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苏哭了一阵子,魏南音也不出言讽刺了,她心中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将自己的帕子递给了刘楚苏。
刘楚苏接过来,擦了擦泪水,感激地道了谢,又继续说了下去,道:“我方才一见到姐姐,就将姐姐给认出来了,却不敢说出来。那两个人一开始就知道我是刘家的人,这才要痛下杀手。若是跟姐姐相认,必定会连累了姐姐。我知道姐姐也一定认出了我,这才告诉了姐姐实情,瞒住了各位贵人,并不是诚心相瞒的。”
魏南音半个桔子都已经下了肚,温阳公主那边儿还在剥桔子上面的白经络,听了这话,就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奇道:“你们方才一直在和我们在一起,跟前儿也没有离了人,你是如何告诉琴娘子的?”
魏南音也跟着问,楚苏不好意思地道:“姐姐一直拉着我的手,我就用小手指在姐姐的手心里划字。”
温阳公主点了点头,道:“这倒是一个好法子,只是,这法子要用好了,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魏南音看着她笨拙地剥着桔子上的白经络,在一边干着急,干脆就将桔子给抢过来,帮她剥。
温阳公主会心一笑,袖着手,倚在魏汐月的肩头,盯着楚苏看。
刘楚苏更加不好意思了,也学着温阳公主的样子,倚在了刘越琴的肩头,道:“小时候我调皮捣蛋,常常犯了什么错事自己不知道,被娘亲叫到上房去,姐姐就在我的手心里划字,告诉我娘亲为什么生气,我好琢磨了对策来躲避惩罚。”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呢。”温阳公主跟着笑了起来,“可怜我自小没有个什么姐姐妹妹的,犯了错,只能被父皇打了。”
众人都知道温阳公主是宫中的小魔头,自来是顽劣惯了的,圣人没少为这个头疼,便跟着笑起来。
解开了这个心结,魏汐月就安慰刘越琴姐妹俩,道:“你们俩也不要害怕,以后就跟着我和王爷,没有人敢动逍遥王爷的。”
刘楚苏被黑白无常追杀,内里原因一定不简单,刘楚苏不明白,魏汐月却清楚,十之七八还是跟叶倾城有关系。将这姐妹俩留在身边,早晚有一天能够用得上。
几个人又轮番安慰了一遍姐妹俩,商议了谁都不说出去,外头的车就停了。
听得李副官在外头道:“回禀各位主子,大皇子殿下吩咐了,今晚就在这里安营扎寨。外头此时还乱哄哄的,等收拾妥当了,再请各位主子下车。”
他话音刚落,温阳公主就掀了车帘子,往外头看了一眼,起身就要下车,连斗篷都不披了。
被魏汐月给拉住,给她系好了斗篷,戴好了兜帽,才让下车。
几个人就在车里安安静静地坐着,把帘子都卷了,看着温阳公主在一望无际的戈壁滩上疯跑疯闹。
一群人都在忙忙碌碌地收拾东西,除了魏汐月几个人,没有一个人得空儿,温阳公主也不要人跟着,一个人快活地在狂野上疯闹。
她还知道分寸,并没有跑远,就在湖边上玩水,魏汐月看了一会儿,就又缩进了马车里。
湖水很是清澈,湛蓝湛蓝的,远看就像一块镶嵌在戈壁滩上的蓝宝石。近了看,这湖水又透了一股子幽幽的绿。
几座大山矗在湖边上,山体成黑色,这湖也就被当地人称作了黑山湖。
和亲队伍雇佣的当地向导看到温阳公主一个人立在湖边上,还笑嘻嘻地用夹杂着当地口音的官话提醒温阳公主,湖边风大,别着凉了。
温阳公主冲他甜甜地笑了笑,那人愣了愣,就又去忙活去了。
她来过这里。
跟着祁王去封地的那一年,无情半道上带着她跑了好多地方,她最喜欢的就是黑山湖。
湖边上有一块大石头,她最喜欢爬上来,坐着看日出日落,云卷云舒,只要无情在身边,她就这样看一天也不会厌倦的。
大石块还立在那里,温阳公主径直朝着大石头走了过去。她绕到大石头后面,娇小的身子整个都被遮住了。
低下身子一瞧,在大石头根底下,有个小皮囊静静地躺在那里,被几块小碎石压住了,露出了一角。
温阳公主蹲下身,将小皮囊揣在袖子里,嘴角翘了起来。无情果然来过这里,知道她必定也要到这里看一看,才将这东西放在这里的。
她就知道,他一直在她身边,从来不会离她而去。
耳边传来几不可闻的呼吸声,温阳公主一转头,一黑一白两个身影跟鬼魅一样,无声无息地站在身后。
黑无常咧开嘴角笑了笑,沙哑着嗓子道:“小丫头,这回可不能够手下留情了。”
白无常也跟着冷笑:“你把我们兄弟俩害成这个样子,该要赔偿了。”
温阳公主笑得天真无邪:“我给你们俩指明了方向了,去找我嫂嫂啊。她的医术高明,说不定会把你们俩给治好呢。”还偏过头盯着从头到脚就露出两只眼睛的白无常,笑嘻嘻地说道,“你不是中了脱胎换骨散了吗?我那天只看见你脱了皮了,还没看到你换了骨头呢。怎么样,换好了不曾?”
