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诸人没有察觉到时,道三一和无剑的身影,瞬息间,划过苍穹,这二者的修为究竟达到了一种什么样的程度,似乎没有人知道!
天下第一......
何种程度,才是天下第一?仰望着天幕,轻轻地喘息声,伴着薄眠的夜,在自己的思想尽头,静静地盘旋着,而此时,立在他身畔的清婉,眼底却有一分愁容,道:「公子,无需思虑过多,一切皆已写好,公子只需慢慢等待!」
他回头望了一眼清婉,那一刻,那纯澈的笑靥,依旧很温暖罢,至少内心深处的那些冰冷且黑暗的物质,依旧静静地潜伏在心底。
「婉儿妹妹,于尊无事,不必忧心!」他说无事,说到底,不是在安慰自己,就是在安慰别人罢!
清婉道:「公子,清婉等待你的好消息!」
眼底的那抹笑意,绵延到天海之央,她笑了,整个世界,似乎都在笑,伫立在寒风中的女子,那迷人的笑靥,简直倾倒了三世众生!
这是清婉,一个看不清深浅的女子,于尊偶尔也会想起少年时的清婉,而当这个端庄秀丽的女子出现时,他的心底,不知是一种甚么滋味,少女清婉喊他哥哥,而此时的青年女子,却喊他公子!
他叹了口气,揉了揉双眼,嘴角微微弯起,那时的他,眼底的笑意,是真诚且清澈的罢!
苍蓝色的夜幕,是如此的静谧,旭旭垂升的烟火气,在地平线的尽头,依旧在慢慢地延伸,这是梦里,却比现实更加的严酷!古老的秘境,业已启开,传说中的阴神狱,也渐渐地在自己的面前启开!
古人站在天幕上,茂密的雨水,落在他们的肩头,一层厚重的雾气,自远境慢慢地延伸而来,他或是没有发现罢!此时,道三一和无剑,正立在天幕之央!
刀划过他的身畔,他只是略略的一闪,没有割伤他,而他身后的人,却倒在了血泊中,对于这些追随他的人,他的心底,自有担当,这一刻的发生,是万万不可的!
他从腰间拔出那柄黑铁弯刀,他的身影瞬逝,突兀间,他的身体,像一片清澈的水波,恍惚间,微微荡漾了一分,当水波瞬间凝固时,他出现在了天幕至深处!
清冷的杀意,令这片略微有些单薄的世间,显得更加的焦灼,也更加的苍茫,整个世界,皆被蒙在了一片雾气之中。
雨水,窸窸窣窣,黑暗的大地上,那些随风轻轻摇摆的草叶,被冷雨扫过,一刻后,草叶上,便结出了一片冰晶。
呼出的气,也渐渐地在空气中,结成了一片白色雾气,冰冻三尺,这是一片寒冬!
他瘦削的身影,如一柄开了锋的利刃,割裂开梦境里,那片万里之遥的疆土,生冷且血腥的声音,在所有人的耳畔,静静地回荡着,「杀!」
那一声轻喝,将世间渲染的更加凄厉且悲壮,天幕上,那些古人,声嘶力竭的呐喊,却无法阻挡生命的流逝,血液在刀锋间,轻轻地迸溅,这又将是一片僵硬且冰寒的深夜。
刀锋饮血,生命如同草芥般,被肆意的戮杀,谁会等待,自己的生命被屠戮?瞬逝的人影,如同星辰般,在天幕上,微微烁动了一番,便消失在那片永远萧条且黑暗的世界里!
「杀!」
低沉的嗓音,附着着冰冷且残酷的血腥气,他消失,再次出现,刀锋瞬间划过脖颈,原本生机盎然的世界,此时已被一片残血,附着上一缕残忍与惊悚!
敢问世间不怕死的人,又有几人呢?屠戮生灵的刀锋,烁闪着幽寂的光,刀锋似在吐息,而刀光忽而明亮,忽而黯淡!
当高傲的古人,扬起头颅时,那些仓促间,被于尊戮杀的生灵,竟在这片寒湮的世界里,再次苏醒!
