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支箭射过来的时候,魏汐月已经有了防备,手上帘子一撩,先将那支箭给挡了出去,回身一看车厢内,楚苏已经是吓得晕了过去,萧冰玉面色发白,双唇都已经咬的紫涨了。平日里胆子最大的魏南音此刻吓得只知道躲在萧冰玉的怀中直哭。
刘越琴算是见过大风浪的了,虽然面色发白,但好歹比起其他人来说要镇定得多。
车里没声没气的也就只有温阳公主一个人了,她揉了揉双眼,似乎是才睡醒的样子,刚要说话,就听到外头有人在喊:“殿下!殿下!”
是玲珑的声音。
温阳公主立马就清醒起来,掀了帘子就要探出身子去。被魏汐月一把捞了回来:“你作死啊!”
温阳公主只能够隔着帘子喊:“玲珑!你作死啊!还不赶紧回车上!”学着魏汐月的话给骂了出去。
魏汐月哭笑不得,放了温阳公主,摸了摸这马车的厢壁,知道那普通的箭羽刺不见来,便要下车去,回身嘱咐众人都好好地待在马车里,自己摸了手上的乌木镯子,一头钻了出去。
外面已经是大乱了。
那些侍卫还好说,在楚遇和魏南风的命令下,分工有序,十个人一队,将整个送亲队伍化整为零,一小圈一小圈围在其中。
可那些丫头仆役们就乱了套了,抱着头哭爹喊娘的。
敌人已经现身在明处了,一开始还有几个身后背弓箭的,被楚遇和魏南风给杀了,后头那些个匪徒就只能够拿着长枪拼命了。
送亲队伍的侍卫们都训练有素,很快就将匪徒给打了个落花流水,匪首见大事不好,一个呼哨,聚集起其他的匪徒,一哄而散。
大皇子还要追上去,被楚遇给拦住了:“大皇子殿下,穷寇莫追。”
大皇子不领楚遇的情,冷哼一声,将手中的剑丢给了手下,径直往花车的方向行过来。
魏汐月撇撇嘴,赶到了楚遇的身前:“又不知道要去装什么鬼了。”
眼看着大皇子掀了帘子,忽地回了头,大喝一声:“温阳!”
魏汐月吓了一跳,也跟着四处找,这才发现温阳公主不知道什么时候钻了出来去找玲珑了,所幸没有受伤。
这下子连魏汐月也生起气来了,队伍重新修整以后上了马车,任凭温阳公主怎么撒娇卖痴,她都不理不睬。
萧冰玉轻摇美人扇,冲着仍旧晕着的楚苏点了点头:“楚姑娘秉性弱。”说了一句就不再往下说了。
魏汐月皱了皱眉头,就这么半句,没头没尾的,也不知道她要说个什么。
“是啊,楚姑娘身子弱呢。”刘越琴也跟着接口,语气却要比萧冰玉婉转的多了。
萧冰玉用美人扇遮了美人面,转过头看着魏汐月笑。
魏汐月不明所以,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萧冰玉就收起了笑容,道:“楚姑娘身子这样柔弱,就连大皇子殿下都关心起来了。方才那样乱,大皇子过来掀了帘子,不问公主殿下,也不问三小姐,先问的是楚苏姑娘如何。还是我提醒大皇子殿下公主殿下不见了,大皇子殿下才注意到的呢。”
魏汐月豁然开朗,再往身边的魏南音看过去,她已经是要将菱唇给咬破了。
“傻丫头。”魏汐月将魏南音给搂在了怀中,叹口气道,“这下子你可看分明了?”
大皇子分明就是一个贪恋美色的人,起先是因为看中了倾国倾城的魏南音,且因为魏南音的身份尊贵,所以才对魏南音说要娶她的话。如今见了一个相貌比魏南音还要好看的楚苏,大皇子的魂儿都被勾走了。
魏南音才哭过,一张嘴,就要忍不住流泪,却还哽咽着点头:“谢谢大姐姐。”
萧冰玉掏出帕子给魏南音擦泪,叹口气道:“以后还有更好的呢,又不是像我,没得选了。”
魏南音立马就忍住了哭泣。倒不是她不伤心,而是因为她心地善良,同情萧冰玉的遭遇,怕自己哭惹得萧冰玉不痛快,就硬生生地将眼泪给憋回到了肚子里。
她和魏清浅相比,就好在她有一颗良善之心。
温阳公主倚着软垫子吃着蜜饯,啧啧有声:“南音姐姐快别哭了,不值当的,我大哥哥心思不定呢。”
从前也不是没有人给大皇子塞女人,宫里的娘娘们都晓得要抓住这个机会,往各位王爷身边送人。好在皇上是个清明的,除了太子以外,不让皇子们在娶正妃之前纳妾,就是有通房,那也是私底下的,根本就不敢翻到明面上来,要不然,现在各位王爷身边怕是已经人多为患了。
只除了大皇子。
大皇子蓝河成年已经多时,皇上却好像把这个儿子给忘记了一样,对大皇子的亲事一点都不关心。。
他不过问,担任中馈之责的几位娘娘自然要插进手去。
可皇上却对娘娘们挑选出来的人模棱两可,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总之就是晾在那里。娘娘们无法,只得先给大皇子塞了侍妾进来,都是比量着那种温柔贤淑的性子来选,能当得起家劝得住夫君的清白女儿。
可大皇子一个都瞧不上,这里头自然也有他多疑的原因,更重要的是,几位娘娘给大皇子挑出来的人,都不是绝色倾城。
魏南音渐渐止住了哭泣,扫了一眼还在昏睡的楚苏,打定主意接下来的日子再也不要理会楚苏了。
“大姐姐,方才外头来的人是谁呀?为什么要袭击咱们?”
