脊骨化为数段,分散在四周,将八人围住,夜空下燃起了一圈火,火舌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对每个意欲接近自己的人都舔上一口,几名域西府修士的劲气遇到火苗便入泥牛入海,没有一点作用。
既然逃命无望那不妨拼死一战。
几人攻向场中的绝色女子,招招凌厉异常,劲气在火场中肆虐,像是发狂的猛兽,将敌人撕碎,女人挥动脊骨鞭,狂风骤起,裹挟着烈火,将几人卷入其中,任其无论如何挣扎嘶吼,那就像个绞肉机,停下之后,只剩下一捧骨灰,微风拂起,便消失不见。
转眼间场内只剩下一个人浑身衣衫尽数化作灰烬,正在狼狈的逃命,手上的巨斧还在冒着青烟,融入空气中,刺啦作响。
“还有个离伪仙临门一脚的人,顾候真是下了大本钱,可惜,他如果不瞻前顾后,亲自出手,早就没我什么事了。”
绝色女子的声音带着揶揄,脊骨鞭像是巨龙一般在空中盘旋,瞬间洞穿了强弩之末的逃生者,转眼间八人尽皆死去。
深丘寒第一次见到这种方式的战斗,劲境的修士就像是土鸡瓦狗一般被人三两下宰杀殆尽,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只道自己逃不掉。
“你见过我,也要死,不过看在你是小宝贝哥哥的份上,饶你全尸。”
绝色女子对沈丘寒作出了宣判。
“你要把他怎么样?”
深丘寒问的是那个昏迷的男孩。
“放心,我不会伤害他的,我可是亲手救过他的。”
那个人事不知的小子还躺在那里,嘴角没心没肺地笑着,没了哥哥的威胁,他应该能过得舒心一点了吧,深丘寒在心中自责,父亲交代的事情自己一直都没做好,他朝绝色女子跪下磕头,闷声哽咽道。
“你要是伤害他,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失去后才懂得珍惜,对凝霜是这样,对丘溟也是这样。
脊骨鞭打在深丘寒的心口,内脏顿时爆炸开来,翻江倒海,真气被搅散,在体内肆虐,被一股奇异的气息引着,游遍四肢百骸,最终消失不见,生机尽失的沈丘寒倒在了凝霜的坟墓之上,脊骨鞭一鞭劈开坟茔,沈丘寒落进去,便恢复如初。
生未同衾,死能同穴。
绝色女子满载而归,怀中抱着昏睡的孩子,后边领着腰缠头颅的妇人,轻笑着逐渐消失掉。
极西之地的真魔山在夜间闪现着淡淡的红光,像是晚霞,禅江之上,溪水像是水晶一样剔透,渡恶栈桥仿佛从水中冒出来,几只侏儒一样红扑扑的面团子蜷缩在上面,过了好一会才动起来似乎是不太习惯此时的环境,转了个头,还是一样,只是多了个大眼睛,发着光,不停地闪烁,一旁的几只也都是一模一样,互相面对彼此,五颜六色的光不停的闪烁,那是他们彼此的交流方式,人族不通。
真域的童军认得这几只玩意,正是魔族的目魔,他们小心翼翼地从栈桥滑下来,身形瞬间变得巨大,比成人还要高上不少,没有腿脚,像是将面团拉长了一样,他们的身体跟地面没有接触,但是仍然很近。
“噗通”一声。
一个目魔摔倒在地上,脚下有一根树枝!他眼睛冒着红光,剧烈的闪烁,似乎是正在埋怨这里的环境。
另外一只则是撞上他的身体,对着他不断闪现白光,彼此之间像是决斗一样,最后缓慢地消失在禅江之畔,渡恶栈桥也早已消失无踪。
荆水两岸的双方军队箭羽都已经消耗殆尽,都在收集地上敌方射来的箭羽再射回去,谁也没功夫看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府军又一次射出一轮箭雨,弓兵已经换了几番休息了,对方的反击消失了一会了,但是,似乎不应该。
“会不会是对方已经撤了,毕竟过江没什么意义,即使想要截断后边的军需供给路线,也要保证过江之后能够应付得住我军的厮杀吧。”
孙津在阵中冒头朝对方阵地看一眼,还是没有任何的动静,百长新也在内心嘀咕,难道真的撤退了?不可能全被射死了吧!
“命令部队严阵以待,停止射击!”
百长新也要看看到底是为什么,等,他在等对方的反击。
“孙津,荆水之上还有别的不沉河床吗?”
百长新内心一紧,童军不会还知道另外的河道吧?留下兵力在这里吸引己方注意,其他人转而从另外的地方越过荆水,直扑军需粮道,那自己在这打得火热有个什么劲。
“不可能,府军在这里扎营几十年也没瞧见谁知道另外的一条道,就是这里还是老一辈人从以前坤亚人口中得知的。”
孙津十分肯定,几十年来不单单是自己在这里,无数先辈在这里也就一直传下来这一条道。
“童军疯了!你也看到了,拿人命填浮桥,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整条荆水都在每个地方试一遍!”
百长新对之前童军的疯狂还记忆犹新,这将是他身为军人一辈子的梦魇。
孙津心中暗笑,百长新是被之前的事情惊吓住了,战事到现在,双方折损何止上万兵力!伤者无算,一轮轮对射下来,伤兵营内全是哼唧的伤员,战马也是大量损耗,除非上苍眷顾,他们试一次就找到了别的路,不然就是扔光了手中的兵器也砸不出个道道来。
“不会的,荆水那么长!”
