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无风无云,像罩在一个大笼子里,很闷。
代珩起得很早,骑着电动摩托车不知不觉地就到了符初楼下。
香樟树上,鸟儿偶尔发出一两声哀怨的啼叫。
代珩掀起眼皮,朝大门口看了一眼。
门才刚刚开,半掩着,由于太早,还没有人从里面走出来,门前的一块空地上,此时就只有他一个人。
他抬头朝五楼的阳台看了一眼,没有人。
他明明很生气,他在干嘛?
他简直不可理喻。
代珩凝眸,皱了皱眉,握住电动摩托的手柄一扭,车子启动,带起一阵凉风。
他骑车出了学校,去了程霁白的店里。找了个位置坐下,他吩咐服务员:“去把你老板叫来,谢谢。”
这个服务员恰好是上次那个,他还认得代珩。他记得代珩上次还和一个姑娘一起来,而这次却一个人来,而且这次看起来还不太高兴的样子。
服务员不好多管闲事,只是不自觉地叹了口气。他女朋也是A大的大学生,他前几天刚和她分了手。从谈恋爱开始,他就知道自己高攀,把她当块宝捧着,可最终还是分手了。
小服务员一想起这件事就很心酸。
一杯茶的时间,程霁白就出现在了楼梯口处。
“嘿,代珩。”他大老远就热情地打招呼。
代珩一直冷着脸没回应。
程霁白走到他旁边,看见桌子上只有一杯茶,有些惊讶:“珩,你还没点菜吗?想吃什么?”
“一杯牛奶。”
“什么?”程霁白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扶了扶眼镜,“你在开玩笑么?”
一大早跑这么远到他这里来,就只为了喝一杯牛奶?
“没开玩笑,我减肥。”代珩淡淡地说。
程霁白更加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你说啥?”
代珩没理他,自己叫了服务员:“一杯牛奶,你们老板要吃什么他自己点。”
程霁白看了代珩一眼,慢悠悠地对服务员说:“一份蟹黄汤包,两个五香茶叶蛋,一杯现磨豆浆。”
服务员记下后,很快便将早餐端了上来。程霁白的很丰盛,香味四溢,代珩的就只有孤零零一杯牛奶,很萧条。
“你又是来照顾我生意的吗?”程霁白剥着茶叶蛋,看了看代珩的那杯牛奶。
牛奶还在冒着热气,有些烫,代珩只能一小口一小口地喝。
“嗯。”
“照顾我生意就只买一杯牛奶?”程霁白揶揄道,“你上次来照顾我生意时吃得可是相当丰盛啊,这才几天,钱都花光了?”
“这杯牛奶多少钱?”代珩面无表情地问。
程霁白有些意外,代珩以前来这里吃饭可从来不会问价钱的,莫非他现在真的缺钱了?
“十块钱。”程霁白心疼地说。这杯牛奶卖给别人要卖五十呢,只不过看代珩现在缺钱了,才给他打了折扣。
他很大方,打了两折。
代珩淡淡地瞟了他一眼,嘴里慢慢地吐出几个字:“还没有学校食堂两块钱的好喝。”
准确来说,是没有和符初在食堂喝的那杯好喝,四舍五入,就变成没有食堂的好喝了。
程霁白:“……”
这家伙是特地过来找茬的吧?
如果可以,程霁白很想跳起来锤爆他的头。
但是吧,君子动口不动手。
代珩想砸他的招牌,他也得给代珩找点不痛快:“代珩,你的表白方式有一点low。”
代珩喝着牛奶,头也没抬:“为什么?”
这种平静倒是挺出乎程霁白意料的。
程霁白挑了挑眉:“你发的那条帖子我看到了,说实话,要是其他女孩子,估计都觉得你哇好帅好霸气好有担当,被你感动得不要不要的。”
代珩静静地听着,脸上神色没有什么变化。
程霁白继续说:“但是符初这种女孩子,她很弱小,会害怕自己受到伤害,你发的那条帖子无疑会给她带去很多麻烦。”
代珩掀起眼皮,淡淡道:“我会保护她。”
程霁白不屑地“切”了一声,视线移向窗外:“她不相信你。”
窗外,树木的叶子已泛黄,偶尔有一两片轻飘飘地落下,在风中起舞。
代珩端着牛奶的手顿了顿:“你很了解她?”
这句话听起来轻飘飘的,像是随口问的。
程霁白看了看代珩的眼睛,见他眼神很冷。
代珩的眼睛有些下三白,不笑的时候本就给人很强的冷感,而此时更像是冷到南极去了。
程霁白咬了一口蟹黄汤包,笑了笑:“我见过的女生多了去了,对于各种女生的心理都有一定的拿捏。珩,不同的女生适合不同的表白方式,你还太嫩了。”
代珩喝着牛奶,没有说话。
程霁白将身子凑近代珩,金丝镜框后的眼睛熠熠生辉:“我猜,你一大早来我这小店找茬,是因为和符初闹矛盾了吧?”
代珩闷头喝奶,没理他,细密的睫毛轻轻颤抖着,光线在他脸上打出了一片刀削般整齐的阴影,让他整个人显得十分冷峻。
“女孩子生气的话,哄哄就好了,如果是你生气的话,”程霁白看了代珩一眼,无奈地摊开双手,“那就没辙,只能等你气消了。”
“为什么她就不能来哄哄我?”代珩眼睛有些红,带着血丝。
听到这句话,程霁白”噗嗤“一声笑出来。
牛奶冒的热气越来越少,杯子的温度越来越低,到最后接近于手心的温度了。代珩几口把牛奶喝完,空杯子握在手里。
“我不找她说话,她就不能主动和我说吗?”他的语气很轻,听起来竟十分委屈。
程霁白笑了好久才缓过来,伸手扶了扶眼镜,语重心长地说:“代珩,拜托,你们是什么关系呀,她为什么要哄你?只是你喜欢她,她又不喜欢你。”
“她不喜欢我,难道喜欢你吗?”代珩握杯子的力道加重了些。
程霁白淡淡道:“说不定呢!”
“哐啷”一声,杯子碎了。
是被捏碎的,陶瓷裂成了几片。
程霁白不可思议地看着已经碎成了几大块的瓷杯,心疼极了:“代珩,这杯子值五万呢!你特么就给我弄没了?”
代珩缩回手,放进了自己的外套口袋里,冷着脸:“打个欠条,我赔给你。”
“你的卡呢?”程霁白问。
“没带。”
“微信呢?”
“微信里面钱不够。”
程霁白很无语。
敢情这家伙在外就是个穷光蛋呢!
生意人,不能总让自己亏。程霁白把员工叫来,吩咐了几句,很快员工便将材料拿到了他们面前。
签了字,画了押,代珩欠了程霁白五万块。
代珩将欠条胡乱地塞进口袋,从里面摸出一张皱巴巴的十元人民币递到程霁白手里,就走出了店门骑着车走了。
程霁白:“我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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