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缘希把手放在嘴唇边,弯着腰冲着巷子里大喊。
黑色的巷子像无尽深渊,把她的呼叫与呐喊尽数吞没了。
不多时,里面竟然传来了一阵阵的回声,一道道声音激荡在墙壁上,来回折射,最终回到了裴缘希的耳朵里。
巷子里明明有人,为什么没有人回答她一句啊...
没有哥哥,哥哥在肯定会回应的。
这个事实让裴缘希原本焦急的心态彻底崩溃了。
她忍不住捂着嘴巴小声抽泣起来。
她不能大声哭,万一哥哥在附近听到,又该心疼了。
自从爸爸妈妈被抓进去以后,她和哥哥就彻底失去了生活来源,厂子也没了,房子也没有了。
就连她心爱的小包,也被隔壁的坏蛋抢走了。
不过裴缘希没有绝望,她还有疼爱她得哥哥,还有最好的闺蜜樱樱,生活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你选不选,不然我们可真的去了?”
一条疤看着即将离开的裴缘希的身影,用粗糙的手指摸了摸干裂枯燥的嘴唇。
又砸吧砸吧嘴,似乎在品尝什么美味。
“不就是跪下叫爸爸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裴浅辰豁出去了,在尊严与裴缘希的安全的选择上,他不会犹豫,就会选择后者。
他冷冷的说了一句,而后艰难的起身,右手摸索着扶住了墙壁,他的身体有些站不稳。
膝盖对准血迹斑斑的地面,就要落了下去。
裴浅辰闭着眼,几乎不可见的泪珠划过他的脸庞,又瞬间蒸发在肌肤上。
今日的仇,他记下了,来日定当百倍奉还!
这时,一双手在众人都看不见的角度伸出,那双手极其的白净,倒像个女人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在暗巷几乎没有光色的地方,还隐隐能看得见朦胧的白皙。
白净的双手,如托起春风般轻柔的垫在了裴浅辰的膝盖下,血迹在那手与地面接触的一刻就蔓延了上去。
洁白无瑕的手被染红了,它甘愿以纯净为牺牲,堕落在血为名的地狱,拯救混沌的灵魂。
“无论死亡与否,男人都不可以轻易下跪。”
裴浅辰抬头看着依旧语气淡漠的段泷潇,他深邃的眸子一下子将他吸住,他的眼神已经无法移开了。
膝盖上原本的冰凉被烈火点燃,瞬间滚烫。
哪怕隔着一层牛仔裤,裴浅辰的腿还是发麻似的变软。
他有点站不起来了。
身边的冷风好似换了个方向,变得燥热起来,尤其吹向他脸颊的微风,比那火炉里蒸腾的热气还要让人难耐。
“你们,滚。”
段泷潇轻微转头,看向了旁边一条疤和他的小弟们。
那眸子如刀刃般犀利,万千刀刃射向了一条疤,让他整个身体都变得不舒服。
“哎,我们马上滚,马上滚。”
看着一条疤和那群人出去了,并确认他们没有找外头小丫头的麻烦,段泷潇才转过了眼神,落在了裴浅辰的薄唇上。
“怎么,吓怂了?”
段泷潇突然抽出手,裴浅辰的膝盖一下子磕在了地上,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这下他蒙了。
“你不是说不能随便跪吗?”
他这人怎么套路自己?
面对裴浅辰的质问,正在往外走的段泷潇突然回头,夜风吹起了他的短发,也带起了他唇边的浅笑。
“在我面前,可以。”
说完,段泷潇干脆利落的扭头就走,他一下跨上了摩托车,启动摩托车,只听见一阵轰鸣。
段泷潇带上头盔时,嘴角突然又扯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们以后,还会再见的。
一阵白烟过后,只留下了段泷潇的残影,和一地的尾气。
“哎?”
裴浅辰一脸懵逼,这人什么情况。
马德。
他怎么感觉怪怪的。
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靠。
他居然对一个男人脸红了?
这脸不用要了。
“咳咳咳!!”
裴缘希被那喷气呛得拼命咳嗽,她刚才正准备走,那么多凶神恶煞的人出来,真是吓到她了。
还好那些人并没有理她,只是看了一眼就过去了。
不过刚刚骑摩托车的人好像说了一句,哥哥在里面?
顾不上想别的了,裴缘希慌忙朝着巷子里跑去。
小皮鞋清脆的落在水泥地上,裴浅辰有些慌了,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忙用袖子使劲擦了擦脸,头上不停流血的伤口也随便抹了两把。
“缘希,你怎么自己过来了,不是让你等着哥哥吗?”
眨眼间,就在裴浅辰整理的差不多时,一道夹杂着薰衣草香气的风就扑进了他怀里。
“哥...我等了你好久好久,你一直都不来。”
裴缘希带着哭丧气抱怨,轻轻捶打着裴浅辰的手臂。
“我这不是有点事要办吗,你也知道哥大学了,很忙。”
裴浅辰故意无奈的说,因为他知道这样裴缘希就不会追问了。
果然,裴缘希听出裴浅辰语气里的疲惫,立马没了声音,而是老老实实的趴在他的怀里,发出了猫咪的哼哼声。
“我们回家吧。”
“好。”
其实裴浅辰不知道的是,裴缘希会如此乖并不是因为他故意的语气。
而是裴缘希在扑向他的那一刻,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她不小了,能明白那些人曾经多么高攀裴浅辰,如今他落魄了,就会恨不得把他踩进泥里。
你以为的帮助扶持别人,在不怀好意的人的眼里,就是高高在上的施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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