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人间录

    
    “刚才是你尿我嘴里的吧！”
    欧阳枫丝毫不甘示弱，愤怒地皱起眉头，直接冲上去，攥住他的衣领问道。
    “哈？你在说什么？”
    蛇瞳少年见状，也一把攥住他的衣领，把鼻子凑上去威胁道：
    “尿你嘴里？为了挑事居然挑了这么奇葩个理由……噗。”
    蛇瞳少年突然扭头捂嘴，眼睛弯成了滑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丫的……”
    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欧阳枫的手背上顿时“啵”弹出了一个井字。
    “我就说那水的味道怎么这么怪……原来是你搞的鬼！”
    “嗯？”
    蛇瞳少年把目光转向一旁的小溪，愣了几秒，张口问道：
    “你……刚才难道在喝那个水？”
    “是又怎样？”
    欧阳枫扭着嘴唇，露出上下两排八颗大牙，皱着眉道。
    可没想到，那蛇瞳少年惊呼一声，立刻松开了欧阳枫的衣领，急切地把双手搭上他的肩，使劲地摇道：
    “你疯啦！这条河可是著名的子母河，喝下去可是要怀孕的啊！”
    “……啊？”
    欧阳枫一歪头，脑袋上瞬间竖起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似乎没听懂他是什么意思。
    “怀孕？我是男的啊。”
    “蠢货！无论男女，只要喝下了这条河的水，都是会怀孕的啊！”
    蛇瞳少年使劲地摇了摇他的肩膀，不可置信地问道：
    “这是欧阳家族的景点之一啊，很多外族的人都慕名而来，那么有名，你居然不知道？”
    欧阳枫顿时一眼大一眼小，他被关在地下五年，怎么可能会知道。
    而且在他儿时，行动都是在范围内禁锢的，自然不清楚外面有什么。
    “……嗯唉？”
    欧阳枫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那你还往这水里面撒尿？故意破坏旅游景点公共设施，至少要赔偿……”
    “现在不是在乎这个的时候啊！我，我……”
    蛇瞳少年突然害羞地低下头，傻笑着用手指扣着脸，乐道：
    “我这不是想来碰碰运气么……撒大网多捞鱼啊，万一碰巧有哪个漂亮女人经过呢，啊哈哈哈……”
    “……”
    感情你家碰运气就是随地大小便啊！
    “什么意思？”
    欧阳枫似乎并不理解，问道。
    听到这句话，突然，蛇瞳少年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呆滞地望着眼前的欧阳枫，他的大清涕不自觉地淌出，挂在了鼻子上。
    他刚才呆的地方是在上面，水顺流而下，而欧阳枫正好在水流经过的地方喝水，还喝到了一股怪味。
    也就是说……
    蛇瞳少年的眼睛顿时瞪的比鹅蛋还大。
    难道……
    他机械地扭动脖子看了看旁边的溪流，颈椎发出“咔咔”的声音，眼睛和嘴巴瞬间凹陷进了脸里。
    “喂，你在干什么？”
    见他突然呆住，欧阳枫皱起眉头问道。
    “你……”
    蛇瞳少年喉咙一滚，下颚发颤，突然一把搭上欧阳枫的肩，脑袋瞬间涨的比身体还大：
    “你怀上的是我的孩子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突然这一下子，把欧阳枫给整懵了。
    “你神经病啊！”
    他愤怒地想甩开他的手，却发现肩膀似乎被他像手铐一样牢牢地捏住了，根本挣脱不开。
    “没用的……没用的……”
    蛇瞳少年突然松开他的肩，踉跄地退后两步，一屁股靠在树干上，顺势滑了下来。
    他的双目失去了高光，颓废地下垂着，喃喃道：
