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区的路人甲

    
    小眼镜关闭视频，又一副学者模样分析道：“我从视频中提取了声音回波，小鼠最后那声尖叫的回声可以大概判断钢板的厚度。另外，通过模拟我发现小鼠最后停留的位置确实有一扇贯穿钢板层和水泥层的大门。只是那扇门做的极为贴合，所以从表面看就像没有门。”然后他又调整视频，将视频暂停在一面墙的位置。这面墙位于那个房间的外侧，应该是和门相对的位置。不过从这面墙依然看不出任何门的痕迹。
    “这扇门的位置应该在这里。”小眼镜手速极快地调出回字形的平面地图，在一个位置画了个圈。
    “你确定你们队长被关在里面？”李颂怀疑道。其实他也不是真的怀疑，只是这个任务似乎跟自己想象的不一样。原来他想的是趁着小队长放风的机会，自己从天而降便能直接把小队长带离监狱。虽然暂时还没想好怎么在大白天隐身的问题，但总比从一个纯封闭空间救人容易了很多，而且还是个被钢板包裹的空间。
    小眼镜没有回答，而是直接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圆滚滚的东西。细看之下才发现，那居然是小鼠。只不过小鼠现在的肚子几乎成了个球形，相比之下，那本就不大的脑袋和短小的四肢更是直接被埋在了毛发里，能证明它不是个球的就只剩下那根尾巴了。
    “这是充气了？”
    “撑的……”小鼠的身体滚了滚，然后使劲伸着脖子说道。看他那副痴迷的样子似乎对眼前的状态还颇为享受。。
    小眼镜却是不怎么在意小鼠的肚子，而是直接说道：“他之前交代的呀，说最近那里多了个矮个子的新人。”
    “个子矮的多了，而且他说最近，指不定过去几年了呢。”李颂为了逃避帮忙也是尽力了。只是这个借口似乎不怎么靠谱，小眼镜还没反驳，李颂自己便心虚了。
    沉默片刻，见小眼镜的眼神里鄙夷之色渐升，李颂自己就变了口风：“那地方你也看了，阴森恐怖的，那是正常人能去的嘛……行，你别这么看着我，我给你想想办法，但不一定能成。”
    小眼镜哭丧的脸立刻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好好。您是有光环的人，只要您肯出手，我相信一定马到成功。”
    “我只是说想想办法，你别太乐观。”给小眼镜打好预防针，李颂便准备关门回家了。
    就在李颂一条腿已经迈出小面馆的时候，忽然感觉自己的裤腿一沉。回头看去，便看见一个黑色的影子顺着自己的衣服一路爬行，眨眼间那个黑色影子已经蹲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正要伸手去抓，肩膀上的小鼠已经开口：“我有私事找您聊聊。”
    李颂一愣，也认出了那个圆滚滚的东西，已经抬起来的手又放了回去。
    “你的饭票在里面，找我，我可不管饭。”李颂调侃道。
    “嘿嘿，说不定我说的事您也感兴趣呢？”小鼠尖声尖气地说道。
    “好，反正我家也有老鼠，就麻烦你给他们做做思想工作，让他们换个地儿。”李颂边说边向外走去，顺手还点了只烟戳在了小鼠的嘴巴里。
    “我可是人……”小鼠还想解释，结果直接被烟卷把剩下的话堵在了嘴巴里。
    回到家，李颂不紧不慢将自己的大躺椅拖到了门外的过道里，悠闲地点上一颗烟之后才开口道：“现在可以说了。”
    小鼠从李颂口袋里爬出来，打了个哈欠才开口道：“我感觉你身上的那种气息很熟悉。”
    “切！”李颂不以为然：“我救你的时候用的灵气，你当然熟悉。”
    “不对！”小鼠严肃地否认：“这种熟悉不是最近的熟悉，是来自上次重启之前的感觉，而且不光是你身上的气，还有你体内的灵魂。”
    小鼠站在李颂胸口两脚站立，剩下的两只爪子对着李颂指手画脚。李颂只觉得有趣，便没有打断它，只当自己是在看一场马戏。
    “你不要用这种看傻子的眼神看我。我长时间以灵魂状态生存，自然有识别灵魂差异的本能。你的灵魂特别像我一位故人，只是年代有些久远，我需要时间找回我的记忆。你一直生活在这个世界，难道你已经没有任何记忆了吗？你的朋友，突然消失的那种……有没有？”小鼠很是认真地引导着李颂回忆。不过一直老鼠做出人类认真甚至还有点儿凶的表情，只让人觉得可爱。
    “一百年前，突然消失？”李颂敷衍地思考之后，便立刻摇头。
    “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件事很重要。”小鼠的表情又凶狠了几分。
    李颂配合地皱起眉头，表情严峻地思考了几秒之后，认真回答：“确实不记得了。一百年前的那件事之后，84区也作为辅助大区重启过，谁能记得那么清楚。”
    “那也该记得你当时是个什么身份吧？”
    “我当然是……”李颂差点儿脱口而出的是“警察”二字。这也让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一百年前的记忆其实已经彻底没了。很多记忆都是来自别人的街谈巷议，特别是老叫花子。之前谁也不会把重启之前的事当真，毕竟这里的人几乎已经把重启当成了重生，随口闲聊也都是无关痛痒的内容，甚至有大半是在吹牛。关于重启之前的事，只要稍微动脑，得出个大概的影子便能宣之于口。可眼前的老鼠却是在认认真真在跟自己探讨人生，细想之后，才发现所谓记忆大多是他人见闻，而那些传闻都是大家互相间传来传去的，传到最后说不定已经把别人的事当成自己的记忆在说了。
    李颂愣怔片刻，闭目集中精神细想，但结果却是引起了记忆海中云雾的一片喧腾。
    “难道被封在记忆海云雾之下的，是我百年之前的记忆？”李颂不得不做出了如此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