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灵武界

    
    锻体长阶的效果很温和。
    它有一股奇妙的能量，在不断顺着脚底板，朝四肢百骸散去。
    开始时会稍感异样，但一步一抬，时间长了，也就不再觉得怪异，甚至在某个时候，身体还会很舒适。
    好像浑身肌肉，都放松了一般。
    不知是不是错觉，苏尘总感觉脚下这个帝阶灵器是个水货。
    它的作用，难道只是让人舒缓心神？
    若真是如此，那也太过生草了。
    思绪至此，走在台阶上，苏尘忍住问道：“江师兄，当年你们也参加过文武二考，走在这长阶上时，除了舒缓心神，难道就没其它作用了？”
    “有啊。”
    江枫眼中露出回味，叹声道：“但是我们没体验过…在进入洛书境前，它的作用只是舒缓心神，防止考生考试时会紧张。”
    “……”
    苏尘抬头望天，目光有些失望。
    他还以为，脚下的帝阶灵器能让他的身躯化作铁骨，不说挥拳断山，至少也要来点增幅吧。
    没想到…
    只是个没什么用的精神增益。
    江枫在一旁提醒道：“千万别往外说。”
    “知道。”
    苏尘随意说道。
    想想也是。
    世上哪有那么多从天而降的福缘。
    倘若这帝阶灵器真为他们提升肉身强度，恐怕多年的积攒，都会付诸东流。
    何况现在锻体长阶上，光考生就有十万，更别提那些外来修灵者了。
    真要弄，恐怕会把锻体长阶中的法灵榨干，如果有的话……
    这般想着。
    苏尘脚步不停，萧钰儿站在他左侧，跟着他的脚步慢慢朝洛书门户走去。
    不多时。
    穿过夹杂着臭汗的无数人，他们终于站在了门户前，六月份的天气，本来并不火热，但走的人多了，自然也就有些燥热。
    人挤人，少不了要碰到一起，不过那些考生们看到苏尘直接躲得远远的。
    ‘刚登上锻体长阶，就被凝魄强者撵着杀，这肯定是倒了血霉，可千万不能让他的祸运沾到自己身上。’
    嗯，也算是避灾。
    “……”
    没去理会周围怪异的眼神，苏尘稍微定定神，看着眼前那道巨大门户，心中念头活泛。
    单看这门户外观，与玄月境的门户差别其实挺大。
    前者是实打实存在的，矗立在高空，伸手去触碰，有很真实的感觉，更像是一道真正的门户。
    玄月境的门户虽然也在那里，但不论怎么看，都像是虚幻，一层光幕覆在门户上，从外往里看去，没有丝毫生机。
    “吼！”
    苏尘神游天外，眼前这道门户内，忽地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兽吼，等声音传递过来时，已经弱了五倍不止。
    宛如耳膜忽然发痒，便没了感觉。
    “你听到没？”
    苏尘手搭在门户上，侧目问道。
    “听到什么？”
    江枫一脸茫然，反问道。
    “……”
    苏尘盯着他看了会，见他神情不似作假，便叹气道：“估计是我幻听了…走吧走吧，咱们现在就进门户。”
    “好耶！”
    萧钰儿开心道。
    她看着苏尘对着这座门户愣神，觉得无聊，想劝他赶紧进去，但话到嘴边，不知为何，又生生咽了回去。
    ‘哥一直看这门户，难道…它有古怪？’
    这会儿听到苏尘说话，她便把这突然出现在脑海里的念头抛到脑后。
    这可是居于四大灵院之外的苍元府设置的考试，再古怪，能古怪到哪去？
    还能把所有考生都坑杀掉不成？
    明显不可能。
    江枫凝视着巨大门户，感慨道：“没想到还能再参加一次文武二考…真是故地重游啊…”
    苏尘没搭理他，都被苍元府开除灵籍了，你不参加考试，还能怎么办？
    门户大开，不断有人踏进去。
    苏尘想了想，从灵戒里掏出四个奇形怪状的钢盔，取出一个放到自己头上，把其它三个递给他们后，迎着萧钰儿莫名的神色，笑道：
    “七万一个，白送，赶紧戴上，免得进去后忽然就被莫名灵能敲爆脑袋。”
    江枫和刘怀默默戴上。
    “哥，它太丑了，跟个猴子一样…”
    萧钰儿犹豫片刻，但见苏尘目光坚定，她只好愤愤的戴到头上，这么丑的钢盔，戴它作甚啊！
    做完安全防护措施，苏尘满意笑了笑，而后抬脚一步迈入洛书境。
    顿时一股清风拂面，再次睁开眼时，场景已经变换。
    不再是浩瀚无云的万里长空，取而代之的是略带压抑的灰蒙蒙的天空。
    山体倒挂，悬于半空。
    天际洒下一束强光，落在地面上，然后收拢区域，那里面，是不断‘嘭嘭嘭’化作血雾的山间走兽。
    “吓！”
    萧钰儿走了进来，看着洛书境内的景象，连连拍着胸腹，后知后觉道：“洛书境内也太破败，太萧条了吧…文武二考就在这种地方？”
    不是吧…
    难以接受。