    “子母河的水喝下去是必怀孕的……可恶，为什么是个男人……”
    只见他双手掩面，猛地吸溜一声，那哭的比鬼叫还难听。
    拧紧双眉，欧阳枫张着合不拢的嘴，满脸写着震惊。
    一股反胃感再次涌了上来，“啪”地捂住嘴，欧阳枫立刻跑到旁边，用手指向喉咙里扣去。
    “呕——”
    “没用的……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生，但这胎是打不掉的……呜……现在估计都已经成型了！”
    直到把刚才那点稀水全部吐干净了，欧阳枫差点把胃都翻出来。
    过度的疲惫加上劳累和刺激，一股针刺感猛地袭上大脑和心脏，猛烈的头痛感瞬间向欧阳枫袭来。
    他再也忍不住，身体直接朝着一旁重重地倒了下去。
    ……
    哭了半晌，蛇瞳少年这才擦干眼泪爬起来。
    “算了，也想通了，既然事已至此，我也没有办法……”
    抹了一把脸，他突然向着欧阳枫的方向径直地走了过去，这才发现他竟躺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喂……喂！你怎么了？”
    他突然有些慌张地跑过去，蹲下来，伸手托起了他的半个身子。
    “难道因为过于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晕过去了吗？还真是娇贵啊……”
    目光打量着他，蛇瞳少年不知怎的，眼睛突然定格在了他的脸上，默默地咽下一口唾沫。
    在皎洁月光透过的斑驳树影下，作为一个男性，欧阳枫的脸可是算得上相当有姿色。
    此时他静静地闭着眼，眼睫毛轻轻地垂落，时不时地还会颤动两下，唇红齿白的面容被清洗过后，更是显得晶莹透亮。
    这居然是男人的皮肤。
    “仔细一看……这家伙头发好长，脸蛋也跟女人似的……”
    慢慢地把脸凑上去，蛇瞳少年皱起眉头，细致地观察着他的睡颜，像是在观赏什么艺术品。
    他越凑越近，呼吸吐纳间，两人的鼻尖已经快挨到了一起。
    “真的没有瑕疵啊……”
    “好臭！”
    突然，欧阳枫眉心跳动，猛地睁大了眼睛！
    当他看清了对面的一张大脸之后，立刻吓得一巴掌拍了上去。
    蛇瞳少年没想到突然会来这一手，整个人在空中转体三周半，直接就被拍飞出去了！
    “哎哟！”
    立刻坐起来拉了拉胸前的衣服，欧阳枫愤怒地看着他，翻眼咆哮道：
    “你的口气比化粪池还臭啊！”
    看样子，他是被熏醒的。
    “扯淡！本大爷的嘴倍儿香，人家都说我是口吐芬芳啊！”
    揉着脸爬起来，蛇瞳少年立刻反驳道，但随即，他的表情恢复了正常，语气也平和地道：
    “算了，你既然醒了……”
    话还没说完，他竟直接抬脚向欧阳枫走去！
    “你想干什么？别过来……不要靠近我啊！”
    欧阳枫本能地往后退缩着，现在以他的状态，是不可能战斗的！
    可突然，令他没想到的是，蛇瞳少年竟在他面前单膝跪地，一把抓住欧阳枫的手，举到自己面前，郑重其事地道：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老婆了。”
    眨眼，眨眼，眨眼。
    欧阳枫：“？？？”
    神情地望着欧阳枫的眼，蛇瞳少年把他的手拉入自己怀中，轻轻地闭上眼，仿佛在勾起回忆道：
    “其实，从小就发过一个毒誓……我天生传宗接代比任何人都要困难，所以如果有人愿意为我生孩子，我就会用尽我的一声去爱护她，保护她……只要我有一口吃的，就绝对不会饿着你们娘俩！”
    他说的声情并茂，紧紧地攥住欧阳枫的手说：
    “所以我才会先来这碰碰运气，然后就遇到了你……也许这就是命运吧！我已经想通了……是个男人又怎么样呢！”
    突然，他睁开眼睛，情绪变得有些激烈地道：
    “突然担起了这样一个角色，想必你也难以接受吧！但是别担心，我会试着接受你，爱上你……性别相同又怎样呢？你是我命中注定之人，我相信，爱会战胜一切的！”