他一脸错愕
地望着这一幕,究竟发生了甚么?现实与梦境的距离,究竟有多远呢?
古人,生命嫁接在远古时代,他们为何会出现在眼下的这片世界,难道仅仅是为了那句「天下第一?」
清冷的天空,黑色的巨鸟,在瞬息间,划过天幕,黑暗的大地上,忽的一片煞白,而当那些苍白的灵魂,掠过低矮的天幕时,光阴寸断,那简简单单的一息间,世间的瑰丽和丑陋,可见一斑!.
鬼灵在暗处呜咽,没有理由的死亡,令这片天下,更加的悲壮!但,很多人,就是在无知无觉间,失去生命的,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件遗憾的事!
但在这苍茫的人世间,谁又会顾及彼此的生死,这是最残忍的天下,也是最恶毒的诅咒!
他怔怔地望着那些死而复生的人,他握紧了刀柄,他亦看到了,立在天幕深处的道三一与无剑,他一脸错愕,低喃道:「师祖和前辈他,怎会出现在那里!」
道三一大喝一声:「尊儿,来我身边!」
这一声高喝,是不容人拒绝的,他的身体,随之不受控制的飞上了苍穹,在他的眼前,是万千兵马,而这些人,也正是那些远古时代的先人!
静默中,喘息声,亦变得粗重,站在他们的面前,如山似岳,那种沉重的压迫感,无时无刻,不在挤压着心房。
「我配当他们的对手吗?」此时的他,扪心自问道。
当时,我杀掉的那些人,又是谁?
这一刻的焦灼,在他的心底,慢慢地翻滚、灼烧!那时的他,仰望着天幕,喃喃自语道:「谁会告诉我,真正的答案?」
现实是如此的仓促,如此的单薄,杀戮已经在路上,那些朝思夜想,那些夙兴夜寐的日子里,究竟浅眠着甚么?
生命的价值,又意味着甚么?他迷惘的瞳仁里,被一片寒湮的现实包裹,窸窣的雨幕下,他的身后,是万千人马!是他的手下!
「于尊,你势必要战胜自己!才会真正的窥破这片梦境啊!」心底,那些静静流淌的语言,如溪水般,发出清脆的声音。
梦境?现实?梦境与现实的边界在哪里呢?
而此时,道三一笑道:「尊儿!在这里,你无法打败他们!」
「这里?我始终不明白,我究竟身处何地!」他一脸苦涩地笑道。
有时候,会仰望天穹,会看着那片薄眠的光,静静地落在掌间,那一刻的温暖,亦如故人熟悉的面孔,静静地揉捏在掌心里,将那些清浅的温暖,慢慢地揉捏成他们故时的模样!
他轻轻地喘息着,幽幽道:「天下第一......天下第一,究竟意味着甚么?」
帝天!你留给了我甚么?你此时又在何处?
回望时,他身后的人马,皆跪立在地,他们谦卑的面孔,令于尊的心底,再次燃起了一把烈火。
「老头子!你何不出现?」那生冷且坚硬的声音,如一柄巨锤,砸开了这层寂静的墙壁,砰的一声,世界亦因此,而微微颤栗!而此人,也正是道三一!
随着时间的慢慢翻滚,一人不知何时,立在此境,那人的气息,实在清浅,出现时,于尊亦没有觉察,只是那恍惚一瞬间罢了,他......出现了!
当巍峨的气息,渐渐地消融在空气中时,那种气息,如一道坚实的城墙,绵延千里万里,这一刻,于尊握刀的手指,又紧了一分。
杀气在空气中蔓延,那微乎其微的杀气,被他捕捉到时,他一脸惊愕,是谁赐予的残忍与刻薄?
他看到无数的生灵,因那片清浅的杀气,爆体而亡!这股杀气,看似淡薄,却隐匿着无穷无尽的凶险!
