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父皇,儿臣的确已经有了解决的方案,但是此方案还需得到父皇的首肯。”云昭向天启帝递上另一份方案。
云昭递给天启帝的第一份手案是打通玉国水路交通修建闸坝和开凿运河的框架方案,这个方案的构思是通过打通玉国的水路网,提高物资流通效率,从而提升货物价值并带动玉国全国的生产力。同时,还能通过打通的水路网,略加调节水位差便可实现涝季泄洪和旱季灌溉的功能。这项工程的关键在于技术、苦役和资金三大问题。技术问题云昭已经有把握且有了初步的方案,剩下的苦役和资金问题是难题,如果要用玉国目前的国力来支撑,是十分为难朝廷和国库的,且完工日期也将遥遥无期。
云昭的第二份手案是针对苦役和资金问题的方案。资金问题采用借鸡生蛋的思路,引进云商的财力,让云商来做工程投资,条件是将河道的承运权交给云商,年限再议。如此一来,云商自身可大大提高在玉国境内的货物流通量和流通效率,将玉国的地方货物贩卖到全国各地乃至其他国家,将极大地提升玉国的生产力,提高百姓的收入,税收也将有大幅度的提升,国力自然也会快速提升。
苦役问题的解决方案也别出心裁,简单概括就是化零为整的思路。
首先,与大荒联军的战争中,设法将对方的十万大军俘虏,便有了十万苦役,且行伍出身的苦役,可以以一顶二,十万俘虏就相当于二十万苦役的劳动力。
其二,玉国是一个河流遍布水资源特别丰沛的国家,因此也是降水量特别大的地域,三大河流中下游很多地方容易引发涝灾。这些涝灾频发的区域,种植粮食的收益极差,百姓们通常在涝季颗粒无收。对于这些上半年涝情严重的地区,可命百姓放弃上半年的耕种,举家搬迁至上游运河区,集中劳动力开凿运河,由官府统一发放粮食和月俸。如此一来,既可解决洪涝地区百姓生计问题,也可以解决大部分苦役问题。待到下半年风调雨顺,便命百姓归家种田。
其三,玉国频有大荒域及北方难民逃入的现象。每逢寒冬,京国和晋国不少受严寒胁迫的难民会举家南下,有停留在京国与晋国南部的,也有潜入玉国的。这些灾民为了躲避雪灾,只能南下来寻求生路,运气好的可以谋到一份杂役或苦役的工作,解决吃饭问题。运气不好的,只能沿路乞讨。
这些灾民都可以收编成为苦役,由地方官府统一管理,统一指挥服苦役,统一发放粮食和俸银。
除此之外,大荒域地处高原与平原的交叉地带,地质灾害频发,也通常发生难民东逃的现象,以往,为了保护玉国老百姓的利益,边境城池都是严防灾民入关的。此番为了开凿运河修建闸坝,同样可收编这些难民作为苦役。
其四,可全国征集苦役,但凡家中有剩余劳动力的,以及有劳动能力的乞丐、流民,均可报名参编服役,官府统一发放粮食及奉银。
通过以上措施,可至少收编三十万苦役。
天启帝看完云昭的第二份方案,龙心大悦。云昭的逻辑之缜密,令他赞赏不已。
天启帝当即命斥候给边关的百里惊鸿传信,命其诱捕联军,活擒俘虏为上,并召集左右相与六部尚书到御书房商议。
玉国正在和大荒打仗,这个紧要关头大兴土木工程,其消耗不可谓不惊人,国库定是无力承担的。果不其然,云昭方才阐述完第一份方案,大臣们便纷纷持反对意见,只有少数人保持沉默。
这太子妃,当真是异想天开!没当过家还真是不知道油米贵!
天启帝任其争吵一通后,才威严地出声道:“太子妃已经将水路工程的构思与众位爱卿说明白了,相信诸位爱卿也听明白了其成败之关键所在。爱卿们的顾虑没错,但,太子妃还有另一份方案,那便是解决爱卿们方才的顾虑的,诸位爱卿可愿静下来认真地听一听?”
殿中窃窃私语的大臣们瞬间安静了下来,认真地听着云昭的阐述。
太子妃的构想不可谓不大胆,竟敢用借机下蛋和化零为整的思路去撬动有利的资源为我所用。右相慕容长安听完不禁暗自心惊,这太子妃,当真是不容小觑啊!
