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周婶不会出言嘲笑她,可是看着周婶那意味不明的目光,她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虽然她完全可以把这事拖手给周婶做,但是她又不想。所以就只能虚心求教了。
叶离之前还有些担心自己掌控不好这小小的绣花针,可经过周婶一番不厌其烦地“*”后,她这手艺便不可与同日而语了。虽说绣花这样高难度的针线活她还做不了,但是运用手上的针线将那一整块的布料裁剪缝成小衣服就难不了她了。
“周婶,你看我这样能行吗?”叶离看着手上这件基本上已经成型的小衣服,有些不确信地问周婶。
“倒是有点意思了,只是这针脚……还有这两只袖子一大一小的……”周婶只是个普通农妇,这一辈子做惯了针线活,虽然比不得宫里的那些绣女的手艺,但这却不能妨碍她拥有一双挑剔的眼睛。何况还是叶离这样的向来只是把绣花针当成武器使的“假女人”了。
叶离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笑道:“那能麻烦你帮我把这改改吗?”
虽说她是很想亲手给腹中未出世的孩子做几件像样的衣服,但无奈他娘还是没这方面的天赋啊。
“姑娘,真不是我说你。你说你一个姑娘家的,怎么连这最基本的女红都做不好呢?”周婶虽然不像外边的那些长舌妇,但经过这个把月的相处,也无意识地把叶离当成了她闺女对待了,而且这人年纪大了,就难免有些唠叨。于是在看着她忙活了这么久,这针线活还是没半点长进的时候,就觉得奇怪了。
叶离此前只说自己是因为夫君参军了,就留下她孤儿寡母的来了洛阳这里。所以周婶一直以来也只当她是个普通人家的闺女,所以并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娘死得早,我又是由我爹带大的,所以在这方面的事情自然就疏忽一些。”叶离随口扯了个谎,原只想把周婶忽悠过去,却没想差点惹得人家老泪纵横。
而周婶听她这么一说,原本心里头对她的那一抹潜在的不满,顿时就转成了怜惜。
“姑娘,我这不是有意要……”这时候,不知所措的反倒成了周婶。
“没事,这是事实嘛。”叶离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周婶,那能麻烦你帮我改改吗?”
其实看着周婶那一副歉疚的样子,叶离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的。唉,早知道就不说得这么惨了。不过她说的倒有一部分是事实,她娘确实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死了,这女红上边的事情确实也没人教过她。
“行。”这会儿周婶就毫不犹豫地接过了叶离手上的那件“不伦不类”的衣服,动用手上的针线开始改了起来。
看着周婶握着那根细小的针在她那件缝得不成样子的衣服来回穿梭的样子,叶离便觉得周婶真挺厉害的,这才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将这衣服改得有模有样了。
“这样应该就差不多了。”周婶拿过一把剪子,将上边多余的线头和布料都裁了下来。
正当叶离准备拿着这件改好的衣服回房的时候,门外就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这时候会是谁过来呢?”
叶离暗自奇怪着,但以防万一,她还是打算先让周婶下去,“周婶,你先把这些拿下去吧。”
“……”周婶原想过去开门的,但听她这么说了,就识趣地拿着东西下去了。
见周婶下去了,叶离这才起身去了门口。
虽说开门这件事她直接跟周婶说声,让她代劳就好了。可叶离担心来的是个不速之客,所以还是她自己过去比较稳妥。虽然她现在这副妆容也不适合去见熟人。
可等她打开门后看见门外的人后,她瞬间就想,她这还不如让周婶过来开门呢。
“主……主上?”
来人是叶祁。自镇远关的事情告一段落后,他便想着过来和叶离会合。来之前他有送了一封信过来,只是不知道这会儿送到了没有。
只是主上他……现在怎么是这番打扮?
