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姐弟俩出发的时候,只用了一个多小时,那么,回来的时候,因为上下车的乘客拎着的行李太多,因此,用了两个多小时,才顺利到家。
林家的宅子就在马路旁,长途车的司机和售票员也和林初夏特别熟悉,因此,不用林初夏开口,在到达林家门口的时候,司机就及时地踩了刹车。
林浩宇跟只猴子似的,飞快地窜到了车顶,和林初夏一起,将两小两大四座“箱子山”卸到了院子里。
看了看一溜烟远去的长途车,嗅闻着空气中特有的柴油味儿,再看了看院子里的“箱子”山,林浩宇忍不住抬手,抹了一把额头并不存在的汗水,然后,用特别钦佩和赞叹的语气,感慨道:“姐,你辛苦了!”
虽然,他并没有每次都计数,但是,这一路,他来来回回睁开眼睛的次数,也绝对超过了20次。
20多次啊!
这个数字,说起来轻巧,做起来嘛?瞅瞅,就像此刻的他,满脸的疲惫和倦怠,恨不能立刻就趴到软床上,然后睡它个昏天暗地!
这才一次,他就被折腾成这样了,想想,林初夏每次回来都拎着大包小包,那得多累啊?
虽然,她每次都挑周末才回来,偶尔,类似五一国庆这样的节日,放假时间比较久,才会坐车回来。而,来往市里和乡镇的长途大巴车,因为搭的乘客大多都是农村人,而不会像城里人那样讲究周末才出行。因此,即使周末,坐车的人也不会太多,但是,别忘记了,林初夏所在的南山中学,每逢半个月一次的放假时间前半小时,不,应该说是前一分钟,都还在上课的。
对不明真相的外人来说,学习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然而,事实上,学习真轻松吗?
林浩宇这个曾经的学渣,可以拍着胸膛说:学习是一件比单纯卖苦力更累的事情。
毕竟,卖苦力嘛,累的是身体,休息一晚上就能恢复。而,学习呢?累的是大脑,可不仅仅是单纯休息一晚就能恢复的了。尤其,遇到那种一时半会解不开的难题时,更是如此。
虽然,林初夏并不知道短短时间里,林浩宇又想到了什么,但是,这并不妨碍她伸手,拍拍林浩宇的肩膀。
“不辛苦,这是我身为长姐应该做的呢!”
等往后,林浩宇年纪再大一些,到时候,承受长子责任的,可不就是他了嘛?
林浩宇抖了抖身体,不知为何,在这一刻,他那小动物的直觉再次出现。然而,抬头就发现林初夏的注意力,并不在自己身上,就连嘴角那抹完美的笑容,也是冲隔壁——杜凤而去的?
所以,可以合理推测:刚才,林初夏在算计杜凤?而不是他?
“啧啧……”
杜凤摇头,连连感慨,看向林初夏和林浩宇姐弟俩的目光,就跟看天下地上举世罕见的“败家子”般,说出来的话,更是带出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嘲讽和讥诮,以及,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同情和怜悯。
当然,最后这种情绪,是冲着姐弟俩的父母,也就是林爱国和邓秀珍夫妻俩而去的。
“你们这是去市里置办年货了?这么多东西,得不少钱吧?”
不等林初夏回话,杜凤又点点头,一脸的了然,自顾自地补充道:“也对,一年就一次,就算家里再穷,勒紧裤腰带,砸锅卖铁甚至借钱,也要置办一桌丰盛的年夜饭。更何况,前些年,你们家里虽然条件不太好,但也没穷到杨白劳那样,所以,过年也操办得很热闹。”
“去年,你妈在市里找了份工作,每个月都能挣钱贴补家里,你们姐弟俩的成绩也突飞猛进,不仅学费没再问家里要,就连生活费也都靠奖学金。你们家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有出无进’了。”
“去年,你妈回来的时候,我就跟她说过,家里条件不一样了,你们姐弟俩也大了,懂事了,不用他们操心了,这平时也就算了,过年嘛,总该大办一场的。可惜,她工作太忙了,直到大年三十这天才风尘仆仆地赶回来,来不及跟我闲聊几句,就又忙着打扫房间院子,完了后,又匆忙坐车去镇里买了些年货。”
“是呀,杜姨,去年我们家里的事情太多太杂太乱了,所以,也没能过个好年。今年,这些事情都捋顺了,所以,这次,我妈照样会在明天回家,我呀,就在昨天回老家,看望了我爷和二爷他们后,今天就带着我弟一起去市场采购年货了。”
林初夏佯装没听出杜凤的话外之意,笑着朝杜凤竖起大拇指,“杜姨,你真乃女中诸葛,今年,我们林家不仅连逢喜事,还可谓是大团圆。不仅远在广城的三叔三婶他们回来了,就连我那单身许多年的四叔四婶,也都结婚了,还有了宝宝。”
杜凤:“……”这是炫耀呢?还是炫耀呢?
而,这时,这两年的相处里,和林初夏已经培养出一种默契的林浩宇,特意伸出手,挪了下那座小箱子山。
然后呢?一挪,没能挪动。接着,使出吃奶的力气,将脸憋得通红后,在弯腰伸出双手用力后,总算撬起了一个小角。
“砰!”
“嗷……”
下一刻,重物落地时发出来的沉闷声响,和林浩宇那满是庆幸和后悔的呼嚎声融合在一起,以林家为中心,朝四周蔓延开去。
首当其冲的,就是杜凤。
就如此刻,杜凤的心尖一颤,两耳“嗡嗡”作响,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连退了好几步。
若非,多年职场和生活勾心斗角时训练出来的第六感,让她在紧要关头,下意识地往旁挪了挪,再加上,她的身体比较壮硕,指不定,眼下,她就真踉跄着跌坐在地上,当着林初夏和林浩宇姐弟俩,甚至,同样,被这番动静给吸引住的街坊邻居,和路上来来往往的熟悉或陌生的行人的面,跌个屁股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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