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正在发生自古以来最大的变故,但是许多人并不知晓,他们还是在做着自己的事业,宁松盛就是其中之一,自从他知晓了自己的女儿还活在人世之后,便不再像往常那般拼命。
但是这也只是一时的安歇而已,他终究是无法放下与常氏的仇恨,他确认了枫烛跟在墟镜辰身边是绝对安全之后,便独自又踏上了复仇之路。
若是日后与枫烛相认,枫烛问起自己的母亲,宁松盛如实相告之后,那么仇人还是逍遥法外,这无论对谁来说都是悲痛的。
或许枫烛会看不起他这个没用的父亲吧。
但是他并不想枫烛如此。
他要去解决掉那些前尘往事。
他离开伽炎古洲,渡海而去,寻找常氏最大的仇敌。
宁松盛没有意识到太多外事,或者他意识到了,但是完全没有在意。
但另外一些人便不同了,他们对世界的变化很在意,甚至这些人中不乏出现年轻人。
伽炎古洲东方齐威国的剑心堂内,木凌子如往常一般修行,但是那一日之后,他意识到了吹向自己的风似乎与往常截然不同了。
以他的能力,并不能察觉,或许这是一种先天的感觉。
但就是这种感觉,让那木凌子足以改变自己的未来。
他的举止并无反常,也并未询问长辈们任何一件他所感到奇怪的事,他在静静地等待,就像是野兽在等待出动的羚羊。
一个月的时间里,这里都没有什么改动,但是一个月之后,木凌子听到了一则不知从哪里流露出来的不得了的消息。
那是关于步入七境的秘密,他知道了,也知道该如何做了。
尽管剑心堂内高手如云,他还是决定试一试。
他要去盗取所在剑心堂内的非凡物,一举进入那传说中能够使人长生不老的长天境。
这些消息不是他一次性听来的,而是一个个零星的碎片,他自己将这些消息的碎片拼接起来,并且加以联想。
事实证明他的想法是正确的。
据他的猜测,所在剑心堂内的那个老怪物,被称为剑神的姜弈要再次出世了。
时隔这么多年,他终要面对这人间,但是他为何要出来呢?
定是为了非凡物而来。
他要入七境。
剑神姜弈本来就一只脚步入了七境,战力更是在千年之间能够排上前五的,若是他进入七境,恐怕江湖上便再没有敌手了,这也会大大地增强剑心堂在整个江湖的实力和威信度。
但是木凌子却并不以此为荣,当初他之所以来到剑心堂,只是要变强,这么多年来,他也一直都在剑心堂的庇护下,从来都没有真正地将自己与剑心堂的命运连结在一起。
他要去搏一搏,尽管对手是姜弈。
他在一个月之间做了许多的功夫,通过关系查清楚了姜弈的闭关地点,又通过师父姜承重这一层关系知晓了姜弈的闭关时间与准备,还获得了靠近闭关重地巡守的权力。
一切都准备就绪,姜弈也现身了,但是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剑神姜弈突然不明所以地远遁而去。
这让所有人都感到惊叹,但是只有姜承重,姜承泽他们才知道,远方出了大事,大到必须由姜弈亲自去解决。
这是一场意外,但是对木凌子来说却是一个机会。
没有了姜弈,盗取非凡物的难度将会少了一半。
在一番仔细地筹划下,木凌子终是成功将那非凡物弄到手了,并且在他的安排下,等他离开了此处数日,门内的人才发现失窃一事。
剑心堂内所有人皆为之震惊,不过心情最复杂的还是姜承重,出了这么个孽徒,他真不知该如何面对世人。
最后,剑心堂内弟子白默主动请求去追寻木凌子,夺回非凡物。
说起白默,此人在门中一直都以这个前人的天才人物木凌子作为目标奋斗,他自认为他的修为已经追上木凌子了,但是两人一直没有机会正面较量,便也不知谁深谁浅了。
门内暂时没有更好的人选,变应了白默的请求。
白默背起他的那把缥缈玉瞳剑,整顿好行囊,便独自出门了。出发之前,他还在剑心堂大门之前还立下誓言:不带回叛徒木凌子,便永不再回剑心堂。
他在江湖上漂泊了一月有余,四处向人打听,终于不负努力,他知晓了木凌子的下落。
他马不停蹄地追去,随时准备与木凌子相遇,决一死战。
但是在路上却出现了意外,他遇见了一个人。
这个人同样跟他姓白,但是他们的名字便决定了地位。
白玉决,北方白氏白昭堂主系堂主嫡长孙;而他白默,只不过是白昭堂支系的一个小人物。
“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白玉决冷冰冰地问道。
“记得。”白默似乎没了精气神,低首道。
“那便走吧。”白玉决随即转身欲走。
但是白默此时鼓起勇气,沉声恳请道:“请再给我一点时间,我还有些事情要做。”
面对白默的请求,白玉决不屑一顾地一哼,道:“你本就没有能力,现在连信誉也不要了吗?”
