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解忧杂货铺

少年与少女 下

    
    一抹晨光透过白杨树的梢影打落在窗台,几只麻雀渣渣的跳来跳去,陈凡起来的很早。洗漱完毕,随意的穿着大拖鞋配上红绿裤衩的陈凡走在青灰色布满鹅卵石的小道,手里塞着两个包子,一杯温热的豆浆。
    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和街坊邻居打着招呼。凉爽的清晨人总会有一个不错的心情。
    闲来无事,九点多时候,陈凡跑到集市的天桥,摆地摊卖水果蔬菜袜子的,琳琅满目。各种吆喝声回荡在这个有声有色的小镇。
    这不重要,陈凡今天又来找老张唠嗑了。穿着蓝里泛白的外套,脚下一双破旧布鞋坐在小凳子上的老张,手里拿着烟杆,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着,旁边的大布写着:算命前程姻缘财运几个大字,不准不要钱。陈凡一直都喊他老张,认识好几年,闲来无事陈凡就喜欢找老张一起聊天研究命理,说是研究,倒是可以说每次聊完,老张都会眉头紧锁,每隔几天往陈凡铺子里钻,出门后脚步生风,又露出一脸释然开怀的表情。谁说同行见同行,分外眼红,存在于这个行业本身就是孤独的本质。
    “来,老张,抽这个,两块钱一根,小爷昨天接一单发财了”陈凡扔出一根香烟,露出一口白牙,眼睛弯成月牙调侃道。
    “看姻缘啦,姑娘要不要看看,你姻缘不顺啊”老张猥琐的对着走过去的一个浓妆艳抹,穿着暴露,婀娜多姿,看起来二十七八的女子,又露出缺了几颗的黄牙笑嘻嘻的说道。眼珠子就差直接贴到女子后背了。
    猥琐又色,这是陈凡给老张的标签。
    女子将信将疑,蹲下身来。
    “来来,报一下生辰,你什么都不用说,觉得我说的准你再继续看就好”老张兴奋的满眼放光道。
    “X年X月X日X时某地某姓”女子报完生辰,老张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本,开始又写又画。报出生辰的那一刻陈凡就已经知道女子命格情况了。离婚最多两年,无子,生过孩子和没生过孩子不仅仅从命盘能看出,从一位女子走路依稀也可以看出一二。气场上来说是橙色,代表女子离婚未必是一件坏事,反而运势正好,有上升之势。
    “姑娘方便的话把手伸出来,我再看看手相”说着老张不顾对面美艳的女子是否答应,就这样拉起对方的手。
    粗糙带着干裂的手指不停的在对方手心左蹭啊又蹭,,嘴里又不停念叨着“不顺啊,不顺啊”露出一脸惋惜的表情,就好像自家小媳妇丢了似的。
    陈凡不忍直视的撇开头,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看到老张这样搽油了。
    女子神色古怪,露出一脸不适应,又听到老张说的很多确实都对,觉得对方可能是真的在诚心指引我吧。就这样磨蹭了十几分钟,“大爷,您这手相也看完了吧,不用还一直拉着手看来看去吧”女子终于忍不住道。
    老张悻悻的抽开手,但是陈凡知道他现在内心是多舒畅,估计一会儿就要找陈凡分享感言。
    没多久,女子付完钱走了,老张就收了五十元。
    “老张啊,咱下次算命就算命,能不做这些猥琐的事了不”陈凡一脸无奈的叹息道。
    “你懂啥,男儿至死是少年,这世间最美的景色,不过姑娘胸脯二两肉,”说着老张拿起烟杆,抽了一口,露出你懂啥的表情。
    陈凡看着老张鬓角的白发,猥琐的眼神里还是透着回味无穷的猥琐,一脸无奈,两个人又嬉嬉闹闹一会。
    “你要打探的事已经有消息了”老张抽着旱烟,突然道。
    “嗯”
    “准备什么时候走?”老道看着这位相伴几年亦师亦友的忘年之交。
    “再等等”陈凡扔一直烟给老张又随后给自己点上“走咯,老东西等几天来我店里喝酒”笑嘻嘻的陈凡头也不回的摆摆手,闲逛在这热闹充满烟火气的小镇。
    原来人间烟火气一样抚不了凡人心啊。
    转眼间几天又过去了,南伊伊的事还未告一段落,离陈凡给的时间还有一段时间。
    六点钟的大学门口正是少年少女进出时候,有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也有人手里抱着书本孤单的进出大门,此时角落里一个少年穿着干净的白衬衫搭配着略为宽松的黑色西裤,脚下一双擦的发亮的鞋子,视线不停的在来往人群转移。
    "“咳咳”一只苍白细嫩的手从口袋掏出一个粉色手帕,紧接着少年捂着嘴巴,是一团红中带黑的乌血。
    “粉色的好嘛,我喜欢粉色的,我不管,我喜欢的东西,买给你的就要拿着用”少年回想以前,将已经污秽沾满血渍的手帕轻轻折叠,就这样攥在手心。
    此时人星零散,他已经在这里站了两个多小时。轻抬脚步,明明是少年,却带着点佝偻的背影,徐徐走向远处。
    深夜里,南伊伊躺在床上,白天郁郁寡欢,毫无心思听课,而纪安卿已经消失很久了。滴的一声,手机响了,南依依打开信息。
