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实去凤翔山找过念嗔真人,但他在凤翔山找了月余,仍是没找到念嗔真人。于是他放火烧山,可是凤翔山终年雾气缭绕,雨水充沛,根本烧不起来,反倒差点将自己熏死在那深山老林中。”他一本正经的说出来这些事,逗得长歌大笑不止。
长歌看他发怔的看着自己,忙收敛了一些,轻咳道:“笑不露齿笑不露齿……我懂我懂。”
他不由得也笑了笑:“不,你笑起来真好看。”
长歌拍了拍他放在桌上的胳膊:“继续说继续说,别打岔。”
“没有找到人,所以他又回了招摇山。”
长歌又捂住肚子笑起来,眼泪都笑出来了,她抽回一口气说:“你师傅真傻,说不定念嗔真人根本就不在凤翔山呢?”
“世人都说他住在凤翔山。”
“世人还都说贺老翁是个女人呢,世人也说永乐王痴恋春三娘,世人也说神鬼之说不可信。我说我是借尸还魂来的,你信不信。”长歌笑道。
“不论如何,哪一回师傅回到了招摇山急火攻心,将自己关在密室中足足又十八日未出洞门。到第十九日冲出来就要与我拼命,其实我一直都想杀他,奈何他教我的所有功夫都留了一招,所以跟随他有十余载,我终究不敌他。且那一日他的出招都极乱,出手快如魅影,我避无可避,只能跳下瀑布才得以保全一条性命,后在外头躲了七天,我偷偷潜回住所,发现师傅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全身经脉逆行。便料定了他是走火入魔……”
“于是你把他杀了?”
“后来才发现,他也不是走火入魔,是被毒蛇咬了。”
“哎哟我的妈……”长歌大笑起来,这不是在搞笑吗。一代恶人武痴竟死于毒蛇之口,说出来不笑死人了。
“我说实话也没有人信我。等师傅死后,我进到密室里,将所有武学都学会了才下山,想着大仇已报,跟在他身边这些年,他一直带我到处找人比武或是杀人,我一下山不知道该去哪里该做什么该找谁,所以我就四处找人比武…”
所以就这样,他就打遍天下无敌手。这孩子真的是,活的好无聊……
至于为何来到这永乐,因为找不到对手了,无所事事,甚至还有一度想要自我了结,后来听说念嗔真人在永乐附近出现。秉着他师傅的遗愿,他又寻来了永乐,且在玉溪住下来了,然后就遇到了长歌。
长歌吐吐舌:“好在我没得罪你,不然怎么死的我都不知道。”
“我不会杀你。”他答。
长歌拱手:“多谢不杀之恩。”
长歌从不知晓,他不但不杀她,她往来玉溪镇送外卖途中遇到过多次被流氓地痞阻拦调戏,都是晏之出手相助,事后晏之还给这些人胖揍了一顿。本来想杀之而后快,后来一想,若是杀了这些人,恐怕永乐就不能待了。所以他还是忍住了没有下手。
后来长歌回去京城,晏之有想过要去找她,一想到她与自己说过,她还是会再回来,又怕她回来以后找不到自己,所以晏之一直等在玉溪镇。
直到今年再次遇见她,那天永乐世子平安归来,玉溪镇上来了许多人马,呜呜泱泱的守在渡口。
自长歌离开后,他就一直在渡口做搬运工人。他想着,只要长歌回来,必然要坐船,要坐船就得从渡口下,那他守在渡口,总有一日能守到她。
他远远的瞧见她从船上鬼祟的溜下来,又在路上拦了几辆马车,马车停也没停。还有一辆差点撞到了她,他捡了根手腕粗的竹竿,远远的扔过去,竹筒径直怼进车轮里,马车里的人直接飞了出来。
后来她搭上了一辆驴车,驴车走的很慢,她坐在驴车上与驾车人欢快的聊天说笑。他就一路跟着送她到了红叶客栈。
后来几日,他在玉溪镇等着,等着她来寻自己,不过,她好像很忙。
等到她来寻自己了,他又不知道该怎么样面对她,她好像不需要他保护了,身边跟着个讨人厌的丫头,那丫头还老在她身后翻白眼。
这几日下来,工钱都花光了,只能回渡口继续搬东西,却在渡口遇见了他。他心中默念,如果她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她不小心撞上了他,那就是命中注定的,他就去渡口找她。就像前年乞巧节那样,她撞到他身上,他伸手将她拉住。
可她从船上跑下来时,虽与他擦肩而过,却并没有要撞到他的意思,于是,他故意突然往左侧横跨了一步,她反应不及直挺挺的撞在了他身上。又被反冲倒下去,这一回她又被他接住,她站直身子,惊惶甫定,毕竟从这搭桥上摔下去,断胳膊断腿都是难免的。
但他笑了,命中注定的,就是要他去找她。
长歌看他发呆,伸手点了点他:“嘿,你在想什么呢?”
他恍然瞧着她答:“没有。”
长歌又突然问:“你喜欢我什么?”长歌可不是傻子,也不喜欢自作多情,那条连理枝帕子她在杨娟的窗台看到了,杨娟实话与她说了,这帕子就是绣了送给晏之的,原是晏之在后厨切菜时,被杨娟溅了一身的汤汁,杨娟趁机将帕子送给了他。原以为他接受了,没想他与长歌去了婆娑山回来了,就洗净还给了他。依旧话不肯多与她说一句。长歌大概知道了晏之心思,与其猜来猜去,倒不如摊开来说。
晏之摇头:“不知道。”
他确实不知道,许是因为她对自己好,她悄悄往自己鱼篓上放吃的时候,他便瞧见了。许是因为她好看,她像只小兔子一样躲在马儿身旁偷瞄她的样子,眼神又惊恐又胆怯,脸蛋却是极娇媚的,就那么匆匆一瞥,便惹得晏之心神荡漾。许是因为她善良,许是因为她极聪明,又或许是因为她事事都出人意料。
他以为,若是能跟她在一起,人生肯定很有意思。
就不由自主的想靠近她,虽然她已有意中人,虽然她身份尊贵,他倒也不奢求什么,有些人,遇见已经是最大的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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