    先前洛书境刚开，便有灵兽在奋不顾身的朝门户飞扑，结果惨死当场，进来以后，却依旧是这副景象。
    “褚师兄说是幻象…”
    苏尘眉头紧皱，若是幻象，未免也太过逼真了些。
    “它们不是幻象，是真实存在的。”
    江枫看着远方，悠悠道：“被困在洛书境不知多少年月，它们想逃离出去，但碍于规则，永生永世无法逃脱。”
    “？？？”
    苏尘忽地侧目，江枫的话，就好似巨雷，在耳边炸响，怪异的看着他，半晌，蓦然道：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猜的。”
    江枫摊手，嘿嘿一笑，毫不负责任的随意道：“别在入口处站着了，往里面走走，看看时间，文试就快开始了。”
    苏尘看着他独自前行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猜的？
    不一定。
    说的跟真的一样，差点就信了。
    但结合一声声血肉崩碎的巨响，苏尘又不得不怀疑江枫话中的真实性。
    好像…也许…可能是真的？
    ……
    四人走在洛书境内，对仍在收拢区域的那片位置敬而远之，万一不小心被弄进去，就说什么都迟了。
    刚刚站在入口处，只是觉得洛书境内稍微有些压抑，可越往里走，这种感觉便愈发强烈，如鲠在喉。
    待的越久，就越是烦躁，胸腔中总会有一股无名火起，看谁都不顺眼。
    洛书境的天，变得更灰了。
    半空中倒挂的那座山地，也逐渐在眼前变得巨大，远看时，只是个轮廓，但走近了，才能直接感受到它的庞大。
    嗡！
    嗡！
    那束光洒下的区域，里面被困的灵兽，一瞬间全部消失不见，在原地氤氲着淡淡的血雾。
    风一吹，便散了。
    全然不复之前那副灵兽挣扎咆哮的景象，尘归尘，土归土。
    “若是幻象，未免也太逼真了。”苏尘偏头看去，瞳孔幽幽，笑道。
    江枫好似没听出弦外之音，甚是随意道：“褚师兄都说是幻象了，你还瞎想什么，没看他们，连看不看的吗。”
    他说的是此地大部分考生。
    但还是有极个别的一些人，诧异的看向那里。
    苏尘指着某人，说道：“那他呢？他现在眼睛瞪的跟夜明珠一样，为什么能看见？”
    “幻象、幻象…苏师弟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幻象？”
    江枫微笑，缓缓说道：“幻象就是飘渺，甚至是不存在，只是一种景象留存。”
    听他说到这儿，苏尘立刻挽了挽袖子，眼眉一挑，准备和他掰扯掰扯。
    考纲意识空间内的五天时间，他可不光是看伍嬗跳舞了。
    “你们刚刚指我了？”
    苏尘还没开口，就有一人笑呵呵的走了过来，看着逐渐消失的那束光，咂咂嘴：“逼真…太真了，我从未想过有如此真实的影响…”
    “？”
    苏尘额头出现问号，正准备说话，便被他爽朗的笑声打断：
    “我叫徐新年，是一名剑客，为斩断世间不公而存在！”
    苏尘：“……”
    江枫：“……”
    萧钰儿：“……”
    几人看向他的神色有些古怪。
    能来参加苍元府的文武二考，便代表这人有天赋，但还没认识，他就甩出一句极度中二的宣言。
    想都不用想，这名为徐新年的人，脑子多少沾点。
    “咳。”
    徐新年见他们神色怪异，又急于证明自己，‘欻’的一声便取下身后背着的那柄利剑。
    剑尚未出鞘，却能感到其中那股势不可挡的锐气…稚气。
    “这是我的剑，名为何妨剑。”
    “何妨剑？”
    苏尘扬眉，总觉得‘何妨’这名字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意兴阑珊道：“名字有什么特殊意味吗？”
    “有啊有啊！”
    徐新年猛的拔剑而出，握着剑柄摆在身后，做出孤傲模样，掷地有声道：“何妨，便意味着世人误我又何妨，我身自正，为万事开太平！”
    啪！
    越来越尬了……苏尘在自己额头上拍了下，拽着萧钰儿赶紧逃离，低声道：“还傻站着干嘛？这人是个傻子你没看出来？以后少跟这种人接触，会把你带傻的。”
    “哦。”
    萧钰儿应了声，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眼手握何妨剑的人，却看到他正拉着刘怀吹嘘自己那把剑。
    “我这剑的名字好听吧？何妨剑，千金都不换。”
    “你知道吗？她削铁如泥猛地一批！”
    “……”
    压抑的风将他的声音传到耳中，萧钰儿听着，额头出现厚重黑线。
    一个字。
    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