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入心,此生唯君

第一百五十八章:两隔

    
    “什么绝妇汤?”言母皱起眉头,显然并未听说过此汤。
    太后冷笑道:“这汤原是她不配用的,哀家可是看在你的情面上,才赐她这副汤,”她目不转睛的盯着言母,一字一句道:“性命无碍,子嗣无望!”
    “你说什么?”言母闻言,极为诧异和震怒,大声道:“你竟敢如此!这么多年了,你果然还是那般狠毒!”
    太后亦高声道:“玄清竹,牢记你的身份,哀家如今可是太后!”
    “好,好……”言母怒极反笑,道:“那么,太后,臣现在要带儿媳回家,太后可有意见?”
    太后瞟了眼安思郁,见她几乎奄奄一息,便挥了挥手,道:“随你。”
    又轻蔑道:“我若是你,这儿媳,定不会再留了。”
    “臣的家事,不劳您多费心了!”言母示意随行而来的荷香等人将安思郁搀起,自己亦转身离去。
    “如今风调雨顺,君民安乐,太后还是多为自己积些德吧。”转身出门,言母声音,渐行渐远。
    “她怎么还是如此狂妄?”皇后不满的怨道。
    “由她去吧……”太后眯起眼睛,意味深长的道。
    ……
    “母亲……我没有……做对不起将军的事……”马车中,安思郁气若游丝,靠在荷香身上,强撑道。
    “我知道,你先别说话,保存体力。”言母嘱咐道。
    “别……别告诉……淑妃……”安思郁喃喃自语,道。
    言母神色一凝,目光稍稍柔和了些,道:“你放心吧,已经嘱咐过碧霞和碧云,只说你奉诏回家。这段时日,让淑妃以调理身体为由,拒不见客。”
    安思郁展颜,看上起像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这一口气几乎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马车一路回到言家,安思郁愈加难以支撑,却在临进门时,牵住了言母的衣袖。
    她的双眸渐渐暗淡了下来,松散无神,口中却唤道:“将军……”
    言母本要下意识拉开她,见她模样,终是不忍,亦明了她此刻心中所愿,便低声安慰道:“子期已经得了消息,很快便会回来了,你撑住,等太医来……”
    “将军……”安思郁的意识渐渐模糊,此刻,她口中所言,是她心中唯一执念的……
    言子期!
    她此刻残存的意识,她心中执着的念头,唯有言子期!她无比疯狂而执拗的思念他,想见他。与他第一次相遇,与他洞房再逢,与他并肩作战,与他互剖心意……这一帧一帧的场景,轮番在她脑中不停闪过……
    她从未想过,自己的生命有可能会止步于斯,更不敢相信上一次宫中的树下吻别,竟可能会是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
    她不想就这样结束!她与他才确定了彼此想通心意,她还想要和他有以后……她想要与他携手终老!
    可是,如今的她,即便扛过了这次,活了下来,又能如何呢?被太后一副“绝妇汤”毁掉了子嗣指望的她,又怎能妄想与言子期的以后呢?
    “郁儿,你撑住,我回来了……”
    她无比熟悉、无比期盼的那副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听上去,似乎有些飘渺和虚无……
    这是言子期的声音吗?
    她从前曾听师父说起,人在弥留之际,耳边通常会响起最在乎的那个人的声音……眼前一片混沌,她大概是出现了幻听吧……
    她最后的意识,似乎感知到自己被一弯强有力的臂膀抱起,而后,一切便陷入久久沉寂……
    ……
    “快去请太医即刻过来!”言母高声吩咐道。
    言知令迎出,见言母匆匆而入,面色凝重,嫂嫂安思郁歪在兄长言子期的臂弯之中,紧闭双眼,面如浮纸,生死不知,顿时惊诧万分,结巴道:“嫂嫂……这……这是怎么了?”
    “阿令,你去把手巾打湿,拿去我的卧房。”言子期言简意赅的吩咐道。
    “好,好!”言知令此刻有一肚子疑问,譬如安思郁究竟遭遇了什么,为何昏迷不醒?譬如出外办事的言子期为何出现在这里?然而,她亦知,此刻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便依令行事。刚把打湿的手巾拿到将军卧房,便见侍女慌张来报言母:“夫人,太后有令,所有太医,均不准来咱们家看诊……”
    言母银牙紧咬,言子期握着剑柄的手指骨节也微微发白,当即吩咐道:“去济世堂,请李医师即刻过来!”
    他将安思郁轻轻放平在床上,静静凝视着这张让他日思夜想的面庞……
    只月余未见,她肉眼可见的清瘦了,原本丰盈可爱的双颊,此刻也凹陷了下去,面庞之上,更是无半点血色,憔悴而无力。
    他全然不知,这段时日她究竟经历了些什么?但此刻的他自己,却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什么是撕心裂肺的切肤之痛!
    他无比后悔,明知宫中不是善地,明知其中危机重重,当初自己为何没能阻拦住这个让她入宫的决定?他无比懊恼,自己为何没能坚持将她留在自己身边!
    他将她有些渐渐褪去温度的手紧紧相握,又贴在自己脸颊,哑声道:“郁儿,对不起……”
    “对不起,没能保护好你……
    “对不起,明知你不安,却还离开了你这么久……
    “对不起,从今往后,我便做你的影子好不好?只要你醒来……
    “对不起,我的郁儿……”
    不多时,几人脚步匆匆而来,定是医师到了。言子期忙起身,见为首医师的却不是李济世,也不是纪凌寒,而是一名略显苍老的医师。在他身后,紧随的却是自己的而妹:言知屏。
    “母亲,兄长,”言知屏道:“这是祝医师,也是济世堂的坐堂医师。”
    言子期轻轻的点了点头,这名医师,他从前在济世堂也见过寥寥数面,知是位资历深厚的医师,便稍稍心安了些,心中虽诧异为何不见李济世或纪凌寒,但仍尊礼道:“有劳先生为我夫人瞧下。”
    祝医师点点头,便上前查看。言母问道:“她不是有师父和师兄?这等时候,为何一个没见?都去了哪里?”
    言知屏道:“李先生出外云游,不知归期;纪掌柜今日在宫中当值,太后方才有令,太医不可来言家出诊,他大约也是来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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