当他再起扬起头时,无剑手里执着一
柄断刃,脸上挂着一片冷冽笑意,「老不死的!好久不见!」
他们言中之人,究竟是谁?而此时,稀薄的空气里,那清浅的杀气,依旧在缓慢的流淌。
纵然,天空的尽头,闪烁着一层凄厉的光,纵然大地的深处,积压着一片湿漉漉的沼泽。
这一刻,寂寥的世界里,残忍且冰冷的现实,在慢慢地解释着内心深处所有的谜团!
一人立在半空,平凡无奇,此人佝偻着背,是一个苍老的男人,浑浊的瞳子里,不取世间万千瑰丽,如此简单的存在,却令人无法轻看。
他......难道就是道三一和无剑言中的老不死?
道三一之前便说过,在这里他是无法打赢这些古人的!而在帝天的言中,则道之「天下第一!」
「让老天看到」如此霸道的言语,亦在阐释着帝天究竟是何等人物!
空气中泛寒,而冷寂的心底,却渐渐地璀璨夺目!静立在于尊身畔的清婉,脸上的笑意,始终是那么的平淡!对于伫立在眼前的这个单薄少年,似乎也没有甚么可担心的罢!
楚凤不咸不淡的说道:「他真的会成为圣王吗?」
「为何不能?」当清丽的少女,出现的那一刻,显然是楚凤没有料及到的一幕,而此女,正是苏蓉!
苏蓉笑道:「那个傻子,可不是普通人!」
傻子......
或许只有她才会称他为傻子罢!当然当年亦有一人,喊他呆子!那些翩跹渐远的过去,浅露在薄光之下,或许会积压很厚的灰尘,但过去了,便过去罢!无需缅怀,也无需痛悔!毕竟那些薄眠的时光,已经从指间悄悄地流逝!
天空与大地,星辰与大海,跨越了万古时光,再次重莅此境,又将是一种甚么场面?
苍老的男人,扬起了脖颈,浑浊的瞳子里,慢慢的余留下那些沉浸在时光里的残忍与懊悔,杀气在空气中,静静迸溅。
此时,男人的脸上,挂着一层轻薄的柔光,「无剑!三一!我们多久未见了?」
沧桑的声音,如石碾静静地磨着谷物,发出的声音,沉重且沙哑的声音,没有出现在耳畔,而是出现在心底!
当于尊再次望向男人时,男人的气质,竟再次发生了变化,他坚挺的身影,不再佝偻,如破锋的长剑,利指天涯!
那些枯竭的笑靥,也最终搁浅在轻薄的梦境里,一层又一层,像涟漪在清潭中,轻轻地荡开!
这个苍老的男人,终复青年之貌,而此时,男人的手指,微微蜷缩着,一息后,他的掌间,多了一柄长剑!
「天刑!她的死,你难逃罪责!」原本晦暗的眼眸,像荒原中,燃起了一片烈焰,无剑手握着那柄断刃,厉喝道。
「原来他叫天刑!」于尊心底道之。
猩红的瞳子里,既有对过去的缅怀,亦有对逝去之人的懊悔,无剑的手指,轻颤着,那些残酷的杀机,在心底愈演愈烈。
道三一轻叹了口气,道:「天刑!当年你是千不该万不该啊!」
天刑哈哈一声大笑,道:「可她爱的人,并不是我!」
「所以,你才痛下杀手?」无剑低沉的声音,渐有些颤抖,他心底的怒气,已经无法遏制!
而此时,平静的空气中,渐有些暴躁,那些细微的粒子,在疯狂的对撞着,接下来究竟会发生甚么?谁又猜的透呢?
谁会身死异处?谁会将自己的生命,搁置在案牍上,来下一场最血腥的赌博?
于尊渐渐地看清了,此时,沉于梦中,是梦境中的法则,在主宰着一切!他也清醒的认知到,在这片梦境中,制定法则的人,或许也正是帝天!
古老的圣王,业已苏醒!未来呢?未来谁会接替帝天?应该是那个少年罢!应该是他......
梦境中,该有的一切,皆在挑战着这片世界的法则,或许,此时立在眼前的天刑,亦是帝天掌中玩弄的生命罢了!
