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官面面相觑,已无反驳之理由,便齐齐应道:“臣等无异议!”
天启帝高兴地道:“如此甚好!朕这便允准太子妃成立督造司,并将南大街的前工部衙署大院定为督造司署,督造司设司长一名,为正二品官员,由太子妃暂代;设副司二人,为正三品官阶,人员待定。督造司内部各官员结构由太子妃选拔,可从百官之中挑选。”
“陛下英明!”
“好了,朕还有一件事。中秋将近,且太子妃、左相和叶大人、慕容大公子等人救灾有功,朕拟于中秋节在御花园设宴,一为庆祝中秋,二为邕州救灾圆满庆功。届时,京中所有四品以上官员均可携家眷参加。
退朝!”
“陛下英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今日下朝后,云昭没有在宫中用午膳,乘车回了太子府。刚到门口,就碰到了往外走的玉珩。玉珩赶紧上前见礼道:“臣弟见过皇嫂!”
云昭看了眼玉珩,问道:“七皇弟有礼了。今日不上学?”
玉珩有些尴尬,逃个学不仅被皇兄抓个正着,还被自己视为榜样的皇嫂抓个正着,摸着后脑勺呵呵地傻笑道:“皇嫂,我今日告了假,来看看皇兄!”
云昭点点头道:“你皇兄不留你用午膳?”
“不用了皇嫂,我还得回宫去,下午还有课呢!”玉珩赶紧摆手道。
云昭颔首以示知晓。
玉珩想了想,硬着头皮道:“皇嫂,我刚听说父皇准允了您成立督造司,主器械具研究和制造,臣弟也十分喜欢器械制作,我能不能经常去督造司找您请教呀?”
云昭深看了他一眼,颔首道:“你若喜欢,自然是可以的。”
“太好了!谢谢皇嫂!臣弟先行告退!”玉珩十分开心地道。
云昭看了看他转过马车后一步三跳离去的背影,心下不禁莞尔。
回到内院,玉珏也在青竹园外等她。似是早就知道她会回来似的。
“孤猜你尚未用膳,命厨房已经做了你喜欢吃的菜,今日便在凤楼用膳吧!”玉珏开口说道,口气自然得如同寻常夫妻间的家常话。
云昭点了点头,便往青竹园里走去。刚坐下来,管家已经带着人把饭菜端了上来。
玉珏慢条斯理地吃着,安静地不发一言。
云昭明白他是在等她开口,交待督造司之事。
“我跟陛下请命建立督造司,主持器械具之研究制造,陛下允了。我暂代司长之职。”云昭淡淡地开口,简要地说明了原委。
玉珏放下碗看着她道:“我们有约在先,互不干涉对方,你无需告诉我这些。”
云昭不再多说,认真地用膳。
“孤许久不曾逛过玉京城,想到茶楼听听孟先生说的书了,孟先生向来书说得好。昭儿可愿意陪孤一起去?”玉珏忽又开口道。
云昭刚想说督造司成立有许多事要忙,却在看到玉珏带着一丝恳求的眼神后,竟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孟先生说的书,是云上茶楼的一块招牌,几乎日日宾客满座,玉京城的百姓就是喜欢没事来喝喝茶,听听孟先生的说书。就连京城附近的百姓,也有不远数十里的路程赶马车来听孟先生说书的。
此刻云昭和玉珏正在二楼的雅间内,喝着上好的云顶茶,听着孟先生抑扬顿挫的说书。云顶茶产自玉国西部的云顶山,也是云上茶楼的招牌,每年的产量极少,价格也是极贵,已到千金难求的地步。
自从邕州募捐时,被云昭支走了一万两白银,太子府可以说已经捉襟见肘了,并不富裕,此刻喝这云顶茶不免有点奢侈。
玉珏看出云昭的心思,勾唇一笑道:“孤第一次请昭儿出来喝茶,自然不能拿次茶敷衍你。昭儿大可放心,孤这壶茶,还请得起!”
云昭皱了皱眉道:“你可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玉珏端起一杯茶,轻啜了一口低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昭儿!”
云昭放下茶盏,表示洗耳恭听。
玉珏却不紧不慢地喝着茶,道:“当初,齐王和纳兰王子就甚喜在这云上茶楼喝茶听书。”
云昭会意:“西部异动的事你也知道了?”
