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那轮明月已然悄悄没入树梢下,快看不见身影了。
此时屋里躺着两个人,床榻上的那个死气沉沉,躺椅上的那个生机盎然。
正是姐妹两赵音淑和赵音芸。
左莫已经给赵音淑服下了很小部分龙须筋,实在不是他小气,龙须筋到底活了千年之久,药性威猛,赵音淑小小人类又没有修灵力,吃多了,就是毒了,没准这才入口,下一秒就爆体而亡了。
就这一点点龙须筋还是左莫一边喂一边用灵气帮助消化才平安被身体吸收。
喂药不过用了一刻钟,左莫觉得完全不比在外头打一架来得轻松。于是他决定,他虽然只用了一点点龙须根,这帐必须是要算整根龙须筋的钱,这玩意开启一次就失一分灵性,不收整根钱亏得慌,何况他还如此耗费灵力。
再看赵音芸,其实没什么,只是被云青打晕了而已。
说起云青,左莫觉得,自己应该有必要再好好锻炼锻炼适应能力。
他们这一路惊险重重,打过的妖兽不计其数,自己竟还是不能将眼前这个清清静静,纤细柔弱的女子和那打起架来残暴狠辣,暴力果决的女子联系在一起。
就方才,云青操起树杈子灌入灵力直击赵音芸面门,隐秘赵音芸身体里的寄生妖吓得弃体而出,本能就想逃跑。
可他速度再快也不及云青快,一团黑雾到处闪躲,都被云青各方位闪现堵住,并且每堵一次,就是狠狠一拳。
寄生妖虽是雾化形态,但云青拳风灵力雄厚,是以每一拳都揍得结结实实。
满院子就听见“砰砰砰”响和寄生妖“嗷嗷嗷”惨呼。
左莫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这一团黑雾有种满头都是包的感觉,瞧着好像比之刚才整整大了一圈。就这“砰砰砰”的声音,他都觉得自己的脑瓜子疼得慌,这云青实在是暴力女啊。
几分回合下来,这寄生妖老老实实放弃抵抗,再次没入赵音芸体内。
云青就势用牙白色树杈子顶在赵音芸眉间,灵气没入,即刻就将寄生妖封印在赵音芸身体一角。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干脆利落。
一旁的白雪下巴都快掉地上了,这架还能这么打?
远处天空渐渐有些晨光出现,树梢后的月亮早已不见踪影,院外偶有几个早起忙活的下人悄悄经过。
赵音芸到底不是自然醒的,是被憋了一肚子气又无处发泄的白雪拍着小巴掌弄醒的。白雪已经没了耐心等待,这么个破地方还不如客栈睡的舒服自在。
“我,我怎么在这里。”赵音芸有些迷茫。
“你别装傻,你怎么和你体内的寄生妖勾搭上的。”白雪不吃眼前这个人柔柔弱弱这一套。
“寄......我,我没有。”赵音芸有些慌乱。
“什么你有你没的,那妖昨晚都已经被封印你体内了,他出不来帮你作祟了。”白雪不耐。
“你,你们......阿姐,我阿姐怎么样了?”赵音芸慌忙坐起身寻找,就见前方床榻上赵音淑安安静静躺着,面色好了不少,胸口一起一伏,显见得呼吸有力了许多。
赵音芸紧张的情绪立刻放松了许多。
左莫见状,笑着安抚道:“赵二姑娘,你阿姐已经好了许多,目前看已经度过危险。只是无法醒来,你可知为何?”
赵音芸看了看左莫,又看了看床榻上的姐姐,好一会低下头,声音有些虚弱:“我知道。”
左莫乐了,好整以暇:“哦,你且说说为何?”
赵音芸头又低了些,有些哭腔:“因为,因为我,都是我不好,啊姐魂气在我这。”
云青看了看赵音芸,淡淡道:“那寄身妖,是如何缠上你的。”
“我被阿爹阿娘惩罚,关进了最西间的柴屋。那边常年没什么日晒,那寄生妖就在那里。开始我不知道他的存在,我在屋里哭,求阿爹阿娘放我出去,阿爹阿娘不肯,他们让我自省,他们说我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出来。”
赵音芸说着说着,满脸愤恨:“他们总让我学这学那,琴棋书画,阿姐样样优秀,样样被夸,全城的人都夸阿姐是第一才女,笑话我一窍不通。可我学不会,我喜欢骑马射箭,我知道有修士,他们可以上天入地,我想学。可阿爹阿娘不让,他们总说姑娘家要秀气,莫要学这些阿哥要学的活计,抛头露面的,不像样子。”
听到此处,左莫不自觉看向云青,就见云青似有感觉,双眼淡淡撇向左莫,左莫赶紧低下头。
如果说眼神如剑,他此刻已经被劈死了!
赵音芸继续:“可我真讨厌琴棋书画,更讨厌女红。一见我就头疼,忍不住就把笔丢了把书撕了,阿爹阿娘就把我关柴屋,次数多了,我就听到了寄生妖和我讲话。”
“他说阿爹阿娘就是喜欢阿姐不喜欢我。他说阿姐也不是真喜欢我,她要喜欢我就不会这么优秀让所有人嘲笑我。他说阿爹阿娘就是嫌弃我是女娃,是多余的。他说骑马射箭有什么不好,关边人没谁不会的。他还说我阿姐如果喜欢我,怎么一次没给阿爹阿娘求情放我出去。”
赵音芸越说越激动,突然她瞪着眼睛瞧着左莫手指着赵音淑道:“我开始是不信这寄生妖的话的,可是我被关的多了,夜夜哭喊,嗓子都哑了,可是这个女人,我的阿姐,一次没来看我,一次没替我给阿爹阿娘求情。我被关,她肯定如寄生妖所说乐开了花,没人再碍她眼了!”
“所以,你就将灵魂出卖给了寄生妖,要杀了自己姐姐?”云青依旧清清淡淡,难得的眼中有丝嘲讽。
“我没有!”赵音芸有些歇斯底里,一双漆黑双眸里竟然有血泪泛出,“那寄生妖只是说,会让姐姐虚弱一些,这样阿爹阿娘就会知道骑马射箭可以强身健体,比什么无用的琴棋书画好多了。那寄身妖说姐姐不会死,只是看起来可怖罢了。”
“可你阿姐昨晚没遇到我们,就真死了。”左莫轻轻道。
“我,我。”赵音芸满脸血泪,哭得不能自己,“我也害怕,我不想姐姐死,我看着姐姐一天比一天状态差,我害怕极了。我质问寄生妖,我反复地问,可他说只是表象罢了,阿姐不会死。我慢慢不相信寄生妖的话了,我日日噩梦,梦见阿姐不在了,梦见满世界只有我一个人。我记得寄生妖说,阿姐的魂在我这,届时还回去就好。”
赵音芸爬过来,抓住左莫的衣服,祈求到:“我昨晚就想来还魂气,可我不知道怎么还。左大夫,怎么还,你一定知道,你帮我还,阿姐不能死,不能死啊。“
左莫蹲下,把她扶好,坐好,叹息了一声。
“你可知,你其实也时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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