这个话题是车里的人都关心的,前头都已经理清了,这儿也没有什么好避讳的,魏汐月干脆就全说出来了。
“说是这附近的游牧民族,日子过不下去了,集结成匪患了。”
魏南音马上就去推了一下楚苏,恨恨地道:“快把她丢下车去!说不定她就是那些匪患的同伙!不然,哪有这么巧的事情,我们刚刚救了她,就招惹上了匪患?”
“三小姐!”刘越琴张开手护住了楚苏,“这件事情根本与楚姑娘无关,她一个柔弱女子,怎么可能与匪患为伍?我倒是瞧着,那些人可不像是匪患。”
“哦?你怎么这般认为?你从哪儿看出来的?”魏汐月瞄了刘越琴一眼,越发觉得自从楚苏出现以后,刘越琴的态度很是怪异。
刘越琴低头,要了唇角,似乎是在想对策。
魏汐月也由得她去,知道她不过是信口开河罢了,只是为了要抱住楚苏,才会随口一说,真的要她拿出什么见解来,反倒说不出口了。
温阳公主将一碟子蜜饯都给吃完了,舔了舔嘴唇,才道:“我倒觉得,琴娘子话说的不错啊,那伙人看起来就是不像匪患。”
魏汐月瞪了她一眼,见一碟子蜜饯都给吃空了,狠狠地戳了戳温阳公主的额头:“这会子吃这么多,到了饭点儿,又不好好吃东西了!”
温阳公主捂了额头,哼哼唧唧地喊疼,撒娇够了,才道:“他们可要比匪患厉害多了,像是经过训练的,却又比不得那些真正当兵的训练有素,但瞧着到底身上还存了一股子匪气。我看啊,这伙人原先八成真的是匪患,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被招安了,却又不安分,一有空就出来干那种偷鸡摸狗的营生。”
“不像。”魏汐月分析着温阳公主的话,这小人儿还算聪明,不过几句话,就能够分析出来这伙人的来历,说不定都跟她说了,她还能够分析出来更多呢。
“嫂嫂怎么说不像?”
“才刚王爷和大皇子殿下已经是商讨过来,也说了你的这种见解,但这方圆百里,也没有招安过这样一支队伍。”
楚苏方才被魏南音那么狠狠地一推,这会儿已经是醒了,听了魏汐月的话就道:“自从我搬来了这里,总有个五六年了,也没有听说这里有过匪患。”
“那可就奇了,不是被招安的匪患,又不像是兵丁,这伙人到底从哪儿来的?”
温阳公主一面出声嘀咕,一面蹙了远山眉,嘴里含着一颗梅子,可喉咙口的甜腥就要忍不住了。一连几天,因为被看得紧,她一直找不到机会和无情说话。也不知道无情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魏汐月最先发现她脸色不对,一摸手,温度倒像是夏日里的冰块。
“温阳,你可是哪里不舒服?怎么脸色这样差?”
温阳公主忙摆手,对着魏汐月挤出一个十分难看的笑容来:“没事儿,就是嘴里的梅子太酸了一些。”
魏汐月忍俊不禁:“让你嘴馋!”
温阳公主自家也趴在了大迎枕上,和魏汐月一起笑,笑着笑着就止不住地咳嗽起来了,却用帕子死死地捂住了嘴唇。
魏汐月见她咳嗽得厉害了,就停了马车,吩咐田大人,等到了地方,要给温阳公主炖川贝梨子汤喝。
车里忙忙活活的,温阳公主咳嗽变得平稳了一些,用帕子按住了嘴角,微微喘着粗气,打量着刘越琴和楚苏,来来回回好几趟,刘越琴都觉得自己身上起了鸡皮疙瘩,温阳公主便莞尔一笑,拉了拉魏汐月的衣袖,笑嘻嘻地说道:“方才还不这么觉得,等刘家姐姐和楚姑娘坐在一起,我才发觉,原来这楚姑娘和刘家姐姐长得这样相像,看着倒好像是亲姐妹似的。”
一句话犹如醍醐灌顶,魏汐月猛然间转过头去,直勾勾地打量起刘越琴和楚苏,越看越像。
刘越琴一抬头,正对上了魏汐月的双眸,身子一颤,腰间挂着的香囊就滚入到了茶几下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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