“呵呵呵,父皇的御赐金匾‘慧绝古今’果然没有过夸!”玉珏低低地笑道。
“你该不会认为我会成为纳兰召的内应吧?”云昭挑眉问道。
玉珏单手托起腮帮,慢声道:“孤倒是想知道,昭儿和纳兰召,到底是怎样的交情?”玉珏还特别咬重了“交情”两字。
云昭看着玉珏,坦然道:“玉国之前,不过一面之缘。打了一架,平手。”
“如此说来,纳兰王子,对昭儿,应当是一见钟情了吧?”玉珏有些阴阳怪气地道。
云昭眉头皱得更深,眼睛不眨地看着玉珏,似在考虑这个事情的可能性。她知道纳兰召对她有意,然而她万没想过他会联合西部的军力来对抗玉国,竟只是因为她!
云昭默了默道:“此事若真是由纳兰召牵头的,我去会一会他!”
“昭儿去会一会纳兰召,想和他说什么呢?跟他谈谈交情退兵,或是告诉他,你不过是借玉国太子妃头衔一用,办完你的事情便会离开?”玉珏的语气里,有一丝隐忍的怒气。
云昭看着玉珏认真地道:“我现在,也算是玉国人,他若进犯,我和他之间,便‘没有交情’。”
玉珏听她自称玉国人,心中的怒气消去许多,还是执拗地道:“你不许去见他!他要的就是让你离开玉国。纳兰召,不过是个跳梁小丑,无论他想做什么,玉国都不会再蹈二十年前婆罗山之覆辙。”
“你可是掌握了什么信息,有退敌计划吗?”云昭问道。
“一群乌合之众,昭儿等着看便是!”玉珏眼神里闪过一丝鄙夷。
云昭深看了一眼玉珏,这厮不免有点自大,但他真正的实力是什么,她也摸不到底。也许,纳兰召不是他的对手。然而,他如今的状态去不了西部,隔空打牛,要想打得赢,也非易事。
此时楼下的孟先生,正在讲五年前草原狼南下,战王大婚的惊险之夜。有关于二姐的,那些事情她都知道,却有些好奇,在孟先生的嘴里,会是怎样的故事。云昭于是认真地听起来,不再搭理玉珏。
五年前草原狼南下,京国战王大婚之夜出走边城迎敌这一段,孟先生已经讲了很多回,然而故事实在是太精彩了,回回都满座。
今日,孟先生又开始了抑扬顿挫的说书表演。
“五年前,那个白雪皑皑的冬天。整个京都城都笼在一片白茫茫的雪色里。地上积起了厚厚的一层雪。
然而,冬月初八这天,京国京都城,却迎来了一个隆重又盛大的大喜日子,那便是京国战功赫赫的战王与南家小姐的大婚之日。
话说这个战王,乃凤凰大陆上首屈一指的战神,十三岁披甲上战场,身经百战,从无败绩!他镇守着大河域与大漠域之间的咽喉之地索兰城,让北方的草原狼无法叩开大河域的大门,保住了整个大河域诸国百姓免于好战的草原狼侵扰。
传说京国战王不仅武功卓绝,且有勇有谋,还是一个美男子,身长九尺,气宇轩昂,一表人才。京国女子,但凡见过战王真容的妙龄少女,无不梦想嫁战王为妻。
那么,谁,能有幸成为战王的王妃呢?
结果是很多京国人,都惊掉了下巴,大出意料之外。
这位即将过门的战王妃,不是王公贵女,也不是他国公主,而是京国河洛州一个商贾之家的庶女。这商贾之家,姓南。
究竟是什么原因,会令战王同意娶了这样一位出身低微的王妃呢?