    “伊伊,见字如面,三千弱水,有幸相识。回忆很长,,原谅我的懦弱,就让我做最后一次体面的告别吧。曾想和你能有一场属于我们的旅游,属于我们的一个小家,,还没有扮演好我该做的角色,就要从此山水不相逢,可能注定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也曾意难平。人生若如初见,再来一次,我估计当初还会选择毫不犹豫奔向你吧。可能你看到这条信息以后,我们已经阴阳两隔,因为得了癌症,诊断出来是晚期。我只能逃离,逃离一切,我恨命运,我变得暴躁不安,患得患失,我真的不甘心。。。可是我真的无能为力了,其实我想说,我一直都是爱你的,是真的很舍不得你啊。相识于2010年3月20日,又是一年春已去夏已至,我和春风皆过客。余生很长,愿佳人安好。再见了,我的白月光啊。
    南伊伊颤抖着双手,胸口不自觉的微微起伏,泪如泉滴。
    “去哪里找他,去哪里,他在哪里,在哪里。该去哪里找他。。。。”南伊伊慌不择乱的穿起衣服,跌跌撞撞奔出寝室,茫然无措,站着四处无人的大街上嘴里不断念叨叨。
    “陈凡,找他,对了,找他,找他,他一定可以帮我的”白天分开的时候,留下了陈凡的电话,南伊伊翻起通讯录,按下陈凡的号码,电话声嘟了几声。
    陈凡正在迷迷糊糊的睡觉,听到手机响声,陈凡接起手机,“小师傅,我男朋友自杀了,我该怎么找到他,再晚了,他可能就没命了”电话的另一头,南伊伊说完这句话忍不住的呜呜痛哭。
    陈凡整理了一下思路开口道“你先来找我吧,现在先报警然后一起找”说着陈凡穿起衣服。
    没有多久,南伊伊衣装凌乱,微红的眼眶,一脸哀求的看着陈凡“给我五分钟,你平复下心情,等我看看你男朋友在哪里,但是只能尽力。”
    陈凡焚香进入旁屋的三清殿,将玄武印放在殿台,焚香三拜,夜里是不占卜的,这次算是个例外,陈凡没得选择。拿起五帝钱,潜心默念抛了三次。泽山困卦,西北方向,水地,酒店。陈凡没什么特异功能,就是一个普通算命先生,可能早年能看到一些特殊的灵异算是特殊吧,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多妖魔鬼怪,也没有那么多超能力,说句好听的陈凡懂一些玄学,说句不好听的他也是半个神棍。依旧是苦苦挣扎于这世间的普通人之一,不同的是他与这个社会背道而驰,游离于社会边缘,被一些人接受,被一些人排斥。
    接下来只能希望玄武印能给陈凡一些指引了,陈凡拿起小刀,轻划手指,一滴血渗在玄武印上。紧接着没多久,玄武印上出现一个汇字。
    陈凡知道,获得信息差不多了,西北方向,酒店,带汇字的酒店。
    紧接着陈凡出门带着南伊伊,打了个出租车,让司机去往西北方向带汇字的酒店,一共有三个。可怜陈凡啊,25岁,无车一族,做命理行业多年也是混口饭吃,,财来财去,但是陈凡自己倒是乐此不彼整天屁颠屁颠,反正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坐在出租车里,晚风带着点凉气,城市里依旧灯火通明。第一个酒店并没有查到有叫纪安卿的名字,南伊伊心急如焚的和陈凡奔向第二家汇林酒店。
    “请问你们这里有住在一位叫纪安卿的吗,他可能自杀了,麻烦立马帮我查查”南伊伊双脚踮起,对着眼前打着哈欠,双眼朦胧的前台女孩说道
    也许是命运的指引,也许是上天给予的一丝希望,这间酒店获得纪安卿的信息,510房间,刷开房卡,陈凡和南伊伊看到床头摆放着一罐空瓶,仿佛安静熟睡的纪安卿,轮廓分明的侧脸,凌乱的刘海轻微遮睫毛,,眼角眉梢紧皱,依旧能看出是一个长相帅气的男子。但是陈凡知道,安眠药自杀并不是一件没有痛苦的事,他并不是熟睡。
    陈凡立马打了120。希望不会太迟。
    南伊伊默默的走到纪安卿床头,双肩不受控制抖动着。
    “我来了,小纪,为什么要这么傻”南伊伊哽咽着颤抖的伸出手,动作很轻,将他额头发梢梳理,仿佛一个不经意举动眼前人就会消失。她低下头,伸出双臂抱着纪安卿,轻轻的低下头,将脸颊贴在对方胸膛,感受着对方温热的气息。
    “我一直都在,我在这里,你不要走,可以吗?我知道你是有苦衷的,我知道,我早就应该知道。。”眼前佳人断断续续的自言自语。
    陈凡不忍的撇开头“羡慕啊,眼下虽然不是该羡慕的时刻,但是劳资为什么想哭呢”
    纪安卿被救回来了,南伊伊是和他和好了,但是终究不是真正的“和好”。
    夕阳喝醉了,晚霞带着红晕,南伊伊依偎在病房的窗边。
    “小纪”南伊伊轻声的喊着他。
    “嗯,我在”两人沉默不语。互相看着彼此。
    “你说人会有来生吗?下辈子我们还可以在一起吗”南伊伊拉着纪安卿的手憧憬的说道。
    “会的,会有轮回的,下辈子我会等你。”
    他眼神温柔,望着南伊伊,眼里似乎再也留不下这人间任何美景,因为眼前人最美,既是白月光,也是朱砂痣。
    南伊伊的事情告一段落了,陈凡是个普通人,面对这样的事依旧无能为力,故事里的我们每一个都是普通人,受命运不断的蹂躏,蹂躏。福祸无门惟人自召。
    十八岁的那年我们认为我命由我不由天,以后是该买房还是买车好,这辈子就只挣一千万太看不起劳资了吧。
    23岁以后我们像咸鱼一样活着,大多数人套着借呗花呗,求求老天给我掉个对象吧,是女人就行。。。
    25岁以后陈凡只想说,“求求老天别搞我了,爸爸我错了”。
    陈凡是平凡的凡,是这大千世界渺小而平凡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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