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家仆将宣纸铺好在桌子上,先由祝少动笔写字,只见他让一个仆人提来一个小袋子,接着将袋子上面的绳子挂在握笔的右手手臂之上,然后他站好姿势,深深吸了一口气,右手握好毛笔,手臂缓缓抬起、到了一定高度后,自如的蘸墨顺笔,依然是潇洒的挥笔一气呵成,在宣纸上写了几个字:奉贤雅阁。过后不慌不忙的将笔搁好,呼出一口长气,神态平和的退到一旁。
众人全都上前观看,字体如行风拂柳,神形秀美,确实是一幅绝佳之作。唐少从桌上提起小布袋,原来里面装着粟米,足有五、六斤重。
唐少将袋子在手中掂量掂量,随后转手传给文少,口中不停赞叹:“祝兄真真了不起,悬起的手臂之上还挂着这么重的一个物品,却仍然将四个字写的如此之好,真是世间罕见啊!”
文少也不停的点头,并将米袋传给身边的其他人,人们纷纷传递,都竖起来大拇指,掌声热烈的响起,大家脸上无不露出赞许的表情!
祝少心中喜悦,脸上也荡起自豪的笑容。
手臂悬空,要挂一个五斤多的重物,还要写出四个漂亮的字,这没有经过多年的刻苦练习,不够内力如何做的到,也许武者有这个力度,但书法不会呀?而且祝少明明就是个文人公子哥,这个绝技他从来没有在人前施展过,今日有幸饱眼福,众人都十分激动。
唐少说道:“唉!祝兄已经展示过了,现在该轮到这位老伯了吧?”
大家这才从震惊中缓过来,纷纷看向这个怪异而丑陋的老头,不少人心中暗想:不知道是哪里跑来的破老头,可能连写字都困难,还主动提出来,要各自用绝技写字的方法比赛,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比书法,现在祝少的这招“玉臂悬物”之技展现后,大家无不心服口服,只怕这老头不好收场了。
老头不慌不忙,并不看大家,而是对着雨菡点了点头,开始脱长袍,众人全都诧异,有人就不解的问道:“唉!我说老伯呀,你怎么在这儿脱起了衣服来,你想要干嘛?”
旁边有的姑娘都不好意思了,赶忙别过脸去,虽然说一脸的嫌弃,可又扭扭捏捏、舍不得走,就想看个结果,当然大家最想看的,恐怕是有人出丑的热闹。
老者嘻笑着,自顾自的将破旧的青布长袍脱下,里面剩下中衣与长裤衩,他用手掸掸长袍上的灰尘、四周瞧来瞧去,似乎在寻找着什么,见以唐少为首几个人就站在自己边上,他冲唐少一笑,随手就将长袍搭在他的肩膀上。
唐少捏住鼻子,一歪身子,长袍眼看就要滑落,老者忙回手一捞,半空中拾起,他伸出另一只手,将唐少的身子扶正一点,又将衣服搭在他的肩膀之上。
唐少一脸不情愿,嘴巴里滴咕着:“你这是干嘛呢?”
老者冲着雨菡使了个眼色,雨菡忙走到唐少身边,从衣服的口袋里掏了半天,摸出两个铜板,硬拍向他手中,另一只手迅速的掐住了唐少的脊背。唐少转头看到有个丑女靠近了身边,仔细一看、差点就吐了,刚想挣扎,一股冰冷之意从背后升起,他一哆嗦,知道要坏事,赶忙尴尬的接过铜钱、不再推脱,乖乖的当起了衣架子不敢动弹。
老者看他接过了铜板,满意的一笑,开始解裤带,惊得大家都发出“啊!”的一声大叫。
几个衣着华丽的小姐赶紧背过身去,丫头们挡在了她们前面、嘴巴中骂他行为极不雅观。
老者呲牙咧嘴冲大家笑笑,提了提裤子,重新将腰带扣紧,原来他是要系紧裤带,将众人吓出一身冷汗,大家见状、都哈哈大笑起来。
老者将身上的衣襟挽的挽好、扎的扎好,大步流星走到桌前,他看了看桌上的毛笔,再看着祝少,说道:“给我换一支新毛笔来!你用过的,我不能用。”
祝少一抬手,一个家人忙送上一支新笔,老者将宣纸摆好,对着雨菡叫道:“孙女,把你的手帕给我。”
雨菡从兜里掏出一条小帕丢给老者,老者接住,说了声:“各位、我这就开始了哦!”他用小帕将笔杆子头包裹好,然后用嘴巴叼着,忽然他往空中纵身一跃,象一只燕子般飞起,然后在空中一个鹞子翻身,头朝下就落下来了、快到桌边时,他伸手一撑,稳稳地倒立在桌面之上。
惊得大家一身冷汗。
老者接着慢慢挪到砚台前,用嘴巴衔着笔,蘸了蘸墨水,手臂用力,身体又腾空而起,在落下的瞬间,毛笔在宣纸上行走,反复四次,四个大字就写成了:天下第一。
老者写完后一个后翻,稳稳的落在原来站立的位置上,脸不红、气不喘。
祝少、文少等众人都探头观字,只见四个字龙飞凤舞,劲道刚烈,每一笔、每一画,粗细、缓急、实虚都恰到好处。
众人齐齐大声喝彩,这功夫,真可畏天下第一啊!