“我,我......”白默愣了愣,大声道:“正是我想要守住我的信誉,才要向您争取一点时间,即便您现在便收回这把剑。”
白默取下背上之剑,双手奉上。
而白玉决也不客气,单手拿回缥缈玉瞳剑,道:“真是可笑,你认为你能赢吗?”
此时的白玉决似乎看透了白默的一切。
“什么?”白默略显惊讶。
“你不是那人的对手。”
“我......”白默欲言又止。
而白玉决却接着说:“我已经替你试过那人了,你现在的实力已经接近他了,但是还不是他的对手。或许你手持这把缥缈玉瞳剑,还有一成胜率。”
“一,一成?”白默对白玉决的话深信不疑。
“是的,我不会弄错,我重伤了他,见过了他的全部手段。”
“那非凡物呢?”
“我可没有义务去帮剑心堂取回什么,而我自己,也不会需要那盗取而来的腌臜之物。”
白玉决说完便转身轻轻迈步,整个人如同天仙,一尘不染。
而此时的白默,再也没有什么放不下了,他的心情只有沮丧,他失败了。
六年前,他还是一个在白昭堂内扫地的支系子嗣,但是他的修行天赋却要高于普通人一些。
白昭堂内的白氏子嗣分为主系与支系,主系操控整个白昭堂,而支系更多的是在服务主系,他们其中只有少部分人能够修行。
经过许多年白昭堂内部的关系变迁,在白昭堂支系,能够得到修行机会的人基本都是用钱财来换取的,而像白默这样的普通支系,哪里来的金钱等物呢?
白默,最终只能在白昭堂内扫地。
一日,他实在忍不住了,摔了扫帚,对天大吼命运的不公平。
本以为他的莽撞会招来责罚,但是白玉决看到了这一幕,他让管家免去了白默的责罚,并与白默有了六年之约。
给他白默六年的时间,达到六境中期,或者打败他白玉决,并将白玉决的配剑缥缈玉瞳剑借给白默辅助他修行。
若白默赢了,白玉决愿将缥缈玉瞳剑赠与白默,并将他带入白氏主系之中,任他修行,参悟白氏典籍。
若是白默输了,那么他就要老老实实地回去,做个白氏支系,去服务主系,甚至还是去扫地。
他一度认为,打败白玉决是不可能的,但是到达六境中期还有一丝希望,只是如今看来,他还差一点点。
就是那一点点,让他输了。
白默跟着白玉决回去了,虽不情愿,但是也得是心甘情愿。
六年的时间,让他成长与蜕变,他早已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了,他渐渐地体会到了那些人到中年的无奈。
姜弈离开剑心堂有些时日了,但是一直未归,这让姜承重,姜承泽他们倍感担忧。
而姜弈所去之处,名为苍央江。
苍央江是贯通整个人间的大江,而它的缔造者,正是八千年前天变江魔的倾力一击。
即便过了八千年,这条大江还是煞气弥漫,没有一点减弱的势头。
而几十年前,姜弈则一剑斩断过苍央江,并以此被称为剑神,而他却从此很少身处江湖了,他多是在齐威国皇宫之中闭关。
而那几十年前被斩断的苍央江,时至今日,也早已恢复了原状。
而姜弈之所以从那之后,便开始闭关,因为他的心境出现了问题。
他沾染上了天变江魔的煞气,这拔高了他的心魔,使他对曾经所经历过的每一件事都重新思考。
为防止自己走火入魔,他只能将自己关起来。
姜弈此次,时隔几十年,再次前往苍央江,并且如此匆忙,连入第七境的时机都要往后搁一搁,那是因为他感应到了,有人出现在了苍央江之上,似乎要对这里做什么。
