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杨将军睁大了眼睛,却再也没有机会闭上了。
失去生机的躯体摔下马,发出重重的声响,砸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上。
容漓慢吞吞的收回手,十指纤纤,不沾血腥。
“劝你们想好了再开口。”容漓淡淡的说道,又冷又燥。
杨将军身陨,他带来的部下集体萧瑟了一下,似乎被容漓这一招给威慑住了。
也就那么一下,杨将军的副将瞥见了二人身后沉默寡言的影子。
是杨将军留在商陆身边的钉子!
副将脸上闪过一丝狞笑。
他没有想到商陆竟然这么蠢,到现在还将这两人留着。难怪会被杨将军算计在这虎牢山里。
“你以为你们就赢了吗?”副将拔刀相向,直对商陆,冲他身后的两人喊道:“你们两个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这冒牌货给我抓起来,献到真正的世子面前,封官进爵,不在话下!”
那两人面上皆有动容,朝着容漓和商陆的方向动了动手指。
副将似乎看见了希望:“快,快动手!”
那两人果然动了,在副将期待的视线中越过容漓二人,长剑出鞘,直取副将心脏。
就在副将不敢置信的眼神中,其中一人掀下面上的伪装,不是隐殇是谁。
而另一人,自然就是隐锐了。
在二人身后,一记信号弹突然升空,月上栖凰,势不可挡。
……
战火很快烧到了京城,宫门紧闭,荣亲王最后以太子逼宫,救驾勤王为名出兵,控制了整座皇城。
慕唯在易然的护送下日夜兼程,赶到京城郊外时,京城火光连天,黑夜亮如白昼。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附近戒备的守卫,情报阁的人十分警觉,立即将消息递给了易然。
“不能再往前了。”易然思量一圈,还是决定带慕唯退守云阳城。
“不行,姐姐大哥还有城弟都在里面……”
“二小姐,那里面就是神仙打架,你过去非但帮不了忙,只会添乱而已。”易然拦住她,态度非常强硬:“主子走之前有话交给二小姐,二小姐现在可以听一听了。”
慕唯脚步一顿,突然有点怕:“她说了什么?”
“主子说,若二小姐闲得慌,不如好好想想,待她此番回来后,二小姐何去何从。”
易然一板一眼的说道:“二小姐应当知道令堂的身份。令堂乃是月栖宫前任宫主,你和主子都是令堂的血脉,同在月栖宫有一席之位。”
“此事一了,主子不见得还会再回月栖宫,那二小姐呢,对将来可有什么打算?”
慕唯从没有想过那么多。她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她之所以留在这里,是因为她还有任务没完成。
慕唯脸色一白,是啊,她还有撮合男女主的任务……
册册:“……谢谢您嘞,这个时候还能想起我来。”
“对不起!”慕唯泪流满面。
她呐呐地问易然:“姐姐有说她以后要去哪里吗?”
易然很自然的接道:“自然是留在情报阁的。只是回去哪里,那就不知道了。主子一向不喜拘束,大概是四海为家吧。”
“是……跟陆世子一起吗?”
慕唯问得太迟疑,让易然有种不太好的感觉:“二小姐是不喜欢陆世子?”
“不不不,没有没有没有。”生怕易然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慕唯急忙否认,“我我我就是有种感觉……”可她一看易然的反应,大概知道自己的感觉没有错了。
我的天哪。
她在心里呐喊,容漓喜欢上了商陆?这剧情偏了呀!
可竟然意外的不难接受,好像内心深处就有个声音很早之前就在告诉她,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
……
这一夜,京城尤其不平静,狼烟起萧墙,杀声震天。
待一切杀戮渐渐平息,一夜过去了。
容漓站在遍地横尸中,东升的初阳稍来一线光,落在她纤瘦单薄的肩头上。
荣王兵败,皇宫血洗,早朝的钟声响彻,在家中惶惶一夜的朝臣战战兢兢的上朝来,文帝身边的禄公公展开圣旨,一番痛斥后便是论功行赏。
文帝病重,太子监国,这一场血洗的风波才勉强近了尾声。
容漓脚步慢慢,一步一步走得小心又郑重。
她来到商陆面前,抬头看他,姣好精致的脸上带着明显的笑意,欢愉而内敛。
“走啦,小哥哥。”
商陆笑了笑,朝她伸出手:“走吧。”
容漓抬手覆上,重重松了口气,“信阳部你熟悉,你觉得他们迎回小孩儿,是认真的吗?”