相传,有着这样的一个渊源:当今京国太后,当年身为皇妃之时随夫出征,战乱中流落到河洛州,曾受恩于南家。并在南家生下了战王,当年的皇妃便留了一块玉佩作为证物,许诺,南家有女长成,可凭此玉佩到京城寻她,她将立南家之女为小皇子的妃子。
当时,南家并无女儿,南夫人已经多年未曾有过喜脉,也不指望还能生个千金出来与皇子联姻。不曾想,三年后,竟是南家的侧室夫人生了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女娃。
于是南家小姐十五岁之时,南家便持此玉佩寻向京都。当年的皇妃也已成为正宫太后,见到南家小姐,竟十分喜爱,当即为战王和南家小姐定下了婚期。
虽说当年皇妃在南家的许诺,并没有说明要立南家小姐为正妃还是侧妃,但,如今的京国太后竟不嫌弃南小姐的出身,力排众议要立南小姐为正妃。
战王恭孝,遂了太后之意愿意娶南家小姐为正妃。京都中的许多闺阁怀春女子,一时之间都哭断了愁肠。
于是在战王年十九岁时,南家小姐芳龄二八,便是五年前的冬月初八。京国太后和陛下为战王举行了十分隆重的大婚庆典。
这天,整个京都都笼罩在一片喜庆的气氛里。太后还赐予南小姐从皇宫出门的殊荣。大红色的喜毯从皇宫铺到了战王府,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抬着喜庆的红色大轿,高吹唢呐,往战王府而来。
战王一身喜服骑在高头大马之上,虎背熊腰,气宇轩昂,俊朗无匹,惹得两旁看热闹的百姓里,怀春少女们又是一阵掩面而泣,心碎了一地。“
听到这里,玉珏不由得瞄了瞄云昭,发现她听得十分入神,嘴角还不自知地弯起,似是心情很好。玉珏不禁有些堵心,脑补着若他当初也是骑高头大马去迎云昭,必也不会输他战王气势。
云昭并不知玉珏的小心思,还是专注地听着孟先生的说书。
“话说,战王将南小姐迎回了战王府,二人在京国陛下和太后的见证下,拜过了天地,拜过了高堂,夫妻对拜之后,新王妃便被送入了洞房。
京国的百姓都以为,这位南小姐总算是飞上了枝头变凤凰了。谁知,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令她始料不及,甚至让整个京国的百姓都开始同情于她。
事情竟是这样的。当新王妃被送进了洞房之后,战王便到前厅去应酬了,京中的王公贵族谁人敢不买战王面子?纷纷围着战王敬酒。酒宴从傍晚时分一直吃到了三更时分。喜宴上杯盏狼藉,各人都喝得酩酊大醉。
喜娘守在新房门口,已经急得满头是汗了,多次催了小厮前去请战王,谁知战王已经喝得不省人事。
最终,待战王的护卫背着战王往新房走的时候,一匹快马奔向战王府,马上下来了一个穿着厚重铠甲的士兵,铠甲士兵一个踉跄倒地,吐出一大口鲜血,用仅剩的一口气说道:‘边,边关急报.......’说完便一命呜呼了去。
顿时,整个战王府便乱了套,守门将士赶紧拿过士兵手中紧握的军报往战王的新房而去。
当酩酊大醉的战王在侍卫的搀扶下,一脚踢开新房的门,握着急报的将士也到了......
一听边关有急报,战王的酒竟立马醒了三分,厉声吼道:“战报呢?!拿来给本王!”
于是,战王看过急报,急忙去换军装,刚走出后院,京国陛下的圣旨也到了,着令战王立马动身赶赴边关。
原来,北方的草原狼,游牧民族的骑兵已经踏雪南下,正向索兰城逼来。草原骑兵骁勇无比,嗜血残忍,所到之处,烧杀抢掠,遍地哀嚎!
每回草原狼南下,都是大河域民族挥之不去的梦魇,经历过草原狼劫掠的百姓,一辈子都无法忘记那种惨痛的代价!
就在这样一个紧急的夜晚,战王带着他的将士们连夜奔赴了边关。一去五年,未再回京都。
那位嫁入战王府的战王妃,从此变成了京国人的笑柄,人笑她痴人说梦妄想攀枝附凤,人笑她人去楼空独守闺空......”
“唉,这位战王妃也真是可怜!”
“那战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国家国家,有国才有家,战王也是顶天立地的英雄也!”
“只是,这仗也没听说打了五年之久,战王怎的也不回去看看战王妃,毕竟也是明媒正娶的,况且南家有恩于他,这般冷落战王妃,便有些过分了......”
台下的听众开始纷纷议论起来,有同情战王妃的,也有赞颂战王的。
云昭双唇勾了勾,表情有些倔傲,她家二姐,何须他人同情!
玉珏看着她的表情,眉头微皱,心下暗道:莫非云昭与战王或战王妃相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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