老者面色安祥,从容不迫的从唐少肩上取下长袍,穿上,再抖一抖袍带,仰起头颅,微笑的看着大家。
唐少迫不及待的走过去观看,顿时惊呆在现场,一时无语。
全场鸦雀无声,没有人敢第一个讲话,这老者的表演让人闻所未闻,字也写得漂亮,真是太绝了。但谁的心里没有个“小九九”呢,自己的算盘早打得“啪啪”作响,一方是个又穷又丑的老头,另一方是家财万贯、在奉浦城大名鼎鼎的四大才子之一,说祝少胜,这明显自己良心过不去;如果说老者赢,这无疑于会得罪了祝少,得罪祝少也就得罪了四大才子,这个结果谁也不想摊到自己身上啊。
雨菡见无人吭声,她走上前,大声问道:“各位,都是名人雅士,你们到底给评判一下呀,我爷爷与这位祝公子,谁更胜一筹呢?”
祝少用眼光扫视着大家,各个都低下头,还是没有任何人敢作声,这样下去自然是等不出什么结果,可是大家又都没有好办法,连云遥笑笑生自己也彊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雨菡看着这种场面,不禁心中好笑,她知道在大家心里肯定是赞同云遥笑笑生胜,可是这是人家四大才子的地盘,他们的淫威在,谁也不敢出声啊!
她笑道:“都不肯发表意见,我有个好办法,大家可按我的方法来做,自然可以出结果,而且绝对公平。”
唐少接过话道:“既然这位小姑娘有好办法,不如听一听,看看行不行!”
大家也都点头,让雨菡说来听听。
雨菡说:让家仆们准备好许多相同的小方块纸张,和一个小木盘,祝少代号为“1”,云遥笑笑生的代号为“2”,大家每人可以得到一个小纸块,用笔在纸块上写下自己认为获胜的人的代号,然后叠好就放到桌子上的小木盘中,全都放好后,再随便找两个人,一个唱票,一个计数,最后谁得到的票数量多,谁就获胜。
众人一听都说此法最妙,每个人写下自己心中获胜的人,其他人却不知道是谁写的,然后结果又出来了,妙、妙,这个丑姑娘还真是聪明伶俐啊!
于是、大家七手八脚的按照雨菡说的去做,众人都十分兴奋,这就象玩游戏一般,自己随便写,又不怕得罪谁,真是爽,不大一会儿就都写好了,小木盘中堆满了叠好的纸块。
为了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雨菡让文少来唱票,唱票时,打开字条时,再公开让众人也看到;再在人群中选了一个中年文人来计数。
大家一致赞同,经过激烈的唱票计数,最后得出结果:总共参与投票的人,除云遥笑笑生、祝少外二十三人,结果祝少得了四票,云遥笑笑生得十九票,以绝对压倒的票势获胜。
祝少脸色苍白,虽然心中不甘,却也承认这老头儿是有两下子,只是认个输而已,倒是没有什么,可是让自己拜这个糟老头子为师,这面子该往哪里搁呢?
老者正微笑的看着祝少,虽然没有说什么话,可那个神情就是师傅看徒弟的样子,好象在等着他来鞠躬。
文少、唐少都看出了祝少的窘迫,想出面为他说点什么,可又没有好的说辞。三个人神情怪异,挤眉弄眼,都不肯作声。
雨菡早就注意了这三个人,看来这祝少是不想认帐,她上前一步:“各位大师、大家都是在奉浦城名流上混的人,都认识这三位小兄弟吧,可我们是刚从外地来游玩的,对他们不是很熟悉,有没有哪位仁兄肯告诉我们一声,介绍介绍啊?”
“嗯,小姑娘,这三人就是奉浦城大名鼎鼎的四大才子之三,比赛的是祝单,另外两位分别是:唐虎、文明,还有一位没有来的是周宾公子,他们家族显赫、以书、画、文学而著名。”一个客观得意的介绍起来。
“哦,原来都是名人,那他们一定是人品高尚,才志双全的人,真是让人敬佩,我爷爷晚年还能收个这样的徒弟,真是有福气啊!”雨菡边说着,边去瞅祝少。
大家齐声应是,都兴奋的喝起彩来,场面一时沸腾起来。
祝少苦笑的看看众人,把心一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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