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废土

    
    上午时分，晴空万里，海风轻拂，几只海鸥悠悠飞过，停在舰船的信号天线上。
    尼斯公国的海军基地里，停靠着大片五颜六色的渔船，若不是两侧悬崖上炮口狰狞的海岸火炮，估计会错以为这里是个渔港。
    码头上，正举行着盛大的会晤仪式。
    人群分成两边，中间留着一条空位。
    会晤的双方截然不同，一方仪态端正，姿容整洁，穿着笔挺的军装或是华贵的礼服，而另一方则显得有些贫苦破落。大部分都是渔民打扮，粗麻料的衣服没什么讲究，补丁东一块西一块，颜色更是五花八门。皮肤普遍泛黄，坑坑洼洼，一眼就能看出是常年在海上讨生活的人。
    只有少数几个头领模样的人衣着还行，穿着海上常见的红色大衣，两边翘起，插着水鸟羽毛的船长帽子。不过看起来都有些脏兮兮的，似乎很长时间没有洗过。
    如果此刻有尼斯公国的居民看见，肯定会大吃一惊，什么时候王国海军会和渔民兼海盗的家伙同框了？
    迎接的鼓乐结束后，陈兴走出队列，来到夏德·辛克莱的面前，郑重地躬身行礼。
    “感谢您再次出手相救！”
    “您的大恩大德，在下没齿不忘！”
    海盗船长的表现却有些奇怪，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左看看右看看，神色有些茫然。
    一时间，现场鸦雀无声。丞相大人亲自道谢，对方却是一副不认识的模样。
    这时，一个皮肤白净，助手模样的男人从后面小跑上来，附在海盗船长耳边低声说道，“他是红国的丞相，陈兴大人。”
    “哦，哦……”
    海盗船长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脸上皮肤一皱，瞬间转成献媚讨好的笑容，上前握住陈兴的手，使劲地上下抖，以示热情友好。
    “哎呀，您就是丞相大人啊。”
    “以后多多关照啦！”
    陈兴早已习惯了夏德·辛克莱的疯疯癫癫，所以只是淡淡一笑，可他身边的人就有点儿坐不住了。
    面对如此迥异的画风，所有人都感觉背后凉飕飕的，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
    站在陈兴旁边的蕾西更是一脸无语，仿佛有一万只乌鸦从头顶飞过。她突然就后悔了，感觉跟陈兴扯上关系的都是疯子，包括她自己。“不管怎么说，我必须感谢您的慷慨相助！”陈兴目光宁定，态度认真地说道，“如果这次没有你的帮助，我们肯定是全军覆没了。”
    “因此，我以王国最高军事指挥官的身份，代表东海舰队全体人员，再次向您和您的朋友们表示衷心地感谢！”
    说完，陈兴再次躬身九十度行礼，全体海军成员，包括蕾西和白夜风华在内，都跟着鞠躬行礼，对这些半路杀出，扭转战局的海鸥岛渔民表示感谢。
    “如果以后海鸥岛有什么需要，我一定会全力帮忙。”陈兴说道，
    海盗船长似乎很不适应这样严肃的场面，左右张望，有点儿手足无措的样子，甚至为了缓解压力吹起了口哨。
    “嘘嘘嘘，嘘……”
    然后开始自言自语起来，“我养了一只小鹦鹉，你们知道的，就是会说话的那种鸟……”
    “平时喂一点儿吃剩的小面包碎，哦，千万不能加果酱，我上一只小鸟就是吃完果酱死掉的……”
    “我给它做了一口小棺材，就是那种木头盒子……”夏德·辛克莱比划着，“这么大的盒子，然后我就把它放在海里，就这样漂啊漂，接着我拿出了手枪……”他露出一个诡秘的笑容，“是的，我拿出了手枪，因为我觉得它这么漂下去，很可能会晕船……”
    听着夏德·辛克莱讲述的“故事”，所有人都是一脸尴尬，但又不好意思表现出来。
    陈兴则表现得风轻云淡，不时还搭上一两句话，比如“这真是一个好主意。”“它最后晕船了吗？”等等，就像两个神经病人在聊天。
    大伙都想塞住耳朵，再这么听下去，迟早是会神经错乱的。
    他们怎么也想象不到，名震天下的深海传奇，竟然是个说话颠三倒四的疯子。
    说着说着，夏德·辛克莱突然脸色一凝，变得严肃无比，“朋友，我们该来谈谈这次的利益分配了。”
    那平静的目光，睿智的眼神，仿佛换了个人似的。陈兴整个人都愣住了，冷不丁地来这么一句，他脑子根本转不过弯来。
    “你，你什么意思？”陈兴下意识地问道。
    “分钱啊，出去抢了东西，肯定是要分的。”海盗船长认真地说道。
    “诶诶！”这时助手小伍拉住夏德·辛克莱，低声提醒道，“船长，你已经不是七海之主了，分配的事情不是由你来谈的。”
    “什么，我不是七海之主了？”海盗船长一脸震惊。
    “难道你忘了吗，上次决斗你输了，所以你现在不是了。”助手小伍说道。
    “不是吗？不可能吧？我怎么可能会输呢？”海盗船长摇晃着脑袋，“你肯定是弄错了。”然后他指着助手小伍的鼻子，宣布道，“你是个骗子，我要把你扔进海里喂鲨鱼。”
    就在这时，一股冰冷的杀气自夏德·辛克莱身后传来。如同寒风吹过海面，冰冷刺骨。
    “哦，我想起来了……”海盗船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自言自语地朝一旁走去，“我今天还没吃早餐呢！”
    “小伍，我的烤鱼三明治呢？”
    “我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咖啡，要麦酒！”
    随着夏德·辛克莱的离开，一个气质彪悍的女海盗走了上来。穿着红色大衣，戴着船长帽，里面是一件不知道哪个国家的军服，两排金纽扣闪闪发光。虽然也有点儿脏，但在这群渔民海盗里面，算得上是华丽了。
    “你好，丞相大人。”女海盗伸出手跟陈兴握了一下，然后用她那特有的，低沉沙哑的声音自我介绍道，“我是七海之主，海鸥岛的红珊瑚，掠夺者母舰的主人，夏德·辛克莱之女。”
    这下终于有点儿外交场合的意思了，陈兴也自我介绍道，“我是王国之戒的持有人，七重山的破军之矢，王国的最高军事指挥官，来自兰花镇的陈兴！”
    双方自我介绍完，秉承着海盗简单粗暴的做风，红珊瑚直接提出了条件。
    “在上一场战争中，我们选择了站在你们这一边。”
    “按照海鸥岛的规矩，你们必须支付一笔赎金，以赎回被我们挽救的生命。”
    “这个嘛……”陈兴沉吟了一会儿，左右看了眼身边的白夜风华和蕾西，说道，“我们内部需要商量一下。”
    红珊瑚没说话，做了个“请”的手势。
    陈兴拉着两女走到后面，没有商量任何事情，直接开口道，“你们去谈吧。”
    “女人跟女人好说话一点儿。”
    “原则上是能少给点儿就少给点儿，能欠着就先欠着。”
    “你们是知道的，现在战争时期，到处都缺钱……”
    两女心领神会，点头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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