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梭,光阴似箭,转眼已是九十多天后。
这一日,穆府张灯结彩,敲锣打鼓,宴请来宾。穆府是办那孩子的百日宴。
穆府做宴,城内几乎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他们中虽然不乏投机取巧、压榨劳工的商人,但也不妨碍他们对穆府善良举措的敬佩,当然,这更不妨碍当穆家势微时,他们会帮着落井下石就是了,两不相冲。
宴席上,穆老爷子豪言壮语,满面红光,兴奋异常,他是真的很高兴。
穆老爷子与他的那些老朋友们坐在一桌,他们几个聊不到一会儿就哈哈大笑,又说,来,走一个,实在是全场焦点。
傍晚,大家都喝得差不多了,客人们起身告别,宴席散去。
穆老爷子由仆人们扶着睡觉去了,回房途中,他还不断喊着:“芸远,芸远哎!”
芸远,是穆清岑为孩子取的名字,希望他能像云一样自由自在飘向远方的同时也要知道责任。
穆清岑则要与客人们道别,还要安排仆人们打扫卫生,妻子早已抱着孩子回房去了,也不知道睡着了没有!
夜深了,已打扫干净院子的仆人们已经去睡觉了,穆清岑走向房间。
穆清岑悠悠推门而进,此时妻子正在左摇右晃地哄孩子睡觉。
妻子姓李,是他父亲好朋友的女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上得了厅堂,也能下厨房,所谓大家闺秀不过如此了。她们俩其实是从小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们的父亲也早就为他们订了娃娃亲。
穆清岑当年拒绝修道便是为了她,只是想和她白头偕老。若他一人得到成仙,妻子困于宿命而早早去世,那得道成仙又有什么意义呢?虽然他们这个地方并没有所谓的仙人,但他还是知道,所谓的仙人也是不能阻止人变老的,也是不能让人起死回生的。
他现在的生活就已经很好了,好得不能再好了,一切都好像朝他所想的那样慢慢的发展着。
穆清岑开口说道:“还没睡呢?”
妻子回答到:“要睡着了,小家伙今天有点兴奋呢!你小点声,别吵着了!”
穆清岑笑着点头,轻轻的关上了房门,朝着妻子那边走了过去,俯身看了孩子一会儿,眼中、脸上皆是笑意。
孩子身上带着一块玉佩,刻字“穆芸远”,正是他自己的名字。
他走到桌子旁坐下,悠悠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今天月亮格外的圆啊,月光都照到这桌子上来了,当年那个诗人林白曾经说过,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孤独是真孤独,潇洒也是真潇洒呀!哎,只是可惜了,可惜那个诗人,可惜今宵这杯不是酒啊!不过最好今宵不是月下独酌。
他举起茶杯,对妻子晃了晃,“夫人,来一杯?”妻子白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他哈哈大笑。
“别吵!”妻子怒道。
“好的,好的!”他连连点头,随后饮下这杯茶。
哎,他摇摇头,自从有了孩子以来,媳妇的脾气越来越差了,以前也不是这样啊!我一天作为县令工务繁忙,也没时间照顾孩子呀,孩子虽然闹了点,啊,闹了点呀!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他想起自己在家照顾孩子的时候,孩子就一直哭一直哭,闹得自己手足无措,不知怎办才好。
在月光的照耀下,窗外显得很亮,只是今天是不是有点太安静了。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他回头一看,妻子给孩子盖好了被褥,笑意盈盈的走了过来。
突然,她的笑容凝固,眼睛逐渐失去光彩,身躯一颤,接着向旁边倒了下去。穆清岑惊愕,神色慌张,连忙过去抱起妻子,摇摇了身子,“夫人,夫人!”
妻子没有反应,眼睛无神。
“不用喊了,已经是死人了!”一个冰冷的声音说道。随后开门声音响起,一个穿黑衣的人走了进来,相貌颇为普通,身上露出一股阴森森的气息。
穆清岑悲伤的问:“你说什么?”
“听不见吗?她已经死了!”
穆清岑放下妻子,直向黑衣人冲去,抬起拳头欲要打他,却退了回来。穆清岑看了看身体,又看了看黑衣人,他再次冲上前去,这次黑衣人抬手了,穆清岑直接倒飞回去,坐在地上,满脸惊讶。
“你到底是什么人?”穆清岑惊恐的问道。
“名字的话,是吴阿祥,怎么,穆大人还记得我吗?”
穆清岑瞳孔向内凹陷,用一种不太确定的语气问道:“你是当年那个少年?”
“对,没想到穆大人到还记得呢?就是被你下令处死的那个哥哥的弟弟。”吴阿祥略带嘲讽和仇恨的说道。
“你是来杀我的咯?”事到如今,他也明白此人是来做什么的了。
“不止,是杀你全府上的人,反正也顺便杀了。”黑衣人有些疯狂了。
穆清岑闻言低下了头,“我爹他们已经死了吗?”
“没事,你也要去陪他们了!”
“能不能放过我儿子?”
“不是说了吗?是全部杀?呀呀呀,穆大人怎么低声下气的呢?”仇终于可以得报了,此时的他想羞辱一番穆清岑。可惜当年那个从京城下来的官员已经死了,听说是犯了一场大病,果然是活该呀,不过自己也杀了他的儿子,也算报仇了。
“不”,穆清岑用双手撑着站了起来,似乎有一股特别的气势在他身上凝聚,在知道了结局后,他倒不怕了!
他走到妻子的身边,又一次抱起了妻子,看着妻子那熟悉的脸庞,他凄然的摇摇头。他用手轻轻抚过他的脸庞,抹上她那温柔的眼眸。然后,他俯身低头吻她的额头,停留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悲伤的说:“是我害了你呀!”
随后又对着吴阿祥说道:“为人父者,慈惠以教,不谈什么低不低声下气的!我只是很后悔!”
“怎么,后悔没有连我一起杀了?或者后悔杀了我哥哥?”
“为人臣者,以富乐民为功,你兄长既然做危害百姓,危害国家的事,自然应当依法处置,至于杀你,当初没有想过,现在也不会后悔。”说着,他用柔情的眼光看着妻子,“我还有许多话没同你说呢!”
吴阿祥沉默了,这个两袖清风的官员的名声很好,且又是当年状元,才华横溢,穆府也是出了名的善良,突然,他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既然来都来了,哪来那么多事。
穆清岑缓缓倒下,他的眼睛一直不离妻子分毫。
吴阿祥看了一眼他们,又看了一会儿孩子,走了出去,他抬手一挥,房间里亮起火光。他迅速朝城外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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