那么,阴神狱呢?所谓的阴神狱,究竟是不是真实的?答案渐渐地浮出水面,此境,乃是阴神狱之中一隅而已!
帝天!你真是个天才啊!这时的于尊,亦在感慨,因为内心自负小世界,因此对于创造世界的概念,他的心底,亦有一分感悟!
杀不死的古人,或许只是帝天跟自己开的一个玩笑罢了,而近乎于霸者的天刑,也只是将部分生命,嫁接在此境罢了。
当他再次想起道三一和无剑,他的心底,阵阵感慨,师公他们,难道亦将部分的灵魄,嫁接在此域?
他眯着眼,望向天幕,而此时,一柄断刃,在仓促间,划过夜幕,刺眼的光,如启明星,将一方夜空照亮,是刀锋陷进血肉里的声音,那钝重却划开了肌肉纹理的声音。
天刑的眼底,没有痛苦,他直视着无剑,道:「痛快了吗?」
血腥慢慢地从眼眶中溢出来,痛彻心扉吗?没有想象中的痛快呐!天刑握着那柄刀,道:「她的死,与我无关!」
痛苦在心底,悄悄地蔓延着,「叩问苍天,谁又会相信?」
枯蔫的笑意里,没有痛苦,天刑笑道:「杀死她的人,早已死在了我的刀下!」
模模糊糊的光,始终无法照亮眼前的路,在朦朦胧胧中的黑暗之中,似乎找到了回家的路!
那清浅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彼此的眼中,窈窕的身姿,勾勒着眼前女子的秀美、端庄!
那些声嘶力竭的呐喊,渐渐低沉了下来,无剑轻轻地揉了揉双眼,眼眶中清浅的泪水,最终还是落了下来。
「剑郎,放下罢!」清澈的嗓音,在耳畔轻轻地回荡着,伊人的瞳子里,有一片如水的柔光。
放下......这么多年了,若是能够放下,早就放下了......
这该死的难过、痛苦,是一直纠缠在我心底的梦魇,我又岂会放下......
茂密的雨水,洗刷着眼底的清泪,一颗颗如同珠粒的泪滴,啪嗒!啪嗒!啪嗒!的滑落下来,寄于风中的那些爱恨情仇,在眼前那分简短的时光里,书写了一遍又一遍!
这么多年里,第一次如此的开心,第一次如此的兴奋,你回来了......你还是回来了......
无剑的声音,在静静地颤抖着,他伸出手指,轻轻地摩挲着,可当指尖即将要碰触到她时,那柔美的影子,也只是微微颤抖了一分。
原来,这仅仅是一片光影罢了......
立在无剑身畔的道三一,叹了口气,「痛苦的人,只会活在过去,但爱的炽烈与厚重,也会阐述活着的内涵罢!爱就足够了......」
那一刻,道三一的言语讳莫如深,他淡淡地瞥了一眼于尊,有些意味深长。
或许,立于此境,最能感同身受的便是于尊罢!
原来,无剑前辈他,亦有一分难舍的过去......
于尊轻轻地吁了口气,低喃道:「无剑前辈他,这么多年来,又是怎么熬过来的?可无剑前辈所爱的女子,还会回来吗?」
那一刻,心底的疼痛,在剧烈的延伸着,天幕上,那片群星,似乎能够深刻的理解,立在天幕上,如此孤独且绝望的两人......
无剑的泪,流于风中,只余下了一片浑浊的泪痕,静静地挂在脸上,他破涕而笑,道:「你!究竟在哪儿?我该到何处寻你?」
最终,声嘶力竭的呐喊,被低沉的呜咽声,慢慢地覆盖!
「告诉我,是谁杀了你?告诉我......我定要为你复仇!」当眼底的泪,化为清澈的恨意,他的手指,再次握紧了那柄断刃。而那柄断刃,就如同他的生命,在残缺中,却有了一分完美!
悲伤沉痛的黑夜,在低声泣诉着,女子温婉的笑靥,像一片清澈的光,慢慢地照亮了眼前这个倔强且孤苦的男人,「剑郎!只要你仍念着我,终有一日,我们会再相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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