    说到这，他竟然扭捏起来，红着脸转过头，声音细小地问道：
    “那不如我们先了解一下吧，老婆……嘿嘿嘿……我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滚。”
    冷眼望去，欧阳枫毫不客气地回应了一个相当绝情的字眼。
    现在似乎摊上了麻烦事，但他现在可没空和这个缠人精浪费时间。
    “原来你单名一个字么？真可爱，嘿嘿嘿……人家代号裂空，叫我空空就好，那么阿滚，现在就和我去幽会吧……”
    自称裂空的蛇瞳少年竟扭扭捏捏地甩着膀子，满脸羞红地不敢看他。
    相比起来，这位倒更像是个小媳妇。
    “哎呀！”
    可是还没等欧阳枫反应，裂空突然大叫一声，猛地一锤手掌，顿时面露难色地徘徊起来。
    “糟了……糟了！我差点忘了，我是因为事务缠身才迷路到这里的，现在可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啊！”
    慌乱地从身上逃出一张纸展开，借着月光看去，那似乎是一张地图。
    “我现在的位置是……欧阳家族的子母河……没错，就是这里！”
    裂空点着地图上的一处，自信地说道，随即他把地图重新塞回衣服里，忽然转过头去。
    “终于要走了么……”
    心中叹道，欧阳枫总算松了口气。
    背对着他，裂空勾起嘴角，微微转过头去，酷酷地道：
    “别担心，夫人……你先在这里安心养胎，等我完成了任务，就回来娶你……在这里等着我……嘿。”
    说罢，还特意亮出了银闪闪的牙齿，帅气地笑了一下。
    “……我等你奶奶个腿儿！”
    心中暗骂道，不过欧阳枫没有说出来，虽然现在非常想上去给他一巴掌。
    眼下他能走就已经万事大吉了，沉下心来，欧阳枫判断道。
    此地也不宜久留，他肯定还会返回来，所以等这个烦人精走后，他也必须马上离开才行。
    刚才不知道休息了多长时间，体力多少恢复了一点，背后撕裂翅膀的伤口也基本开始愈合，至少比之前那副状态要好的多。
    考虑周围的地形，欧阳枫已经开始规划逃跑的路线。
    “嘀嗒，嘀嗒……”
    只是等了半晌，裂空却仍然保持着姿势杵在原地不动，像个雕像似的。
    “你……在干什么？”
    欧阳枫心中略急，忍不住问道。
    难道他改变主意了？
    “其实……”
    正面，裂空抽着嘴角，皮笑肉不笑地尴尬道：
    “我不认路……”
    “……”
    两人的脑袋上飘过六个大黑点。
    那你特么拿张地图看的跟真的似的！
    轻点额头，欧阳枫三叉神经隐隐作痛，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对了，亲爱的，我怎么就忘了你呢！”
    裂空突然满面喜色地转过头来，不知何时，他已经改口道如此亲密的地步了。
    “你能告诉我怎么走吗？”
    “好好……你要去哪……”
    为了让他快点离开，欧阳枫只能抛去尊严，迎合着暂时先配合他一下了。
    “地方其实我也不知道，上级给我们的任务就是去抓个人，就是他……”
    一听欧阳枫说要帮他，裂空立刻从胸口的口袋里掏出了什么，满脸堆笑地递了上去：
    “你认识这家伙吗？”
    本来欧阳枫没想怎么在意，打算随便说个地方把他打发走，可就在他的目光接触到照片的那一刻，心头瞬间猛地一颤。
    就算是晚上，他也看的非常清楚。
    那张照片上，此时正格外清楚地印着一个人。
    就算衣着不同，但那满头像狮子鬃毛一样的黄发和背上那带着拐角的奇怪武器，是他怎么也忘不了的！
    冷汗瞬间激出，欧阳枫的瞳孔猛地震颤，竟直接下意识地说出了他的名字：
    “卓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