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婚约
“是的。”川坤点了点头,接着解释道:“关于这件事,我和你母亲也商量过了,虽然我们也不想让你娶一个你不喜欢的人,但这是为数不多的能让你留在帝都并且还名正言顺的办法了。”
听闻川坤的话,川枫的表情变得有些低落起来,他不自觉地微微垂下了头,目光有些迷离的注视着眼前杯中浸泡过翠叶后清绿的茶水。
见川枫不语失意的模样,川坤心中也有些不舒服,婚姻是人生大事,谁会希望自己的孩子娶一个他不喜欢的人过一生呢?
不过,尽管如此,但对于这件事,他确实也是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子嗣内,天赋、实力不济者,十六岁时实力若达不到凝晶阶,便需要按规矩分到分族内帮着打理族中的事务,以免拖累家族,二十岁时若是还不能达到凝晶阶,则会因为天赋羸弱,从而被家族放弃,彻底从家族中除名。
这是川家先祖在百余年前成族时所立下的规矩,它束缚着川家子子辈辈出生的孩童,使得他们不敢在贪玩的年纪只顾着享受家族给予的条件去玩乐,从而刻苦修炼,为家族不断增添力量,也正是因为有着这条规矩的存在,在这百余年里,川家里还真是没有出现过哪怕一名庸才。也因此,即便川坤身为川家的一族之长,他也没有权利去擅自更改这条规矩。
“这件事早在半年前我和你母亲就准备和你说了,只不过正好你那时候陷入了昏迷的状态,所以这才耽搁了下来。”看着川枫那低沉着的脸,川坤接着说道。
“婚约是今年初春的时候我和那女孩的父亲定的,虽然这件事因为你昏迷了半年的原因所以耽搁了许多时间,不过,从现在开始准备,倒也还来得及。尽管父亲也十分不想承认,但确实,你们两个孩子都不受命运的眷顾,都有所残缺,因此,婚礼我们决定就低调行事,为你们俩购置两间房屋,只邀请一些走的近的亲属,简略办了,这样以后你也可以留在帝都,我和你母亲也能多照顾照顾你们。”看着川枫没有变化的脸庞,川坤全当作他默认了继续说道。
“刚才让你明天重点注意一下金铭,是因为虽然他父亲同意了这门婚事,但十分疼爱自己妹妹的他却一直对这件婚事持反对意见,尽管他的意见对婚事起不到决定性的作用,但若是有机会的话,你还是尽量多讨好些他,得到对方兄长的祝福总比受他怨恨要来得好。”川枫一直不言语的态度让得川坤心中也并不好受,但为了能让他以后的人生能够轻松一些,自己能够照顾得到一些,因此,即便他自己也并不认为这是什么明智之举,他也仍然强迫着自己向川枫温和的解释着。
“您的意思,我已经全都明白了,但我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待川坤的解释与述说都结束后,沉默了许久的川枫终于是有了回应。
“什么问题?”见川枫如此言语,川坤有些诧异的问道。
“那个叫做金蝉的女孩,她的意见呢?”结束沉默状态后,川枫的语气十分的平淡,平淡的让人看不出他的喜怒。
“她并不反对。”见川枫这般言语,川坤脸上一喜,在他眼里,川枫这是同意了这桩婚事,不然,他无故要了解对方的意愿干嘛。
“她不反对,那她说过自己赞同这件婚事了吗?”得到回应后,川枫眉头一凝,柔和的脸庞上竟显出了一丝冷意。这还是他第一次用这样的态度面对川坤,显然,川坤这样擅自做主的做法引起了川枫极大程度的不满。
“这……”本以为川枫已经同意了此事的川坤听到他这般言语,一下子愣住了,不知该如何去回答,因为那丫头虽然的确答应了这门婚事,但也确实没表示过赞同的意思。被迫同意,和主动赞同这两者之间还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的。
“若是她并不赞同这件婚事,那我也反对这桩婚约。”川枫语气淡漠的回应着,此刻的他眼里尽是对川坤的不满,丝毫没有去顾忌在他的言语之下,后者的脸色已经有些难看了起来。
对于婚姻这种人生大事,川枫心中是有一些自己的理解的,虽然过去的三十年岁月他并没有接触多少异性,但通过岁月的积累,他也明白了一个很简单的道理。
人生是很漫长的,若真是安定下来,那一定要和一个自己特别喜欢的人度过余生,如若不然,整天面对一个连自己的情绪都不会因为她起多少波澜的人,要如何才能厮守这一生,那些人世间多数破碎的婚姻,大多不就是因为不够喜欢吗。
在川枫态度肯定的拒绝之下,方才还言语不断地川坤此刻顿时没了回应,他眉头不由地挤在了一起,原本略微扬起的嘴角,此刻也落了下来。
他没有想到,自己处心积虑,择优除劣,忙前顾后,甚至拉下身段,全然不顾自己族长的身份,去低声下气的求那金家家主,让他同意这件婚事,废了多少的心思,到头来,川枫竟然会给出这样一番回应,这让得作为父亲的他一时间有种竹篮打水,白忙一场,费心费力却丝毫不讨好的感觉。