孙津不相信神迹,他自己没遇见过神迹。
“这么久了,还没动静!派人过去看看!”
府军阵中出来一名大汉,小心翼翼地驱马前行,一有风吹草动就立刻回头。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在舞台表演,只有瞭望塔的士兵在极力地想要看清对方的状况,但是夜幕太暗,离那么远什么也看不清,只要是动一动也好。
大汉费了好大劲才清理出仅供一匹马过去的窄小通道,精钢重箭扎地太深,每次拔出来水流就会哗哗灌进去,水流的声音像是治愈的音符传遍整个战场。
整个战场都安静下来,喘气都小心翼翼,世界像是死的,只有火光闪烁证明时间还存在,天地间只剩下马蹄抬起水流滴落的声音和在水中划过的水流声,天上的战鹰挥动翅膀的声音,让人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百长新支棱起耳朵,对面马蹄踏上地面的声音传来,第一次府军的铁骑踏过荆水。
无声,没有袭击,没有喊叫,没有兵器的声音,到底怎么了,这是所有心中的疑惑。
童军的阵地上静悄悄的,黑压压的一片,与远处的山坡剪影合为一体,但是没看到站起来的人,战马身上被射穿了,倒在人的尸体上,童军反而身上完好无损,只有暴露出来的地方被箭羽射满,脚下全是己方射来的箭矢,密密麻麻扎满每一寸土地。
大汉呆呆地站在原地,缓慢地从南看到北从北看到南,没有一个活物,身后的传令兵正在呼叫他,他也没有听到。
不时马蹄在地上踱步的声音,他们才知道那个闪动的黑影还活着,最起码马匹还活着。
又是一声大叫,大汉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大声叫道。
“死了!全死了!”
府军阵营又是一片沉寂,紧接着全部欢呼起来,终于打完了。
孙津快步跑到瞭望塔上,大声对下面的人喊道。
“过去点燃火把,点亮点!”
会不会是童军瞬间制服了大汉让他帮忙引诱自己过去,实际上童军全部躺在地上装死,但是手上的弓箭都已经拉满弓了,孙津第一时间起疑心。
对面的阵地上一支支火把被点亮,光明瞬间重回人间,孙津将身子伸出栏杆外,努力地向前探出身子,看清了,终于看清了,都躺在地上,真的就像死了一样。
“给他们补刀!”
孙津又是大声地喊道。
百长新在下面不耐烦地瞥了一眼塔上的孙津,这个人疑心还真是重,对方被自己几次射击都没有还手,即使有诈,又能诈到哪里去。
大汉按照孙津的指示,一个个在童军的身上补刀,没有任何声响,没有喊叫,确实都是死尸,怎么回事,孙津内心还是不放心。
“哼!童军之前损失大量的盾牌用来渡河,军需损失殆尽,想必能撑得过与我们对射这么多轮早已经是强弩之末,最后几次我们将其有生力量全部歼灭,没有盾牌你能挡得住这么密集的箭雨吗!”
百长新走上塔,在身后对孙津说道。
孙津回过神来,双手抱拳。
“军候大人神威盖世,卑职叩见司马大人!”
先是军候,孙津反应过来,此时百长新春风得意,立此大功,升迁板上钉钉,随即改口祝贺道。
百长新哈哈大笑,眼前的人自己真的是非常喜欢。
“清理钢箭,全军过荆水,放马血落!”
全军振臂高呼,手中的火把也开始跳起舞来,士兵们放下手中的兵器,揉揉彼此酸痛的肌肉,还不如一直近战,短兵相接来得比这痛快多了。
对面的大汉也回来了,跟随大军欢呼起来,炊事营端上美味佳肴,将士痛饮,饱腹之后,稍作停顿,大军开拔,重骑队列整齐,蹄声如一,在荆水河面上划过一道水花,终于,荆水冲走了最后一批箭羽碎肉之后归于宁静。
果然一切静悄悄的,孙津涉足对岸之后才放下心来,真的都死了。
“军候大人有令!不准踩踏童军尸体!”
传令官奔走在队伍始末,大声地传达百长新的军令,这是对对手最大的尊重了。
喜讯像是扎堆传来,四面八方童军尽数被灭,无一生还,一时间请功文书堆满了域西府城的案头,此时的审阅人却已经昏迷不醒,奄奄一息,府城大乱,药庄的人被火速接进来。
府军的铁骑在三坊之地驰骋,这里像是死地,没有半分人烟,静的像是荒冢坟茔,一座大大的葬坑,阴气袭人,汗毛陡立。
百长新在队伍一旁驻足,带领一队亲兵绕行走到附近的阡、井。
满地的死尸!家中的黄狗朝他们狂吠一阵,在那里大喘着气,浑身的黄毛掉了一半,踉踉跄跄地还想要扑上来,被百长新身边的亲兵大叫一声吓到房子角角坐下,警惕的盯着。
庄稼地里的作物耷拉着脑袋,成熟了,可是收获的人已经不在了,田间地头的河沟里漂浮着一根木头一样的东西,表面泛红,细细的,百长新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
百长新回到队伍中,斥候的探明了信息,前方的童军军营驻地仅剩几人还成了死尸,全身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也没有打斗。
“不过我们在军营中发现了这个!”
斥候递过来的盒子让百长新差点跌下马,魔椟!
那个东西是魔株!
“快跑!撤!”
血落已经是死地!自己拼却性命竟是来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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