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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还是如常啊。
即使知道现在全世界无论兽族还是羽族都在跟随着她的步伐。即使她现在暂时甩开,可最终也还是会发觉她的行踪。可是凰暖却没有办法不这样做。
因为,他已经等了她很久。她该去找他了。
五年,又是五年。
自从她上次堪堪被救回来之后,又过了五年了。她也是刚刚转醒,可是随之而来的震撼却让她觉得她还恍若在梦中一般。
她看的出,禾匡颜整个心思并没有完全放在和羽族的争斗之中,甚至,他自己对于兽族的怨恨比本来的羽族还要深。可他又自相矛盾着,一方面想要继承天狼一直以来的做法,保全整个兽族,同时,他又无比厌恶痛恨这些人。
原本,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早已经做出了决定,无论如何,她都会陪在他的身边。可是,他自己,却不肯放过自己。
所以,凰暖便选择帮他一把。
只有一争,才有机会。即便最后结果不如人意,但凰暖想,这也给了他最好的结果。
即使他恨,她也将自己的命都送给了他。可他,没有杀她。
之后的他,即使知道了凤月的计划,知道了沉渊的作用,依然任由羽族借用沉渊长驱直入,直搅兽族的腹地。
从此,兽族便走上了衰败之路。而阿禾作为兽族之主,却从一开始的奋力反抗直到后来渐渐不作为了起来,甚至在争斗的最后经常连人都见不着,群龙无首,底下的兽族各自为政,惨败不堪。大半兽族之地被凤月收入囊中,而禾匡颜,却成了众矢之的,如今不但是羽族的人在找他,连兽族的人也要他一个说法,认为是他无能,无力,害了所有人。
凰暖因为伤重,真真正正的昏睡了五年。这期间,凤月想出了各种的办法来帮助凰暖护住她的性命,直到不久之前,她才悠悠转醒。
明明又过了五年,明明这时候的凤月已经收揽了大半的地域,不但羽族对他心服,他还善待兽族,被他收揽的兽族也是不少。只差最后一步,只要杀了禾匡颜,他便是真正的王。可即使是如此,小凤鸟在刚刚苏醒凰暖的面前,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就这么看了凰暖许久,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之后的事情,凰暖也是慢慢才知道的,也是在凤月别无他法的情况下,凰暖才一点点知道的。
禾匡颜此人,从来都是独来独往。做的那些事,在外人看来根本是他能力不足的逃避,是无能的表现,可事实真相如何?凰暖将这些一点点拼凑起来,虽然有些麻烦,但是也只有凰暖能够做到。
所以,她来了。
她花了一段时间搞清楚这五年的所有事情之后,便义无反顾的来了。啊,忘了说,外面如此危险,凰暖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凤月自然是不同意的。不过,凰暖也并不会坐以待毙,这不,终于找了个机会跑了出来。
可说是跑,能跑多远呢?她是凰,和凤月是什么关系自然不用多说。即使明面上也没人敢招惹她,可在这个关头,想要找到禾匡颜的人。太多了。
不单单是那些恨他的人,不单单是那些仇敌,不单单是想结束战争的人,更不单单是那些自命不凡的羽族,她想,更多的,也只是为了将禾匡颜带到新任妖王的面前,邀功请赏吧。
这不,还没走多远。后面的小尾巴,已经不少了吗?