难不成……
见叶祁那副像见到鬼一样的表情,叶离便没忍住地掩唇咳嗽了一声:“你先进来吧。”
这叶祁突然的造访让她有些始料不及。这家伙之前也没说要来洛阳和她会合,所以她就没多设防。
“……是。”虽然叶祁到现在还是没能缓过神来,但还是下意识地应了一句。
直到跟着叶离进了前院,他这才有些支支吾吾地问道:“主……主上,你……你怎么……”
听他这断断续续的话,叶离便觉得有些头疼。本来她就是打算在这里待满八个月,生完孩子就恢复原来的身份,然后再重出江湖的,没想这半路上却来了一个叶祁。
不过叶祁的出现倒是给了她提了一个醒。虽然她是想在这里相安无事地待上八个月,可这八个月太长,今天能来一个叶祁,说不定明天也能来其他人。即便这个地方现在只有孟旸和叶祁知道。
“这话说来话长,不过我也不准备长话短说。”叶离摸了摸鼻子,目光有些飘悠。果然,以着这副尊容站在熟人面前,果然还是很别扭。
叶祁本来还打算洗耳恭听的,可听她这么一说,瞬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当目光触及她小腹处的凸起时,他面上的表情已经是难以用震惊来形容了。
而叶离顺着他的目光,自然也知道了他这时候是为什么而震惊了。
“主上,你……”叶祁看看叶离,又看看她的肚子,一时间张着嘴,虽然有话,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如你所见。”相比于他的一惊一乍,叶离则有些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不过看着他这跟个二愣子似地还傻在那里,叶离便蹙了蹙眉头,问道:“你怎么来了?”
“镇远关大捷后,二当家便根据主上你之前的安排,将弟兄们做了安排。之后他又没差事交给属下,在知道你这会儿孤身在洛阳后,就先让属下过来找你了。”叶祁答道。
闻言,叶离不由地抹了一把额头,颇有些汗颜道:“那你怎么不先来信告诉我一声?”
“属下写了信了,怕是这会儿还没到洛阳吧。”叶祁抓了抓头发,微有些紧张道。
“在那之前我不是说过,镇远关大捷之后就去找封奕吗?”叶离又问。她倒是没发现叶祁这家伙也能呆成这样。
“封太尉回渤海了,所以属下就没另去棘城了。”叶祁照实说道。
“他去渤海做什么?”
说到这里,叶离忽而起了疑惑。
“属下不知。”叶祁摇了摇头。
“镇远关之事,扫尾可扫清楚了?”叶离又问。
叶祁答:“主上放心,虽然桓郡王暗中派人来查,但属下都按照主上的安排将疑点都处理清楚了。”
“那就好。”叶离点点头。
此前镇远关的第一场暴动的起因正是她让莫非安排的,虽然影响是有些恶劣,但目的达到了就好。
“主上,属下知道这有些犯上,但属下还是想问一句,主上为何要做这种事?”虽说他这一个做手下的不能过多质疑主上的决定,可是主上这一次做的事情,实在令他费解。即便主上做的事很少有过光明磊落,但此次她所做的事情,确实让人有些难以认同。
主上虽然不是个君子,但也决不做伤害无辜的腌臜之事。可这次造成的暴动,却牺牲了不少无辜百姓的性命。更让他费解的是,她做的这些竟然是为了能够助燕国早日夺回镇远关。因此他实在是不知道,主上这次又想做什么。
“你不是知道吗?自然是为助燕夺回镇远关。”
看着叶祁眼底的那抹失望,叶离面上虽然表现得有些云淡风轻,但心里也不比他好受多少。这件事要是解释起来,又得花费一番口舌才能解释得清。可她向来就不喜欢把功夫花在解释上边,“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牺牲少数人如果能够换来更多人的生存,那这些人的牺牲就是有价值的。这过程中谁当小人都不重要,只要换来的结果是好的就足够了。”
自她定了那个计策之后,她就知道这回得多沾染一些无辜百姓的鲜血了。但镇远关不夺回,之后死的就不只是那数十个无辜百姓了。她倒是不想当什么“舍己”为人的悲情英雄,只是这个办法能够保证伤亡最少,所以她便用了这个办法,仅此而已。
“既然你回来了,就先在此住下吧。这院子里还有周婶,她并不知道我的身份,也只当我是一个普通的妇人。到时她问起你,你就说你是我哥哥,此次来洛阳只是代替家里人过来照顾我的就行了。”虽然这样的编排是有些不合理,但是好像只有用这个身份才不至于惹人猜忌。
“是。”叶祁拱手应下。虽说他现在心里还有很多疑问没弄明白,但是他只知道,不论眼前人是何身份,是男是女,她始终都是自己的主上。而他仅要明白这一点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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