“虽有异心之人,但信阳旧部多是先信阳王旧人,对信阳王忠心耿耿。二公子是真信阳王血脉,与我自然是不同的。”商陆早知此事,此时说起来,风轻云淡的,没多大情绪。
这叫容漓心里一阵难受。
他在南楚过得如此艰难,处处遭人算计,受人桎梏,临到头来,却是替人受过。
感觉到了容漓情绪的低落,商陆反而释然了,揉了揉她的头:“若非如此,我怕还无法这么容易脱身呢。”
容漓哼道:“区区一个南楚京城,还困得住你金钱篓阁主吗?”
商陆一怔,随即笑开:“你果然知道了。”
容漓嘁了一声,嘴上说着“这又何难”,可大抵只有她自己知道有多难了。
太子监国第二日,信阳府已人去楼空,月栖宫黄长老等人亦不知其去向。
黄长老只好领宫主令,独自与太子相商联姻一事。
苍溟夜听说后,匆匆赶到信阳府,果然大门紧锁,再无人应门。
他又去了梧桐商行,去了药安堂,见到方秦、桑荨等人,都问不出来容漓的下落。
苍溟夜定了定神,听从方秦的建议,去了颜老府上找慕衍。
慕衍沉吟片刻,终于在苍溟夜期盼热烈的视线松了口:“漓妹妹和商陆的确是离开京城了。”
“那,慕唯,她也跟着走了?”
“是。”既然开了口,慕衍也不想隐瞒了,说:“离开许州之时,二叔曾说过,让唯妹妹务必紧跟漓妹妹左右。城弟跟着武师傅历练未归,我又要准备秋试自顾不暇,自然是让她跟着漓妹妹能叫人安心些的。”
“可有说要去何处?”苍溟夜急急问。
“具体去何处不知,但漓妹妹说商陆有一样很贵重的东西丢了,他们要先去凤台城找找。
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能让容漓跟着跑腿的?苍溟夜想了一夜没有想不通。
但他想通了另一件事,连夜就让人去办了。
荣亲王造反被捕,因种种原因,苍溟谦并未受到牵连,只是敕封被夺,荣亲王府荣华不复。
苍溟夜离京那日,他前来送行,形容憔悴不少。
“我如今这处境,谁都想着是我先走,怎么还让你赶前了。”苍溟谦苦笑一下。
平、荣二王府争斗多年,苍溟夜与苍溟谦兄弟二人的感情却未曾受到影响,今日苍溟谦受其父牵连,前程堪忧,苍溟夜心底也是一片唏嘘不已:“你若是想走,这京城有谁能拦得住你。”
苍溟谦摇头:“商陆走了,你也走了,我若再走,太子身边就剩徐林那个小纨绔了。”
他说:“所以啊,等你找到慕唯妹妹,就快些回来吧。”
苍溟夜笑了笑,心里有多少无奈只有自己知道了。
荣亲王府败落,太子监国,平亲王府的势力却没有分毫折损,多少人的视线都落到他父子二人的身上。
若今日他不自请离京,做出不理朝事的姿态,难保他日的平亲王府不会变成今日的荣亲王府。
另一边,容漓一行如计划的一般游玩到了凤台城,刚坐下就接到夫若传来的消息,月栖宫果然另有动作。
“容留白还是进京了。”容漓持起酒杯,酒水晃荡,在阳光下折射璀璨光辉。
看来月栖宫与南楚联姻是势在必行了,而联姻一成,南楚出兵北齐,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大战将起,山河飘摇。
容漓招来易然,将东西交给他:“带给夫若。”
“若留白和太子能成,便让他亲自送到留白手中。就当是我送她的贺礼吧。”
“主子,这……”易然微微诧异。
他跟随容漓日久,自然知道容漓一直在收集月栖宫十万大军的名册,其中有在伍将士,也有后备营里的工匠,甚至有容漓多年所学,如火药、弓弩等,他甚至还翻到了言夫子绘制的山河图,商陆编制的五行八卦阵。
“交到留白手中,至于如何利用,用于何途,便是她该考量的事了。”
容漓如此说了,易然只得听命行事,带着东西走了。
商陆就坐在旁边煮茶,容漓交代易然的一席话他都听得清楚,“你这是要当甩手掌柜了?”
“谁说的?”容漓接过茶来慢慢品,“我这不是要陪你去望断崖找你那叫珍贵的宝贝吗。”
容漓半真半假的叹:“我可忙着呢。”
商陆笑笑,不与她辩。
反正来日方长。
夏日阳光灿烂,绿树成荫,慕唯绕着院子跑,手里摘了满满一捧鲜花回来,说要给容漓编个花环。
容漓嘴上嫌弃着,却还是耐着性子看她捣鼓。
屋外的阳光落在她的眼里,散了满眼星河。
她本来想跟慕唯说苍溟夜离京寻她来了的事,可瞧着她兴致勃勃的脸,又歇了这个心思。
不急。
容漓想。
反正来日方长。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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