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点的过去,转眼就是晚上十点。
一只镯子被放置在暖黄的被子上,表面像是套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轻轻去碰触,摸到的是硬质感。
“妈妈,奶奶。”无数次念叨出这两个名称,眼泪总是一次次模糊了双眼。
人生总是有那么多的坎坷,以前每次遇到困难的时候都会有一个家成为自己的避风港口,可是现在,家没了,人没了,她伤心之余只能躲在被子里偷偷哭泣而已。
想了想,她索性将镯子套在了手上,大小正正好,戴在纤细的手腕上,分外的别致。
她左右看了看,倒是很心仪这个镯子,兜兜转转半年之久,终于又回到了她的手上,正当看得出神,忽然听到了些异样响动。
“开门!开门!”
男人的声音洪亮伴着敲门的声音,就好像是在门口,吓了她一大跳。
从床上一下子跳了下去,紧接着又传来几声重重的敲门声:“你给老子开门!别以为躲在房间里当缩头乌龟老子就不知道你在里面!”
谁啊?
安小溪吓得魂不附体,却真切的能听得出来对方敲的并不是自己的房门,心惊肉跳的蹑手蹑脚往门口走,趴在房门上从猫眼往外看,恰好能看到对面的场景。
几个彪头大汉站在顾盼的房门口,大手一下下的拍打在她的房门上,嘴里恶言恶语全是不干不净的话。
“不会是高利贷吧?”她自言自语,更是为顾盼捏了一把汗,一共有三个人,都是一米八几的个头,五大三粗!
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大冬天光着膀子,胳膊上是五颜六色的刺青,甚是骇人!
“顾盼,你个贱人给老子开门!不开就撞门了啊!”后脑勺剃光了头发的男人喊得最大声,一拳头捣在了门扉上,还真像是要把房门捣出一个洞来似的!
正当安小溪想要夺门而出,顾盼已经先她一步打开了房门,靠着门框站在了门口。
话最多的男人一看她出来,面露惊喜,抬手就要去抓她的手:“诶哟,我还以为你是要躲一辈子了呢!”
“别碰我!”顾盼一个闪身躲过,脸上是嫌恶之色,瞪了男人一眼道:“不是说过不能来找我吗?你们怎么找过来的!”
她说着还担心的往走廊里看一眼,这个时间点,虽然剧组的人都差不多睡了,但是要是有个人看到了这一幕,那可就不得了了。
“砰!”男人铁拳一下子又捣在了门框上,就在顾盼的脑门旁,凶相毕露:“不找你,不找你你要什么时候才把钱给我们啊!把货拿走了,就不付钱了,要不是因为你是顾盼,我能给你通融到这种地步?”
安小溪一愣,盯着门外的人更没好感,她听出来了,这些人不是高利贷,又和高利贷没什么两样,应该是贩毒份子!
“不是我不给你,只是最近没把货卖出去,我拿什么给你?”顾盼一脸苦恼,就是隔着一道门板,从猫眼去看也能看出来。
闻言至此,安小溪一阵揪心,要不是她的话顾盼还会在做那种事,也不至于会被人逼成这个样子,甚至是要债上门,忽然有一种深深的负罪感。
似乎看那三个男人的脸色不好,顾盼压抑了许久,试探的问道:“秦老三,那些货能不能退了?”
“怎么,想金盆洗手不干了?”叫秦老三的男人嘴角一抹揶揄,脸上的嘲讽毫不掩饰。
“你不想还你的高利贷了?你要知道,老大让我给你那些货是让你还债的不是让你玩玩而已,你要是不想还钱了,老大会找你说话的。”
秦老三的话说得云淡风轻,但是就是这样的话,连安小溪都能听出其中威胁的意思来。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顾盼会走上这样一条路,原来还是和高利贷脱不了干系。
人说祸不单行,恐怕就像是顾盼这个样子。为了还债,高利贷把她捆得死死的,不仅要她贩毒,甚至在监视她的生活。
顾盼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似乎他的话语中有某些话触动了她心底的伤痛:“不能退就算了,只是问问,过两天我会把钱悉数交给你,别再过来了!”
她又一次往走廊里看了看,像是在害怕,一向稳重的顾盼脸上出现惶恐的神情那还是安小溪第一次看到,总觉得那才是她真实的自己。
三个男人面面相觑,做这种事已经熟能生巧,什么时候该下重手,什么时候该适可而止,他们心里比谁都清楚。
打量着顾盼轻笑一声,秦老三色迷迷的眼将她身姿全收入眼底,这才缓缓的说道:“好了,今天只是来给你提个醒,你要记住你现在在为谁办事。”
说罢,他对剩余的两个人招了招手,三个人一点也没当这里是剧组安营扎寨的地方,也不怕会横生出枝节记者,大摇大摆的往电梯口走去。
顾盼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离开,眼圈一点点的泛红,是屈辱是心痛,但是她始终没有哭出声。
待秦老三和两个男人都进了电梯,顾盼这才转身进了房间,‘砰’的一声狠狠甩上了房门。
安小溪的心也很痛,自己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被命运捉弄的人,看别人的人生才发现,痛苦的不止是自己。
自己手上划了一道口,而有些人已经遍体鳞伤。
悄悄的,她拧开了房门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走到了顾盼的门前,抬起手意欲敲门,却在听到屋子里嘤嘤的哭泣声和朦胧的摔东西的声音后顿在了半空中。
敲开门能说什么,告诉她,她什么都看到了?还是告诉她,她能帮她,话说一遍是承诺,说上几遍无疑就成了敷衍。
顾盼能有今天不是她一手造成的吗?
