完成了心愿,兑现了诺言,加上苗公子的面子,红姑便也痛快答应了。芷落跟着释来到苗府住下,每日给他讲二人从前的点滴往事,虽然对病情并无太多帮助,但是彼此之间的熟悉程度倒是迅速恢复起来。但是,毕竟释的身体从前便不好,这次受伤更是雪上加霜,虽然苗公子请了城里最好的医生,用的药也十分名贵,但还是牵扯出了他的旧伤。
芷落虽然想要调查清楚释受伤的真相,但是眼下他的身体不允许耽搁太久,于是芷落决定带释立刻启程回阕安城,找元翀替他医治。苗公子听说他们要离开,便派了马车给了银两,又差人护送,一定要送到阕安城才算放心。临别之时,芷落对苗公子谢道:“苗公子,大恩不言谢,待我们回去将释的病情控制住之后,必定回来当面拜谢,请您保重。”
“嫂嫂客气了,救下沈兄实属偶然,但是这几个月的相处,沈兄虽然对从前的记忆不清,但是谈吐格局都不是寻常之人,对我也是启发颇多,能得此良师益友,也是我的福分。嫂嫂不必客气,待沈兄好起来,请务必捎个信过来,我定然亲自前去登门探望。”苗公子道:“诸事繁杂,我便不能亲自送沈兄和嫂嫂返回阕安城了,希望很快就有好消息传来。”
告别了苗公子,芷落陪着释回到了阕安城,进了城之后,他们并没有直接回临熙候府,而是先找了一家客栈住下来。芷落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带释去找元翀,结果在医馆门口遇上了刚刚回来的元翀。看到释,元翀满眼不可思议,继而笑逐颜开,迅速将他们带到内堂。听了芷落的介绍,元翀又替释细细诊治过之后,点点头道:“他的确是之前脑袋受了伤,所以失了记忆,不过这个并不要紧,从前我也见过几个这样的例子,恢复的机会还是很大的。眼下棘手的是他身上的旧疾,他原本就体弱,靠着我的药丸才能在南境军中撑下来,这冬夜里的寒气入体,对他的身体实在不好。从前的诊治算是前功尽弃了,待我再研究研究,看看如何才能替他续命。”
相比芷落的难过,释自己倒是十分坦然,他安慰芷落道:“落儿,俗话说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一切都是命定,莫要难过了。这位兄弟看着面善,似是十分投缘,以后倒是可以常来常往。”释的话说的元翀哈哈大笑:“看来咱俩这也是注定的缘分,当日要你做兄弟死活不肯,今日反倒主动起来。”
芷落对他二人的对话并不关注,又急急问道:“请问他这失忆该如何医治?”元翀想了想答道:“要么靠时间,要么靠刺激。如果你实在不想等,就带着他去南境一趟,重新走一走他当日经过的地方,或许就能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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