凰暖只是冷笑,却并未驱赶。现在在凤月的统治之下,手下不但有羽族,兽族前来投诚的也不在少数,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大势所趋,也确实没有一争的必要了。而她和禾匡颜的事情,也并不是什么秘密。
凰暖已经有些等不及了,可她依然走的十分沉稳。就像是,她本可以借用自己的力量完全抹去任何的足迹,最起码不让这些人这么快的找上门来,可她依然还是不躲不避的如此做。
只是因为,时候到了。
是应该来一个了解。
不只是她,也是他的结局。
这个地方,便是一切最开始的地方。凰暖以为会有些陌生,以为时过境迁这里也早已经改变,可没想到,只是一眼便十分轻易的出现。
如今,已经到了早秋,天地间一片萧瑟。在所有的繁盛,所有的盛开,所有色彩开始斑驳之间,转眼间一切都褪了颜色,一望无垠的土地苍黄地裸露着。已经开始变冷的风轻轻掠过树顶,染红几片叶子,然后乘着一簇飞掠过山谷离开。
凰暖缓慢的踏上这片熟悉的地方,嘎吱的踩上一片失去水分的枯叶。落叶回归,整个大地又准备进入沉睡。树林间积着半尺深的枯叶,风一吹,旋转着飞扬起来,又均匀地铺散下去,掩盖了掉来时的路。随着凰暖的不断而行,身后的屏障便一层层的打开,凰暖头也不回的布上一个个透明的结界。
即使她知道,这便是最后。即使她知道,是时候该来一个了解。即使她知道,这些小玩意若是只能阻挡那些人片刻。
只是片刻,她想,已经足够了。
只要片刻,只有片刻,她也情愿。
她来到了她想要去的地方。
四周如故,最开始难走的路如今凰暖却可以转眼之间便到了地底,原本十分困难的事情,她也都纷纷的做完了。
如今,已经到了故事的最后。
它需要一个,结尾。
即使是猜到了他在这里,真实的到了这一刻,凰暖却是恍惚的。没有谁,比她更熟悉这里了。比起来时的枯黄,这里仿佛永远的保存在了夏季,保存在了故事最开始的模样。她视线的对面正对的就是一间小小的草屋,依靠着的旁边是一颗杨柳树,绿油油的树叶上甚至还有水珠不停落下,绿的茂盛,甚至还长了不少。本该破旧的草屋此刻倒是比她走的时候更好了一些,袅袅炊烟升起,生活的气息便悄悄的染上。
可凰暖却什么都看不见了,她的目光所过之处,便是在草屋的正前方那一身白衣的男子。他背对着她,熟练的将一片白色的单子挂在一旁的绳子上,一身白衣飘飞,便是整个小世界里唯一的色彩。
凰暖的眼睛一阵热意,压抑着呼吸,不敢上前去打破这一幕。他却若有所觉,不经意的回头,午后的阳光从空上坠落下来,洋洋洒洒尽数落在他的身上。男人好像整个人都在发光。他的眉眼俊美清冷的轮廓,头发乌黑细密,泛着墨玉淡淡的色泽,他一身的白衣。身子挺拔,看见她也没有一丝意外,只是轻轻一笑,消融了所有的冰寒。
凰暖的眼中不自觉的热意涌出,整个世界仿佛独有他一人迎风而立,衣襟飘飘,若流风之回雪,容颜皎皎,似朗月之凌空,不拟人间俗物。他低眸看着她,眼眸种是前所未有的温柔,“来了。”
话语熟路,即使这十年来,二人只见过一次,她又浑浑噩噩的昏睡了五年,可再次开口之时,二人却仿佛相见只是在昨日。
凰暖的心一阵涌动,她什么都不想再想。想做的事,只想离他近一些,再近一些。
微暖的微风里,她那还带有一丝病态, 白皙的小脸用力的抬着,清亮的眸子如水一般。眼尾泛着淡淡的绯色,唇瓣上泛着莹光。她就这样看着不远处的男子,他穿着第一次见面时的白衣,三千青丝用一根白色的发带绑起来,长眉若柳,身如玉树。凰暖还在走着,一步步的朝着他接近。每走一步,所有的场景也开始变化着,绿油油的草地还在不停的生长,繁花再一次绽放,她的身上泛出淡淡的光芒,一身青蓝色的衣裳,如花瓣一样飘散的水袖,白色长靴轻点着,树阴摇曳之间她整个裙摆散开白皙的双腿若隐若现。一身碧衣灵秀脱俗,只是头上多了一根长簪显得不协调的华丽。
那正是禾匡颜唯一一根在手中把玩过许久的长簪,此刻,就在她的头上。簪子头处镶着许多枚滚圆的翠色珍珠,颗颗珠子圆润通透,质地细腻。
“嗯,我来了。”她终于走到他的面前,却再也没有勇气更进一步。
“嗯。”他轻轻的应着。
来了,便好。
“血,很难喝。下次,别这样了……”凰暖呆了许久,还是不由的轻声说道。她说的含糊,但禾匡颜的面色却是淡淡。
他没有回答只是看了一眼凰暖的脸色,这才说道,“恢复的很好。”
凰暖:“……”
是,傻子吗?他的胸口之血已经喂了她一次了,那是第二次,心头血再一次涌出后,便会真的对他造成伤害了。
可,凰暖却再也不想说那些多余的话。
她淡淡的移开眸子,看向一旁男人未晒完的单子,“怎么突然,做这些了?”
“只是想,做一些原本没做过的事。”
凰暖的眸色未动,看着在盆中还湿润的白色床单还有一些多余的布料,不难想象,这肯定也是男人亲自下手洗的。这些事,原本她也是做过的,只是因为她刚刚到这里,并不习惯,很多事情都是以自己在现代的本能来做的。可是,如今的他,却亲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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