姜弈千里奔袭,一路畅通无阻,但是他刚到了翡翠莲洲边境,却遇到了阻拦。
翡翠莲洲边境上的这一片海叫做醒海,这个地方本来名不见经传,但是自从出现了一个人物之后,这里便开始响亮起来了。
醒海剑圣钟及净,这是响亮在十大洲江湖之上的名号。
而钟及净,一开始便也只是个痴迷练剑的小子。
后来有一天,他在海上练剑时,顿有所悟,此后便开始了飙升之路。
“敢问前辈何人?”钟及净与姜弈在空中对峙,他率先开口。
“鄙人姓姜名弈,不知阁下何人,为何拦我去路?”姜弈象征性地拱手。
“可是伽炎古洲的剑神姜弈?”钟及净没有回答,反而反问道。
“区区名号,江湖人所起,不值一提。”姜弈有些不耐烦。
“原来真的是昔日的剑神姜弈,没想到这辈子还能见到前辈一面,真是三生有幸。我名钟及净,世代居于这醒海之滨。”
“我到稍有耳闻,似乎你被江湖人称为剑圣,看来也是一个不错的后生。”
“在下惭愧。”
“我今日还有急事,便先失陪了,日后有机会再来拜会。”姜弈急匆匆地就要走。
但是钟及净还是拦住了他,“前辈请慢!”
“还有何事?”
“虽然前辈是高人,但是这醒海有醒海的规矩,我希望前辈入乡随俗,不要轻易破了这里的规矩。”
“规矩?”
“凡经过醒海者,不得施展术法。”
“噢?”姜弈皱了皱眉,他一个九十多岁的老头子,若是不用术法,光走路去苍央江,那要走到何年马月啊?
“今日这规矩就不能暂借我破一下?”姜弈与钟及净打着商量,显然是能不动手便不动手。
但是钟及净却如同铁打的,一丝不动摇:“不可,若是今日这规矩破了,那么日后我以何威信再立此矩?”
“既然这样,那么看来今日我是要活动活动筋骨了?”姜弈顿然明觉,这一战,是不可避免的了。
“既然剑神前辈执意不退,那么晚辈也便不客气了。”
一时间,剑拔弩张,剑圣对剑神,这或许是一场惊天大战。
而此时,两人都默契地来到海上,为了不波及到沿海平民。
“我此生都在海上练剑,所以在这海上,我占优势,面对前辈,我竟有些不忍出全力。”钟及净恭敬道。
“无妨,无论你是多大的优势,在我的苍穹剑术之下,都是一样。因为无论是海上还是陆上,都是在天之下。”
“既然如此,晚辈便也不客气了。”
下一刻,两人同时出剑,钟及净原先身上腰佩一把短剑,背上一把长剑,而现在,他单单背后长剑,却将腰间短剑扔至远方。
短剑名为云悸,长剑名为海怯。
而姜弈唤出一把金黄色的宽大之剑,名为穹霄。
钟及净引脚下醒海之水,卷至空中,惊涛骇浪翻涌而起。紧接着,巨浪海水细微分散,凝成一把把短剑,短剑群汇聚在一起,从远方看,只是浪潮而已。
姜弈面对此举不慌不忙,似乎胸有成竹,他腾空而上,引天穹圣光,他直接出重力,聚光于穹霄剑之上,一缕缕玄黄泛起,仅仅眼见,便觉得古朴厚重。
很显然,钟及净的出招多为试探之意,他没有与姜弈交过手,便也不知道将以究竟有多强,先出试探之式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但是战场上瞬息万变,姜弈正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他一上来就出重招,因为他不想浪费时间,他心中所念想的,是那苍央江。
是谁去了苍央江,他引了苍央江煞气,他要做什么?