安小溪甚至在想,如果自己没有多管闲事,如果自己没有这样拖拖拉拉又不帮助她,是不是今天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而且顾盼刚才也问那些人能不能退了那些货,可想而知,她也是想脱离,可想而知,她依旧对自己寄予希望!
“安小溪,你真没用!”房间里,对着浴室的镜子,她给了自己一个耳光。不痛,却很响亮。
帮顾盼,一定要帮顾盼!
她现在心里只有这样一个念头,如果她不帮顾盼的话,不知道还有谁能帮她,既然承诺下的事,无论如何都要做到才行!
但是,一个和现实的问题已经横在了眼前,那就是借不到钱,借不到钱也就是说,所有的恒心和决心都不过是空口白话而已!
“算了,一不做二不休,既然莫逸臣不借,那就偷抢盗都要凑够顾盼的欠债!”她暗暗的握紧了拳头给自己打气。
这个世界上,珍视她的人并不多,她自己心里也很清楚,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
顾盼是第一个愿意和她做朋友的同性,也是她一次次给了自己机会让她走到今天,所以,必须帮!
计划落成,她已经没有什么心思在工作上了,基本上大多数的时间都在想该怎么去谋划一场梁上君子的宏图霸业!
这一转眼又是两天,天气越来越冷,越来越冷,就像是在酝酿着一场暴风雪,又迟迟不肯轻易的降临。
导演已经等得老眼昏花,拍完秋天的戏份就等着一场初雪落下完结这一场浪漫言情剧。
终于,这天放假了,没有初雪无戏可拍。
Eric打过电话来,说要是不出意外的话可能过一两天就能回来,安小溪问他这段时间是不是在乖乖的服役,他骂了她两句就草草挂断了电话。
看着阴沉的天空,好像老天爷不满的脸色,莫名的让人的心情也跟着沉重起来,好像在心头压了千斤顶。
“师傅,麻烦带我去一下月城山。”她坐进出租车,在下午两点的时间,出租车师傅没有拒绝去那么偏远的地方,一踩油门直奔月城山的方向而去。
车上,安小溪一只都很紧张,拿着手机想要发短信,每次在点开莫逸臣的名字后就不敢再继续,哪有窃贼在偷盗前还要通知主人的?
她下定了决心所以一定要做到,在告诉于不告诉他之间,不知不觉已经回到了月城山。
估计的不错,这个时间点,莫逸臣还在公司上班,所以只有她一个人回来。童嫂见她自己回来,微微有些诧异:“安小姐,你没有和莫总一起?”
“没有,他上班呢!我放假了,没去找他直接回来了。”安小溪一五一十的说着,脱下厚实的外套交到了童嫂的手里,抚着扶手往二楼走去:“童嫂,这几天有些累了,我先睡了,有什么事记得叫我。”
童嫂笑着颔首,安小溪没什么时间回来,多日不见还有些想了,莫逸臣从小就像是她的孩子一样,现在又多了个‘儿媳’,自然喜欢得不得了。
“对了,晚上的话就吃糖醋排骨,其他的随便,安啦!”她站在门口,俏皮的摆了摆手,转身关上了房门。
直到靠着门扉,她一颗心还在猛烈的颤动着,害怕着,害怕要是行动到一半就被人揭穿,那可就丢人丢大了。
平复了心情,她这才缓缓走向了房间中的衣帽间,拉开了壁橱的门,里面放着基本上是她的衣服,莫逸臣的衣服有一个单独的房间成列。
衣服几乎都是莫逸臣买的,每一件都价值不菲,但是这些衣服并没有什么用,因为就算是新的,转手卖出去也要花很多时间,但是她等不了那么久。
翻翻找找,终于在衣柜的角落里找到了一个盒子,轻手轻脚的将盒子搬出来放在了床上,打开来,内里全是一些珠宝和首饰。
她根本碰也没碰过,有些还挂着标签,标注的价格至少都是五位数以上,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口,那里有一颗‘上帝之眼’。
“留下这个,把这些都卖了吧!”感觉到胸口的一个硬质的物体,她自言自语的说着,并将盒子再次盖起来。
‘上帝之眼’是莫逸臣送给她的,听说价格很贵,事已至此,她却不愿意卖了它,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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