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世逢灵

正篇 幽冥

    
    天地初生,即分六世。
    六世众生,皆有阴阳轮回。
    这世间有人鬼之分,因而有了天界和阴间之说,但鬼族则与阴间不同,人有人族,鬼呢,自然也有鬼族。人族有上神馧泽,鬼族有幽冥王司空溢,于是便成了“上泽下溢”的由来。
    冥鬼一族向来是不问世事,隐居于幽冥谷中的,谷外设有强大的精神结界,为幽冥王亲手所设。除了他自己旁人是绝无办法将其破开的,所以幽冥谷与世隔绝将近百年之久,外人进不去,内人出不来,当真是一个万分隐蔽之地。
    再有,幽冥谷与所谓的“阴曹地府”大不相同,“阴曹地府”是亡者所处之地,在里面必须严格遵守审视的流程。而幽冥谷则是从中分解出来的微小一支,遵奉司空溢为王,其实说白了,幽冥谷还是要受到地府的管辖,但在那里,可以人鬼共生,不分阴阳,也就是更加自由一些。
    黎沈二人见那鬼事站在槐树之前,正面于它。随即他将自己的一滴血滴在树身之上,枯老的树干得到鲜血的滋养变得是异常地兴奋,丝丝血液竟脱身而出,停留于空,暗红色的血珠飘飘摇摇,轻进入树躯。突然槐树两旁的地面轻微起伏,好似刚吸入营养的枯树在暗暗自喜一般,欢喜之势带动了周身的坏境,那起伏随着地下的震动声越来越大,渐渐变得激烈,直到地面出现不太大的崩裂,那刺耳之声才慢慢停止。
    槐树的两旁缓缓突竖起了两座石雕柱灯。
    那是两座尖头柱身的石灯,布满细微雕刻的长圆柱灯身,各自孤顶一空心灯头,灯头是尖顶的小房子的样子,只不过房身中心四面被掏成了圆拱形的样子,房顶上四角挂着闪着微红光芒的小方灯笼,精巧生动。
    阿九姑娘拿出两张“通行证”,将其投入灯头空心的部分,纸与空心接触的那一刻,灯头忽然闪现出蓝绿色的异光,那光芒闪耀,甚是诡异。瞬时间,投入的纸钱一燃而尽,又见那槐树也跟着开始发生变化,原本满枝槐树花盛开的一边,突然变成了秃杆孤枝的不堪样子。相反的,先前半死不活的那边,却甜香芬芳,花开满枝。顺着这走势,老槐树开始发出阵阵的微光,顷刻之间,整棵树被淡光所笼罩。
    站在树前的二人,临面似现一淡黄色屏障,轻光微射在他们脸上,让人看了不禁有一丝温暖的感觉。他们倾身进入了光芒之中,随即之前的一切消散不见,唯留一棵与先前一样的半生老槐树独立在风中,好像之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一样。
    偷窥……啊不是,跟踪他们的黎沈二人见此状况不禁有些惊奇。
    他俩藏匿于夜色之中,完美的融合于幽静的氛围里,
    “不是!这就完了?没有了??”突响的不满声惊扰了团团落雁,显然它们被搅了好梦,很是气愤,懊恼地飞向了远方天迹。
    说话的人是沈溯清,他抽出扇子,不满地朝自己胡乱扇风。
    “你想怎样?”
    “就这?怎么也得再阴森恐怕吓人一些吧,什么鬼火,红烟黑团鬼童邪魅之类的,这咋这么简单!”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朝自己扇风,像个怨妇。
    黎晰用看二傻子的目光看向了他,并用眼神好好地关爱了他一下,黎晰表示这人简直病得不轻,属实是该吃药了。
    “还跟吗?”黎晰问那“二傻子”。
    沈溯清收起了怨妇的衰样儿,从草丛里站起来正了正衣衫,回答:
    “目前跟不了,咱们缺少进去的媒介。”
    黎晰见状,也站了起来,拍了拍衣襟上残留的嫩草,见它们有些不舍地从自己衣衫上落下,有些调皮又有些乖巧,惹人怜爱。
    突然!
    “你干嘛!”黎晰一把抓住了沈溯清停在自己头上的手,询问道。
    “啊……帮你把头上的草拿下来啊。”说着他将手中的杂草放生到地上,那草悠然自在,投身到自己的同伴之中。
    “小公子,不要对人有这么大的敌意嘛,虽然我不介意你抓我的手,但该说不说,你手劲儿还真挺大的哈。”
    “无聊。”
    黎晰立马放开了紧紧抓住地有些微微湿润的汗手,有些不好意思,恍惚间又有点不知所措。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对别人充满敌意,无奈于自己出身不好,“半妖”的称呼对自己造成的影响,怕是这辈子都抹不掉了。母亲离世后,便剩了黎晰自己一人独守着冰冷的尸体,他那时候并不算大,但他还是清楚的知道,以后再也没有人会给自己糖吃了,再也没有人会轻抚着自己的头,温暖地拥抱他。他得面对残酷的现实,面对惨淡的狐生。
    之后的一切,都得靠自己。
    浮生若梦,山河故里,唯愿母亲,不减欢喜。
    一只小小的狐狸,一个冰冷的尸体,他就那样陪在自己母亲身边,很久很久。黎晰每天都向母亲诉说着自己的心事,可惜没有谁会理他。
    “母亲,您知道吗,今天的阳光很暖,我很喜欢,我将自己全身投在其中,那种感觉就像您还在一样。”
    “母亲母亲,今天祁夙叔叔送了我好多蘑菇,他还说过几天父亲就能来看您了。”
    “呜呜呜~为什么其他狐狸都不喜欢我,为什么他们要说我是半妖,母亲,半妖是什么?”
    “母亲,父亲为什么还不来看我们……他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父亲是不是也和那些狐狸一样,也是讨厌我的……”
    “母亲,我好想你啊……”
    ……
    ……
    “我今天和别的狐狸打架了,我没赢过,他们好多只狐狸一起围攻我,把我咬的好疼……”
    ……
    “母亲,我要走了,您保重。”
    黎晰其实很想卸下肩上的担子,可是他已经习惯了那样东防西防的生活方式,再者,他也不能那么做。
    “沈溯清。”
    “啊?什么?”
    “谢谢你。”
    谢谢你帮我拿掉头上的杂草,谢谢你送我的花味糖,谢谢你愿意与我同行。
    当然,这些话黎晰是不可能说出来的,那样就真的太难为情了,感谢什么的放在心里就好,没必要非让对方知道,来日方长,他总会有能说出口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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