在第二个方案里,云昭所借用的,大多是外力,外力具有很多不定因素,极难控制。保守派的大臣们仍然觉得不可行,届时闹不好恐将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左相司空明镜一想到届时水路交通网将把持在云商的手中,立马就跳出来反对了。一旦玉国这么重要的命脉落入云商的手中,那不等于落入她太子妃云昭手中也等同于落入太子玉珏手中了。他岂能同意?
“陛下,水路交通网一旦落入云商手中,那不就是这个交通枢纽网要被云城控制了吗?天下皆知云城水军海上无敌,倘若云城有志于我玉国,那届时玉国可就危矣!还望陛下三思!”左相司空明镜说完,普通一声直接跪了下来!
这.......
左相说得不无道理啊!群臣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天启帝瞪了一眼左相,看了看云昭,用眼神询问她如何解决。
云昭对天启帝颔了颔首,朗声道:“云商自来不参与各国政治,哪怕是云城的政治,也从未涉足。且云商所求,商业利益而已,要的是河道水路运营的收益权,并非管理权,管理权仍可归我玉国所有。具体的合作事宜,届时云商会派代表来协商,双方可摆出自己的筹码与条件,谈至一个利益平衡点,我想这并非难事。”
“哼,话虽如此,但若真正要做起来又岂非易事?”左相司空明镜气哄哄地反驳道。
“未曾努力过,又岂知不能?”云昭不怒,声音淡淡地道。
右相慕容长安站出来道:“太子妃所言甚是!开凿运河修建闸坝打通我玉国物资流通的任督二脉,这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这事搁在以前,岂是没有人想过,不过是没有条件允许我等去大胆构想。如今太子妃身后有督造司的能工巧匠,也云商的财力支持,早日疏通我玉国的水路交通,我玉国便往强盛大国更进一步!臣,支持太子妃的构想!”
“这构想着实很大胆,但落实起来绝非易事啊。”户部尚书皱着眉头道。
云昭辩驳道:“玉国地处凤凰大陆东南方位,两面临海,河流交叉纵横,水量资源丰富,良田众多,这本是地利。然百姓们却因物资运输的困难,产出的粮食、棉麻、矿石、工艺用品都无法良好流通,却因昂贵的运输成本而使产品本身价值大打折扣,岂不冤枉?
上天既给了玉国如此得天独厚的地利资源,作为玉国的管理班子,岂能不好好利用这个大好的资源多为百姓谋福祉呢?”
“太子妃所言的确很有道理,在凤凰大陆上,除了云城,就数我玉国最占地利优势了,如弱我国不能强盛起来,岂不负了上苍之厚爱?”工部尚书牟开附和道。
“既如此,诸位爱卿便不必再争了,朕之心愿与先帝之心愿,无不是令我玉国早日强盛起来。如今,能有一个提升我玉国国力的机会,朕绝不容许任何人破坏!
左相右相,朕已命人邀请云商商主前来商议合作开凿运河修建河流水坝之事,届时,你二人便随太子妃一同与云商来的代表接洽合作事宜!”
左相与右相互看了一眼,终是领旨道:“臣遵命!”
天启帝又颁布道:“太子妃即日起全权负责我玉国水利项目,工部、户部权力配合,不得怠慢!”说完天启帝又转向云昭道,“昭儿,你还需要哪些部门与你配合或者需要用什么人,尽管到各部点兵!”
云昭拱手行礼道:“谢父皇!此项工程艰巨,儿臣拟向父皇讨要一人出任督造司副司长,助儿臣带领督造司通力完成此项工程!”
天启帝朗声道:“哦?朕记得,督造司已有一名副司于今,昭儿认为还有何人适合当督造司的副司长?”
“禀父皇,儿臣以为,右相大公子慕容恭此人胆大心细,且颇具大局观,可任督造司副司长之职!”
众臣一听,心下都不由得一惊!慕容恭刚刚出任吏部郎中一职,又升任督造司的司长,那可是从三品大员,都快赶上他老爹了!
天启帝沉吟片刻,道:“慕容恭的确能力出众,朕便擢升他为督造司左副司,明日上任!”
“谢父皇!”云昭拱手行礼道。
右相慕容长安也赶紧行礼道:“老臣代犬子谢陛下深恩!”
天启帝摆摆手道:“那此时便这么定了,散了吧!”
