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某天我无所畏惧

第94章 她的鬼话你也信

    
    傍晚,夕阳如火,燃烧了半边天空,红白对比强烈,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河东一间幽僻的咖啡馆,二楼的一个包间里,两个人静静地坐着。
    男人二十七八岁,身材高大,孔武有力。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鸭舌帽下的脸苍白森冷,右眉上有一道明显的疤痕。他身上披着一件黑色夹克,夹克的袖子被故意割断了半边,露出来的半截手臂上纹着一头青色的东北虎,这是他作为小混混的时尚。
    他对面坐着的女孩此时正眯着眼打量他,眼神里满是骄傲与不屑。
    “事情做得怎么样?”女孩抿了一口咖啡,问他。
    “被一个男的救走了。”他看着窗外,淡淡地说。
    “你还什么都没有做?”女孩问。
    他点了点头,眉梢的疤痕不由得跳动了一下。
    “他什么时候去的?”女孩的眼神渐渐变得冰冷起来。
    “十二点多。”他答道。
    女孩将咖啡杯子重重地搁在桌子上:“混账东西,这他吗期间的几个小时你干嘛去了,痿了?硬不起来了?”
    他一声不吭,任她骂着,再难听的话,听多了也就没感觉了。
    他一个将近而立的人了,懒得跟一个小姑娘计较。她在他面前能够如此趾高气扬,也只不过是因为投了个好胎,有个有钱的老爸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要是没有那个有钱的老爸,她啥也不是。
    “你之前不是牛气得很吗?”见他并没有被刺激到,女孩更加变本加厉地讽刺,“之前不是每次找你做事你都说在嫖,没空吗?怎么一到关键时候你那兄弟就废了?还是那个女生太婊了,难以激起你的性趣?”
    “麻烦把嘴巴放干净一点。”他终于有些听不下去,语气带着些警告的意味。
    “哟,这就听不下去了?你可不就是个废物吗?窝囊废,一辈子只配当个小混混!”
    他站起身走,转身走了,这女人已经疯了,他懒得跟个疯子计较。女孩此时已经完全成了一个泼妇,在后面破口大骂,他脚步一点也没停下,从容地走远去。
    出来咖啡馆,女孩那尖锐刺耳的声音才终于在他耳边消散。
    他快速地出了咖啡馆的那条巷子,沿着大路过了一个红路灯路口,才将双手揣进裤兜里,慢悠悠地沿着公路踱步。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天上的一弯月牙也已经升起,他点了支烟叼在嘴上,一路走一路注意着周围的灯红酒绿,想着等一下去哪里排遣他憋屈的心情。
    看到烟盒里只有一两支烟,他去旁边的杂货店买了一包。沿内侧的道路走着,他突然看到旁边两栋建筑之间漆黑的夹道里站着一个人,他险些被吓了一跳。
    那个人穿着连帽的黑色外套,帽子被拉起来盖住了头,露出的半张脸在黑暗中泛着冷白色的光。
    是他,是昨晚从他手底下救走那个女孩的人。
    他昨晚仓促而逃,虽然没有看清楚那个打着手电筒进来的人的相貌,却还记得他穿的就是这件衣服。
    那个站在黑暗中的人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他没有动,脑海里下意识地想跑。
    还没有来得及迈开腿,他就被一股力量拉进了夹道中。
    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然后就发现自己被一拳打翻在地了,他捂住流着血的嘴角试图站起来,身上却又重重地挨了几脚,他痛得蜷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那穿着黑衣的少年却还不断地将脚踢到他的脸上、背上。
    那少年踢够了过后,停下来指着他:“敢绑她,敢脱她的衣服,你他妈的活腻了!”
    他痛得在地上打滚,嗷嗷大叫,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没想到这个瘦削的少年竟然有这么一副好身手,他认为自己虽然不至于打遍天下无敌手,但在这长召市中,起码也是很少碰到对手的,却没想到在这少年面前竟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他在地上挣扎着想要爬起来,那少年没有再对他拳脚相加了,站在一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死命挣扎的模样。
    他扶着墙根慢慢地撑起身子,沙哑着嗓子问道:“你是谁?”
    那少年回答:“你绑了我女朋友,你该知道我是谁的。”
    “女朋友,呵,那不是个小三吗?”他冷笑。
    那少年生气了,又一脚把他踢在地上:“她的鬼话你也信,你没长脑子吗?”
    他何尝不知道那疯女人的话不能信,他就是想故意说出来激一激那少年。
    他抹了抹嘴角的血扶着墙站起来:“代珩,方小知说她哥哥觉得你是个特别好的人,没想到你打人也会打得这样狠。”
    “她的话你也信。”
    少年一脚将旁边的一个易拉罐踢过来,重重地砸在了他的腿上,他吃痛又倒了下去,少年看着他,严厉地说:“以后她再叫你做什么都别听,否则我饶不了你。”
    少年走了,出去之后他就又是那个帅气逼人、光彩熠熠的万人迷校草。而他,出去之后也仍旧是那个社会角落里的小混混,还外带了一身没来由的青紫,一碰就疼,好多天才能消散。
    呵,这就是生活么?
    做一件事情,雇他的人要骂他、侮辱他,被他绑的人,男朋友要来打他,找他算账,他只是个工具人,可是他好难。他一个二十七八的人了,夹在两个不到二十岁、初出茅庐的人中间,无法适从,似乎什么都是他的错,不管怎样都会有一方来找自己麻烦。
    生活也不过如此,社会就是这样吗?只因为他是弱者,什么都不顺。
    他躺在冰冷的地上,地面的潮湿透过他的后背给他传来丝丝凉意,他越想心里就越发的憋屈。
    可是他孤苦伶仃一个人,没有家人,没有伴侣,没有朋友,有的只是同为混混的一大群酒肉之交,他们不会同情他,只会嘲笑他,他无法对谁述说他的委屈。
    什么?向警察述说吗?呵呵,真可笑,警察怎么会理解他!
    他扶着墙根又一次站起来,一瘸一拐地朝外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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