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路的风师

    
    纪夏有些不明白，风师既然知道了他们的身份，却没有过问他们来的目的，也没有赶他们离开，就这样轻易的让他们住了下来。正思考着这会不会是神对他们的考验？就看见纪炎匆忙的过来，把她从庭院里拉进了屋子。
    纪夏见他神色慌张，开口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纪炎心里不安，把门关上，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纪夏，他担心风师听见了他跟忘忧的谈话，之后会对他们发难，想让纪夏跟他离开这里。
    纪夏觉得他太过鲁莽，忍不住责问，“为什么要骗他？你我都清楚，基地的怪物跟风师并没有关系，我们只需要跟风师好好相处，再求她去帮助我们就好了啊！”
    纪炎反驳她的话，“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要花多长时间才能取得她的信任？现在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她明明可以解决那些问题，为什么不去？如果没有那具身体，也根本不会出现这样的困境！”
    纪夏心底发寒，这就是人心啊，如果这世界的人只需要依靠欺骗就可以活下去，那还真是可悲。在她之前生活的世界，已经没人再抱怨是谁引发了祸端，他们没有神可以依赖只能依靠自己。
    纪夏用看陌生人的目光，看向还在催促着自己离开的男人，语气冷淡道，“你走吧。”
    纪炎急了，对她说，“再呆在这里真的会死，你不知道她以前的恐怖！”
    纪夏摇头把纪炎推出了房间。她死过一次，对死亡并不恐惧，她怕的是，这里的人没有面对困难的勇气。
    纪夏见门口没有了动静。平复了情绪，推开门想看看纪炎是不是走了。
    “风师…”纪夏看着站在门口的人惊讶的捂住嘴。
    风师指了指隔壁的院子，对她说说，“你哥被我丢隔壁去了，放心他没死。”
    纪夏拍拍心口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在她心里，神是不屑于撒谎的。
    风师觉得这姑娘挺有趣，问她，“你怎么没走啊？”
    “我还要为风师做事。”纪夏想了想，又认真地补充道，“我不为了当逃兵才留下来的！”
    风师轻笑，摸摸她的发顶对她说，“那你以后可要好好办事，会有奖励的。”
    纪夏眼眸发亮，看向风师，郑重的点头。
    翌日清晨。
    风师带着纪夏跟忘忧一起出去进货。
    此时的北齐国已经开始降温，咸月城内，行走在青石板路上的人也都穿上了皮氅。风师对于这里的景致并不陌生，凭着记忆去了她曾经买过东西的铺子。
    柜台前的中年人看见来人有些恍惚。
    风师摘下兜帽，跟店家用熟稔的语气打招呼道，“好久不见啊。”
    店家精神一振，感慨道，“您还是和以前一样年轻。”
    风师眨眨眼，故作神秘道，“那我跟你分享一个保持年轻的秘密。”
    店家疑惑，“真有那么神奇？”
    风师煞有其事地点头，笑着对他说，“虚报年龄就可以了。”
    店家怔愣片刻，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跟着傻笑。
    风师跟着店里的小伙计上了二楼，这家店的二楼售卖的都是上等皮裘。
    纪夏没有跟上去，她有些好奇风师跟店家的关系，于是问向店家，“您跟风师是旧友吗？”
    店家回忆道，记得她上一次来这儿买东西，还是一百多年前，那时候她在店里挑选物件，正好撞上一帮混混来店里勒索，这姑娘挥手间就把人弄没了，事后他还担心那些人再找上门，就听街坊说那帮人同一天内全部离奇失踪了，不久后各地传出银发凶神的谣言，才知道她原来是神。
    店家侧过头朝二楼的方向看去，那些人都说她死了，他是不信的，这不，她还好好地活着呢。
    纪夏点点头，若有所思。
    风师斜挂着狐裘从楼梯口探出脑袋，冲楼下喊着，“纪夏！”
    纪夏看向身旁的忘忧，然后迈步朝二楼的方向小跑过去。
    风师把火红色的狐裘给她披上，上下打量，觉得挺合适。转身拿上挑给苏歆父子的，预备下楼付钱。
    纪夏跟在她的身后，将脸埋在柔软的绒毛里，脸颊也在火红色的映衬下变得晕红，绞着手指，小声提醒她，“不给忘忧法师买吗？”
    风师挑了挑眉，拍拍她的肩膀对她说，“买了他也不会穿，说不定还得跟咱俩说众生平等，一切众生皆有佛性。”
    纪夏恍然大悟，跟着捂嘴偷笑。
    风师下楼跟店家结了帐，带着两人离开。
    这条街上的人对他们都很客气。停下来等待店铺伙计取货的时间，也会有人端上上好的茶叶来招待他们。
    临走的时候，还有不少抱着好奇心的人，站在店铺外的门槛边张望着他们离开的身影。
    不过，到了东部的白民国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街道上的商贩和行人将目光投向她的头发时都打住了谈到一半的生意，来不及思考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甚至有的店铺得到消息后立即关了门打烊。
    风师把订单上要买的东西交给纪夏去办，跟忘忧随意找了间茶楼坐下，里面的客人看见她进来都一溜烟跑了出去，掌柜的惶恐地躲在柜台后面不敢露头，店小二颤抖着身子与他们隔着十来丈远的距离，支支吾吾半天没吐出一句完整的话。
    忘忧关注着身边默不作声的风师，他不知道这里的人为什么这么避着她。
    风师察觉到忘忧的视线，骄傲的挺起腰身，得意道，“瞧见没，他们都害怕冒犯我，所以不敢靠…”
    “喵嗷—”
    突如其来的猫叫声，打断了她的侃侃而谈，风师只感觉头皮发麻，背脊僵直，用手捂住了眼睛不敢朝下看。
    她的脚边不知什么时候靠近了一只流浪猫。
    忘忧低下头，看着她脚边毛茸茸的小家伙，禁不住弯下腰伸手抚摸它的毛发，小猫眯起眼睛，朝他露出了细白的牙齿，忘忧没有缩回手，把猫从风师的脚边抱了起来。
    风师透过指缝间的空隙看着他的动作，紧张地问他，“你不会把它带回去养吧？”
    忘忧眉眼里的温柔慢慢转化为虚无，他将猫又重新放回到了地上。语气平淡地说，他不可以养猫，这会犯了损害众生的戒律，会结来生缠缚之缘。
    风师咋舌，养宠物居然也有约束，她很好奇忘忧的心里究竟被贴上了多少道封条。
    纪夏买完了风师交代的货物，提着储物袋匆忙赶回茶楼与他们会和。
    风师见她脸颊红的有些异常，问她，“你怎么了？”
    纪夏的脸更红了，她出门没有带月事带，不知道怎么开口。
    风师起身靠近她嗅了嗅，明白过来，随即荡起银铃般的笑声。
    纪夏放下储物袋，顾不得其他，羞愤的捂住风师的嘴，用眼神警告她不许笑。
    风师看着她的举动瞪大了眼，这丫头之前还一脸虔诚地对待自己，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纪夏见她停了笑，才意识到自己逾矩，忙收回手，小声低喃道，“能不能先借…”她低头不可思议地看着风师把手伸向了自己小腹处，眨眼间便没有了之前钝痛的感觉。
    风师问她，“借什么？”
    纪夏慌忙地摇头，好像用不着借了。
    风师提起桌上的储物袋，对一脸茫然的忘忧说，“东西买好了，咱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