而在这之后,阁室之内的气氛也变得有些凝重起来,方才那还交谈甚欢的父子二人突然各执己见,双方都是没了言语,表情之上也是各有不悦,最重要的是二人的眼神之中都布满了怨意,方才之前,还时有眼神交流,此刻,却是连对方的脸庞都刻意的避开了目光。
“唉,你说你们父子俩这是何必呢,枫儿啊,你父亲他性子是有些急,你若是对这桩婚约有意见的话,咱们再从长计议就是了。”
关键时候,还是大夫人谢林出言打破了沉静,她先是温柔的劝解了一番川枫,紧接着又转头朝川坤安慰道:“孩子他爹呀,婚姻大事可不能儿戏啊,况且枫儿他这才刚醒来一个多月,这记忆都还没恢复呢,咱们的确应该再等一段时间,再来讨论这件事情。”
在谢林一番好言劝慰之下,川枫与川坤的脸色虽没有尽数恢复,但也都有所缓和了下来,阁室之内的气氛,也因此好转了不少。
不过,尽管如此,由于二人心中不悦的缘故,他们也是再没了交流,并且仅仅只是坐了片刻的时间,便起身行出了阁室,坐上等候已久的马车,离开酒楼,踏上了回程。
一路上,川枫并没有再去搭理川坤,而川坤也因为情绪有些烦躁,没有再多言一句,甚至于当三人回到了川家大宅,川枫辞别二人朝自己的住所行去时,也只是谢林提醒了他一番要好好休息,养足精神,作为父亲的川坤还赌着气没有任何的言语。
离开川坤二人后,带着满脸不悦的表情,川枫走在回自己住所的青石板道路上,行过一段路程后,或许是心中的郁意无处释解,他的脑海中突然毫无缘由的浮现出了一张温柔俏美的脸颊,正是那外出采药,已经离族有些天数了的川雨溪。
“已经七天了,她应该回来了吧!”这般念叨着,伴随着骤起的浓厚思念,川枫所行的路线,也产生了偏移。
走过连接青石板路的悠长鹅卵石小道,川枫在道路尽头处停了下来,他看着眼前显得颇为寂静的小院,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努力挤出一抹笑容,然后推开院门,举步而进。
这个小院的结构和川枫所住的那个院子有些相似,都是由齐腰的木泥围墙垒出一个院子,然后院中建着一间两间平房大小的木屋,不同的只是川枫所在的那个小院里种植着的是不同的花草,而在这个小院里,种植着的,是各个种类的药草。
这是川雨溪在族中所住的院子,川枫此行的目的,便是想要见见她。
或许是因为先入为主的原因,川枫在这个世界里苏醒后,一直是川雨溪陪在他身边,并带他熟悉这个世界的一切,因此,在此刻川枫心中郁意十足之时,他也是不自觉的想要靠近她,和她一吐心中的不快。
伴随着木制的院门在打开时发出的特殊吱呀声,川枫步入了院子之中,随后,正当他准备举步行入院内的屋子时,木屋的门突然毫无预料的被推开了。
“小姐您回...”屋内,突然听到院落木门打开的特殊声响,侍女川燕儿还以为是自己离家数天的雨溪小姐回来了,立刻推开门开心的迎接道。
而当她推开屋门,见到来者并非是川雨溪,而是川枫后,她略微愣了一下,不禁露出了失落的表情,改过言语恭声道:“二少爷…二少爷您好。”
“雨溪她,还没有回来吗?”见到川燕儿的举动和言语,川枫也是猜到了川雨溪似乎还并没有回家族之中。
川燕儿点了点头,礼貌的回答道:“是的二少爷,小姐她还没有回来。”
听闻这般回答,川枫心中顿时失落了起来,虽然川雨溪说过只外出五到六天的时间,但毕竟也没留下个具体的日子,现如今没回到族中也是可以理解的,而且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也不好就地的等她回来,故此,他点了点头,随即便是扭头转身,朝院外行去。
他此行的目的便是为了见见川雨溪,此刻她不在,他自然也没有理由继续留在这里。
离开川雨溪的院子,脚步缓慢的行在鹅卵石小道上,川枫一下子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想来,他在这个世界不过刚醒来一个多月,除了川雨溪他也没有其他熟悉的人,故此,尽管满心都是郁闷的意味,他也只能是强耐着性子,朝着自己的住所满脸不情愿的行去了。
当川枫回到自己的住所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天空之上的繁星也渐渐地显露了出来。
“少爷,您回来了!”院落中等待着川枫归来的川芊儿见其身影缓缓向自己行来,满脸开心的说着。
“嗯。”随意的回应了一声,带着满脸的不悦,川枫没有过多言语的走进了屋子。
见川枫这般兴致低迷的态度,川芊儿原本还想问问他今天和族长以及大夫人的晚宴进行的愉不愉快,此时也是懂事的闭上了嘴,不再去有任何的叨扰。
回到自己住所的川枫并没有将那还未读完的最后一本古籍打开阅读,现在,他脑子里烦闷的情绪很大程度影响了他的思考能力,他自己也清楚,以这样的状态来看书,结果一定是事倍功半的,因此,到也不着急,干脆躺在椅子上,闭目沉神,打算自行将其消化。
就在他闭眼之后不久,一道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哟,今天怎么没做书呆子,反而躺在这里睡大觉!”