云昭今日进宫一直到了下午才出宫,并径直往督造司而去,开凿运河修建闸坝已得首肯,很多工作都需要安排下去。
云昭早已忘记了跟桂姑姑的承诺,哪里还记得用膳的时间?这日,她还是忙到了大半夜才回到太子府。
踏入紫竹林那一刻她已察觉气氛有些不对了,似是这个夜里特别冷。向来谨慎警惕的云昭不由得仔细地观察了起来,她的房中掌着灯,她未回来之前,桂姑姑定会为她掌灯的,这不奇怪。紫竹林里也没有什么异常。
直到走到门前,云昭才赫然看到玉珏那厮竟然在她房里,手上捧着一本书,脸色有些黑。
云昭找到了冷气的来源,也便放松了下来,径直走到他面前道:“这么晚了,等在这里,找我有事?”
玉珏闻言头也不抬,继续黑着脸,也继续翻着手中的书道:“你还知道这么晚了?”
云昭顿时醒过神来,原来是来兴师问罪的!
她日前才答应桂姑姑按时回来用膳,今日一忙竟就把这事给忘了,于是清咳了声道:“这二日,手中的事颇多,忙起来就忘记时间了!”
玉珏抬头看了看她,发现人家并没有忏悔的意思,便冷哼了一声道:“太子府于你而言不过是个落脚的地方,又岂会有早回家的自觉!”
云昭听着玉珏阴阳怪气的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蹲下身来,三指刚要搭上他的脉门,却被某太子爷给躲开了。
云昭抬眼看着他,眉头锁着,眼中满是不解地道:“就为我晚归之事,肝火如此旺盛?”
玉珏眼神怨怒地看着她,脸上似是在写着:孤就是很生气!
云昭无语地眨了眨眼,坐到凳子上,径自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条斯理地喝着,也不理生气的某人。
两人僵持了许久,终是太子爷败下阵来,泄气地问道:“可用过膳了?”
云昭看着他回道:“在督造司用了。”
“现在饿吗?我叫桂姑姑给你做了宵夜,可要吃点?”玉珏脸色仍有些绷紧地道。
云昭自知不能再拂他的意,不然就没完了,便点了点头。
太子爷这下脸色才缓和了些,命慕枫去唤桂姑姑。
一锅小粥,几味小菜,清淡养胃的菜式,甚合云昭的口味。
云昭这回很有自觉地拿起碗想要为玉珏盛一碗小粥,却被玉珏接过去道:“我来!”
云昭以往都很理所当然地接受玉珏为他盛饭布菜,此刻却有点不自在了。这感觉,心略虚,毕竟说好的回家用膳却让人家等了一晚上,且也没有派人回来知会。
玉珏为云昭盛了一碗便又为自己盛了一碗,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云昭试探地问道:“你不会没用晚膳吧?”
玉珏并不看她,只用鼻音“嗯”了一声。云昭这下内疚更重了一些。
吃完桂姑姑进来收走了碗筷,太子爷却没有要走的意思。云昭只好出声道:“让慕枫推你回去休息吧!”
玉珏闻言却是拿起手边一卷书看起来,慢声道:“你许久没给孤把脉了。”
云昭昨夜未曾好好休息,今日又忙到了半夜,虽已很乏,但既然玉珏开口了,她这个大夫自然没有推脱的道理,于是伸手便要再次搭上玉珏的脉门,却又被玉珏闪开了。
云昭再抬眼看着玉珏,皱起眉峰,这回是要生气了。却只听得那傲娇的太子爷一副嫌弃的口吻道:“一身都是油漆味!”
云昭瞪大了眼睛,这厮,是在嫌弃她身上有味道?她今日的确在技工部呆了小半时辰,他不说,她自己都没注意身上有油漆味。
“行,那你等着,我去沐浴再来给你把脉!”云昭有些咬牙切齿地道。
忒矫情!
玉珏斜睨了一眼云昭,用鼻音应了一声便继续看他的书,唇角微微勾起一抹邪肆的弧度。
云昭再出来的时候,那位傲娇的太子爷竟然已经睡着了!
云昭走到门外含慕枫,竟没有人应。再看看屋外深深的露气,十分无语地放弃了送玉珏回青竹园的念头,回身看着他皱着的眉头,知是他这样坐着睡得极不舒服,于是小心翼翼地把他挪到了床上,并把他推到床里侧,她自己也已经累得眼皮都睁不开了,一倒头就躺在床边上睡着了。
里侧那人,唇角却挽起了一个微不可见的弧度,袖子一挥,便把油灯息了。
毫无悬念的,次晨醒来,云昭发现自己竟然躺在玉珏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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