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女神我无所不能

124. 真正复杂的心情是无言以对

    
    这都不是阿初和该隐原本想要说的话。
    因此,话一出口,两人便都知道自己说错了,静默稍许,也都没有纠正,更没有进一步解释。
    尤其是阿初,她知道自己给不了该隐一个让他满意的解释。
    要么当初不走,要么永远不来,再也没有比“来晚了”更差劲的状况了。
    最后关头登场的,并不都会是英雄。
    就算英雄自以为如此,就算对于那些被拯救的人来说如此,这个光辉的头衔在未来得及拯救的那些生命面前,也不过是个笑话。
    该隐没有隐藏自己的目光,阿初避开了他的视线。
    不约而同地,该隐趔趄着退了一步,阿初松开了手,两人面前仿佛多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所幸在场的其他闲杂人等没有兴趣去探查两人之间这微妙又尴尬的气氛,推动着剧情进行到了下一步。
    “你是什么人?”
    老者的声音从阿初背后传来,她果断转身,看到站在老人侧后方的圣子举起了手臂。
    “放箭!”
    漫天火雨落地,放箭的猎魔人与他们的目标都已经从原来的位置上消失了。
    一面横向展开的火墙隔开了猎魔人和血族,火舌高高地腾空而起,吞噬掉了头顶的云团,点亮了如墨的夜空。
    冲天的火焰忽得向前一扑,面对火墙正不知所措的猎魔人们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护住面部,慌慌张张地倒退了好几步。
    无边无际的火墙瞬间合拢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圆,烈火凝聚成束,向上延长到双眼无法测算的高度后,又聚合在一点。
    一座火焰形成的巨大牢笼,将圣子、圣父和猎魔人通通关在了一起。
    被教会尊称为圣父的老人骤然变了脸色,被冠以圣子头衔的少年也微微地愣怔了一下,随即便目光灼灼地望着阿初,一脸惊喜和期待。
    “暂时要委屈你们在这里待几天了。”
    同样站在火牢里的阿初看向二人,礼貌地道。
    所以她禁锢了这两位“神明”的能力,不让他们在自己的各处信仰之地间通过媒介移动。
    除此之外也没什么要说的事情了,阿初站在原地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回头,就这样离开了。
    ......
    该隐看着被送到自己手里的莫娜的尸身,轻叹了一口气。
    阿初的处理方式,真的很周全。
    不仅治好了他和其他血族的大大小小的伤势,洗刷了他们浑身上下的疲惫和血污,还把散落在领地各处的所有幸存血族都转移了过来。
    除了身边这个装满了人的熊熊燃烧的大火笼,目力所及范围之内的火光也都消失了,
    耳边响起了火焰噼啪的声音,看着陷在震惊之中还没回过神来的族人们,该隐将莫娜的尸身轻轻放在了地面,站起身来,回头看去。
    隔着火光和在烈火中扭曲的空气,他只看到了阿初消失的背影。
    以及,一轮红月。
    这大概是他最后一次见到这轮如同红宝石一般的明月了吧。
    ......
    按照正常的计时方式,困住圣子等人的火焰牢笼整整燃烧了七天七夜。
    按照此地特殊的计时方式,他们度过了一段只有漆黑的夜晚,第二日的太阳从未升起的漫长时间。
    漫长到圣子都已经可以心平气和地与自己的祖父交谈,商量着如何离开这里。
    大概是不满圣子屡次三番的自作主张,也大概是担忧圣子会脱离他的视线和掌控,在阿初消失以后,那位慈祥的老人被愤怒扭曲了面容,下令杀死了黛西和她的家人。
    试图阻止,最终却无能为力的圣子烧掉了黛西的尸体,付出了一只手臂的代价,将她的骨灰送出了火焰的牢笼,被晚风带走。
    另一边,该隐也烧掉了自己居住多年的城堡,连同着血族的七位长老、领地内所有能够找回的血族和人类居民的尸身,以及阿初送给他的那三幅画。
    在这之前,他收敛了大管家巴特勒和女仆长菲亚的尸体,将他们完好地摆放在了城堡的花园里,手牵着手。
    该隐没有谈及背叛的安格斯兄弟,也没有说起过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阿初。
    血族始祖该隐告别了曾经的家园,带领血族进入了漂泊且隐蔽的新生活。
    这片曾经因血族而繁荣且安定的土地,也回到了人类的手中,终于拥有了可以计入典籍的历史。
    随后的几百年里,该隐时常会听闻有关于一位神奇的黑发东方女子的事迹。
    这位东方女子的足迹遍布各地,有时离他很近,有时离他很远,但他一次都没有见到过她。
    有时候,如果这一晚月色正好,该隐会只身前往传闻里阿初曾经到过的地方,偶尔也会找到一些她留下的踪迹。
    再后来,血族大规模移居到美洲大陆,该隐就渐渐听不到这些传闻了,他本人也像是忘记了曾经的那段往事,没有再回想过她。
    直到某一天,关于过去的记忆真的开始模糊,该隐意识到自己的生命正在走入尽头,才终于下定决心,主动来找她,再见她一次。
    ......
    “我就不能在死之前,再来看看你吗?”
    箍在宋初腰侧的手臂再次用力,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时光早已磨平了那些尖锐和刺痛,该隐的声音依然不由有些苦涩。
    这一次,该隐和阿初都没有说错话。
    “当然能,”宋初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我很高兴你会来。”
    “另外,我的话还没说完。”
    宋初转过身,抬手抚过该隐的脸颊,看着他的眼睛笑了笑。
    粗糙的皮肤,眼角的裂纹,干枯的头发,滑稽又可悲的伪装假发,黑色风衣空荡荡地挂在没有血肉的骨架上,脆弱得仿佛随时都会散架。
    从没将时间流逝放在心上的她,此时此刻也不得不承认,时光真是个残酷的东西。
    “抱歉,我不能为你逆转生死,但我至少可以......”
    宋初踮起脚尖,在该隐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淡淡的光芒从她的体内透出,缓缓流入该隐的心脏。
    粗糙的皮肤重新变得光滑,眼角的裂纹抚平淡去,干枯的头发再次如黄金般闪耀,充盈着血肉的胸膛里响起了心脏强健有力的跳动声,那件简陋到破败的黑色风衣也变成了华丽尊贵的礼服。
    仿佛时间从未前进,一切,都如同他们初次见面时的那样。
    “晚上好,今晚的月色也不错。”宋初看着天空,笑道。
    该隐已经将她紧紧拥入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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