这是川深的声音,而听到这般言语,川枫也是适时的睁开了眼睛,随后,他便是瞧见了不知何时来到这里并站在自己身前不远处,正以着有些玩味意思看着自己的前者。
他没有就题回答川深,而是撇过话题问道:“你今天又跑哪去了,一去就是一天!”
之所以这么问倒也不是空穴来风,而是因为在川深担任保护一责之后,他便经常没个前提便消失的无影无踪,而且一持续便是整整一天,虽然这是在确认川枫会整日呆在族内的前提下,但次数多了,也的确不怎么像话,对此,川枫也是有些好奇了起来。
川深也是没想到川枫会突然如此发问,他有些做贼心虚地愣了愣,接着模糊的回答道:“有点私事。”
“私事?那你这保护工作可太轻松了。”川枫随意的说着,虽然言语中有些攻击的意味,但语气却是极为的平淡。
“怎么?难不成今天发生了什么变故?”川深有些诧异,他刚从族长那里过来,没听说今天有什么意外啊。
“没什么事,就随便问问。”虽然川深这样的行为让川枫十分的好奇,但他也不是个喜欢打探别人私事的人,因此,也就随便提了提,紧接着他坐起了身,将身旁木桌上川芊儿泡好的茶斟入杯中,并向川深使了个眼色,随意的说道:“坐,喝茶!”
闻言,川深点了点头,随后便是行进屋内,在木桌另一旁的座位处坐了下来。只不过,当他落座之后,不仅一杯茶都还没喝,脸色却变得怪异了起来。
其实,川深这时候来川枫这里的目的,是因为方才他处理完自己的私事回到族中的时候,先去了一趟族长那里,在那里,他得知了川枫与族长发生争执的事情,并且,在离开时,他还得到了川坤的请求,帮忙开导,安慰一下川枫。
川深虽然年纪不大,但却有着一段对父亲充满遗憾的过去,因此,在听到川坤求自己安慰一下川枫时,他被那种虽然显得颇为傲娇,但仍然沉重的父爱给打动了,一口应允了下来,不过,答应是答应了,但他这也是第一次要安慰人,压根不知道从哪开口,而正当他纠结着该如何开始安慰川枫时,一旁的川枫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轻抿了抿杯中的清茶,感受着茶中清苦的味道,川枫徐徐的说道:“诶,川深,你,有朋友吗!”
这只是一句普通的询问,但它落在川深的耳中却显得格外的刺耳。
“我,曾经有过……”还在纠结该如何开口安慰川枫的川深,他的思绪被对方这句突如其来的询问给打断了,紧接着,便是在这句言语之下,陷入了过去的记忆之中。
他曾经也有过一个从小玩到大,关系十分亲密的朋友,若不是因为三年前的那场变故,他们现在应该还如影随形…
看着川深在自己这一句询问之下而脸色沉默下来的模样,川枫有些诧异,他只是想问问对方有没有朋友,然后问问他若是在自己这种心情之下,除了不找朋友倾述,还有没有其他的缓解办法,也是没想到对方会因此有这样的反应。
“是嘛,曾经啊!”
听着这番言语,川枫也是记起了在过去的世界中,那个与自己交往数十年,彼此十分默契,不论任何事都可以随意的向他抱怨或是吐槽的知己。
在这之后,二人都再没了言语,他们沉浸在各自的回忆之中,脸上布满了低沉之色,只是,在偶尔之时会显露出不同程度的怀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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