一系列的问题困扰着他,容不得他在这里浪费时间。
天上一道重剑劈砍耳下,这不是钟及净那几滴水能够接住的。
钟及净直接被打伤,血液流淌而下,渐入海中。
“醒海剑圣,未免也太轻敌了。”姜弈还在上方,话语之中似有嘲讽之意。
“真是好久没有这样作战了,再来。”钟及净喘着气道。
“再来,你不要命了?”姜弈心里也不想杀他,只不过是要过个路而已,没必要打生打死,人家好歹也是一个后起之秀。
但是钟及净却说:“刚才我没有出全力,是对您老人家的不尊重,现在我要以全力迎战。”
“既然如此,那便成全你。”
钟及净再次扬起海怯之剑,他身后的惊涛骇浪再次涌起,这一次,海浪滔天,与天空摩擦,产生惊雷阵阵。而大海之中,每一滴水分开成更多的小水滴,每一个生灵死亡的灵气,全部汇集于钟及净一人之身。
姜弈望着这一切,并没有过多的谨慎,一辈子战斗的经验,让他足以平心应对各种情况。只是这一次,他看着面前凌霄的海势,略作深思,道:“我曾经听说过一招在海上的无敌之式,去大海之中万鲸凋亡的灵气为己用,便以‘鲸落’作为这一招式名,你的这一招似乎与其有异曲同工之妙。”
此时钟及净笑了,缓缓道:“世人看到‘鲸落’之象而引发思考,认为一鲸落,则万灵生;殊不知大海中的每一种生灵的死亡,都是在为了新的生灵的生命在贡献,只是他们天生不是鲸,无法哺育众生,但它们也尽到了自身的全部力量啊。”
“我在年少时,由鲸落之理而想到这里,此后便打开了我自己的道。在后来的岁月里,我创造了我在海上的最强之式,我谓之:海落!”
此二字刚说出口,周围的海域都为之一震,不仅是醒海,更大面积的海洋,乃至整个翡翠莲洲,以及相邻的伽炎古洲,元辰香洲,琉月洪洲都开始动摇,半个人间的海洋之力从深处,从远处,不断地汇集进入钟及净体内。
“海落,吗?”姜弈听了钟及净的一番陈述后,露出了一股欣赏的笑意,“既然如此,我也该以最佳之理款待你了。”
黄金色的大剑上发出一道金光,直通云霄深处,而天空随着这一黄金色的光柱,开始扭曲旋转,云雾早已成龙卷模样,携带风雷,所有的力量都汇集到穹霄剑之上。
一面是操控海洋的主宰,一面是引导天空的帝皇,这是史诗级的场面!
二者还未相碰,便已经引发各处异象。
山洪,火山相继爆发,地震,天雷降临人间,海啸,飓风肆意狂虐。
而当二者相遇之时,那一日,整个人间都受其波及,若不是各大洲的至强者提前预料到,在海滨地区布下防御,恐怕就不只是狂风掠过那么简单了。
这一战的结果在半日之后才分出来,钟及净输了,他被打落了到了海底,很久都没有浮上来。
而姜弈也受了内伤,力量基本耗损殆尽,他上岸之后,找了个隐蔽之所停留了三日,调息了三日,才勉强可以赶路。
而钟及净沉入海底的时候,他的脑海之中浮现出了往日的那个画面。
他与宗善大师在一起走的时候,曾问宗善大师自己何时能够再次有大的突破?
当时宗善大师半开玩笑地说道:与那剑神打一架,就差不多了。
那时的他并没有信以为真,但现在想来,确是如此啊。
拖着残破的身躯,姜弈还是要向前赶路。
当他到达苍央江的时候,他的伤还是没有好,他再次耗尽了他的内力,尽最快速度赶到这里,而在这里,他硬生生地顶着苍央江的煞气沿边寻找可疑之人。
终于,他看见了,昏花的老眼之中映入了一个黑袍的戴着面具的人,那人站在苍央江中央,吸收部分煞气。
“你是什么人,你要苍央江的煞气做什么?”姜弈也是胆大,功力完全没有恢复,便上前叫阵。
幸好那人只是看了姜弈一眼,他只是一句话:“薄衣教,教主曲无忧。”
随后他不再吸纳煞气了,他轻轻地飘到苍央江的另一边,很快消失了身影。
独留将以一人在风中凌乱,他有疑惑,可是那人完全不与自己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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