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不信?”佟敏儿饶有兴味道:“臣妾也不信,然而,这是安思郁亲口所言,假不得。”
“你从哪里听到她说这样的话?”玄墨辰凝眉追问道。
“在御花园,是臣妾偶然听到,她亲口对淑妃娘娘和傅郡主所说。”佟敏儿道。
“你是说……”玄墨辰双唇因激动而微微发颤,道:“子期与郁儿之间,根本就没有夫妻情谊?所以,子期连碰都不愿意碰郁儿一下?”
佟敏儿微微一笑,道:“这便是臣妾疑惑之处,但,皇上方才,亲口为臣妾解答了这个疑惑,不是吗?”
“为什么会这样?”玄墨辰有些失神道:“朕都已经把郁儿指给了他,朕那么珍视的人给了他,他为何不珍惜?为何要让郁儿忍受这种罪?”
“或许……”佟敏儿道:“言将军心中所愿所求的夫人,并非安思郁这样的女子。”
“没错……没错……”玄墨辰痛心疾首道:“他陪在朕的身边多年,朕怎会不知,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他将头颅深深埋入双臂之中,悔恨道:“是朕,害了郁儿。”
“皇上……”佟敏儿上前,将玄墨辰的头温柔抱于自己胸口,轻声慢语,道:“您何必自责?恕臣妾直言,您既然改变了一次安思郁的命运,难道不该为她的命运负责到底么?”
玄墨辰缓缓从佟敏儿怀中昂起头,眼神微微有几分发直,罕见似懂非懂的看着佟敏儿,而佟敏儿继续道:“皇上可是亲口答应过,等言将军回来,安思郁必会与其返回言家,继续过这样守活寡的生活……”
“别说了……”玄墨辰打断佟敏儿的话语,将她轻手一把推出,心底却在做最后的挣扎。
“现在,除了皇上您,还能有谁救她于水火之中呢?”
……
离着过年的日子,越发近了。
天色渐暗,她只身来到太医院寻纪凌寒,取了一些药材,准备带回去给淑妃熬药保胎补身,顺便嘱咐师兄多去看顾下自己的父亲,便趁着夜色初暮,疾行返回。
这几日,她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匆匆。匆匆而过的宫女太监,匆匆而过的后妃,就连她在路上正面遇到过几次丽婕妤,都没有收获丽婕妤如平日般的嘲讽,而是匆匆擦肩……
各宫各处都在忙,披红挂彩,处处皆透着喜庆的气氛,但安思郁,却始终无法雀跃起来。
言子期仍无确切的归期,安思郁亦无法知晓,他是否可以赶回家中过年,但她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年,她是决计无法在自己父亲身边尽孝了!
往年过年,哪次不是一家人团聚在一起守岁?而今年过年,她在宫中还是言家尚未可知;哥哥随行长公主,是否赶得回,亦是未知数;而师父又不知云游到了哪里……
她有些想父亲了……
正出神,魂不知云游何处,一声声“劈里啪啦”,引得她不由抬头观望……
这一望,便再难移动了脚步!
那如万花争艳般,只一瞬腾飞升空,硕然绽放,而后迅速颓然而殒,还未来及惋惜,另一丛火树银花迅速绽放漫天华彩,又是不眠的风华满天!
“是烟火!”
安思郁甚少见这绚烂多姿的烟火共同绽放,暮霭沉沉,早已被这华光熠熠的烟火映照的五光十色,似是一整片无边无际的花海……若此刻,言子期在她的身边,与她同赏,该是多么美好的事?
“喜欢吗?”
身后幽幽传来一个声音,安思郁仍沉浸在烟火绚烂的美妙意境中,脱口道:“喜欢。”
话音刚落,安思郁猛然醒过了神,意识到有人接近,忙转身查看来人:“皇上!”
来人正是皇上玄墨辰,此时此刻,他正站在安思郁的身后,深情款款的望着她。安思郁忙跪下行礼,道:“臣妾不知圣驾降临,一时失态,还请皇上恕罪。”
“快快请起!”玄墨辰信手欲将安思郁搀起,安思郁却下意识向后回避,谢恩起身。玄墨辰并不计较,而是微笑道:“你知道,从你的口中听到‘喜欢’,有多么不易?”
这话听起来怪怪的,安思郁隐隐觉得,此刻的皇上,无论是神情,还是话语,都有几分别扭。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从前只觉皇上大概性格如此,从未深想过其他,但今日,这种别扭的感觉似乎尤为强烈。她不由稍稍后退了两步,道:“这么美的烟火,没看到实在是太可惜了,臣妾去请淑妃娘娘一同观赏。”
说罢,便欲闪身开溜!玄墨辰却伸出一臂,阻住了安思郁的去路,凝视着她道:“你不必去请旁人,这烟火,原就只为你一人绽放!”
安思郁万分诧异的抬起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错,这一下,直直对上了玄墨辰那副炽热无比的目光!耳中又听玄墨辰继续道:“你可知朕等这一日,等了多久?若不是朕做了那个错误的决定,今日这烟火盛宴,你早就可以伴朕身旁,与朕同赏这万紫千红!”
安思郁听闻此言,脑中“嗡”的一下炸开!她万万没想到,皇上竟对自己有此等心思!她不愿相信,心中尚存一丝侥幸,觉得皇上要么醉了,要么神情恍惚认错了人,便小声提醒道:“皇上,臣妾是安思郁,臣妾的夫君,是您的臣子言子期……”
“别提他!”玄墨辰突然大声道。
安思郁冷不丁被吓了一跳!玄墨辰渐渐有些激动道:“郁儿,你可知,朕第一次在集市遇到你后,你便住在了朕的心里,朕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你,原本想边陲平乱后便找到你,谁知……”他懊悔到双手抱头,道:“朕竟在选侍那日下了指婚的圣旨,亲手将你推离了朕的身边!你可知,那日你与子期共同来谢婚,朕有多恨!多悔?若朕晚些下那圣旨,若朕与你在延嗣亭相见,你与朕,定不会如今日这般……”
安思郁感到阵阵发冷,心中所藏的最后一丝侥幸也已破灭!皇上对她,是真真切切的有着那样的心思,无视自己亲口所指婚姻,无视她安思郁早已婚配自己的臣子,甚至,无视最最基本的伦理纲常,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宣之于口、毫不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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