白无常怒不可遏,低声骂道:“呸!你这个小毒妇!等会儿我就让你尝尝这个滋味!”
温阳公主往后退了一步,后背抵住冰凉的大石头,笑道:“咦?你从前不是一直笑眯眯的,一股子好脾气吗?怎么现在却这样急躁起来?看来果然是脱胎换骨了,连性子都变了。”
“二弟,别跟她废话了!”
黑无常拉开白无常,一掌冲着温阳公主劈过来。
温阳公主内伤并没有好,提起真气就疼得慌,此时已经闪避不及,便硬生生地接下了这一掌。喉咙口一甜,一股血就要喷出来,被她给生生地忍住了。
黑无常一掌劈过去,想着这小丫头怎么着也要死了,没想到温阳公主竟然还好好地立在跟前,除了面色苍白,竟然一丝儿都没有动过。
他心中大骇,自己往后退了一步,指着温阳公主,哑着声音,道:“你竟然会武?”
不过是这么一瞬间的功夫,温阳公主却再也不肯给他机会,一闪身就从大石头后头跑出去,边跑边喊:“救命啊!”
外头的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魏汐月等人已经从车上下来了,甫一听到温阳公主喊叫,她一抬头,就看到白无常在后头,伸着一双干枯的手爪子,抓向温阳公主的后背心。
来不及多想,魏汐月捡起一颗小石子,冲着白无常丢了过去,正中手心。
白无常吃痛,动作就慢了下来。先前那个当地人离着温阳公主最近,这会儿也提了一把大砍刀,冲着那黑白无常砍了过去。
有人动作却要比他还快,魏南风和楚遇已经飞了过去。
那当地人还要奔过去,魏汐月也冲过来了,一把提起当地人向导的后领子,往后一摔,斥道:“你也不看看自己有多大本事!冲过去是要找死啊!”他们可就只雇了这么一个向导,要是死了,这茫茫戈壁滩,可上哪儿再去找第二个!
温阳公主已经跑过来了,抓着魏汐月的手就不放开了,一张小脸儿已经吓得惨白惨白的。
魏汐月忙拉了她,问道:“可曾对你做过什么?”
温阳公主摇摇头,道:“我在湖边玩得好好的,正要回来,他们就出现了,说要抓了我去炼药。我吓得就叫了起来……”
后头传来一声尖叫,魏汐月回头一看,刘楚苏看到黑白无常,已经是瘫软在刘越琴的怀里了。大皇子看到了,为了在美人面前逞英雄,也提了长剑加入了战斗。
楚遇和魏南风两个人对付身上有伤的黑白无常,已经是绰绰有余了,再加入一个大皇子,三个人渐渐就把黑白无常逼到了黑山湖边。
若是想要将两个人杀了,其实很容易,只是几个人心里想的都是一样,要将这两个人活捉了,问出来历目的,下手便没有那么狠。
其余的人见楚遇等三人已经控制住了局面,倒都聚拢在一边看热闹。就连原先害怕的刘楚苏也跟着刘越琴围了过来。
“哎呀,那不是聋公公吗?”
人群里有人叫嚷了起来。
聋公公正牵着马,在湖边饮水。他为人又聋又哑,这边儿发生了什么,他根本什么都听不见。
温阳公主着急地跺了跺脚,道:“嫂嫂,这可怎么办呀!聋公公原是父皇的老部下呢!”
正说着话,人群里又有人尖叫,温阳公主忙扭过头去看,只见黑白无常已经冲着聋公公飞身过去。
而恰在此时,聋公公发现了黑白无常,他人虽然慌乱,但毕竟上过沙场,翻身上马,想要骑马奔出来。
那马却不知道怎么地,受了惊,发足冲着黑白无常狂奔,一下子就将白无常给撞进了湖里。
众人只听一声撕心裂肺的凄厉惨叫,见那白无常竟然在水里胡乱扑腾起来,还只当他是不会水。
魏汐月却松了温阳公主的手,着急地喊道:“快把他捞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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