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道成妖

    
    离开洞窟群来到石宫城中，花姨才把二人放出来。
    肖沅本想立即去城外张富贵的庄园，但又不放心，道：“花姨，我们二个就这么走了，你回去怎么办？那个狼妖称你为‘夫人’，你是不是跟昨晚那次袭击有关？”
    花姨摇头：“我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我只是一个外人，有些事他们是不会对我说的。但你也不用担心我，想来那狼妖不敢把我怎么样。”
    肖沅又问：“‘他们’是谁？昨晚袭击我们的人又是谁？”
    花姨笑道：“这个我不能说。”
    肖沅只好道：“那我上哪儿去找你？”
    花姨沉吟一番：“不必来找我，那处洞窟群，你还是不知道为好。”
    肖沅挠挠头，嘟囔道：“花姨，我们打小就认识，你要不要搞得这么神秘啊？”
    花姨在他头顶敲了一个栗子，不客气道：“没大没小！”
    肖沅无奈，只得辞别花姨，拉着易澜往城外张富贵的庄园奔去。
    不出意料，卢奕等人并不在那里。只有张富贵和牧人们在清扫战场，悲戚地将死掉的牛羊装上板车，打算拉去集市卖掉。
    “安尧在哪里？”肖沅拉住张富贵问道。
    张富贵听到安尧的名字，恨得咬牙切齿，道：“那个小兔崽子滚远点才好！这一次元妖就是专门冲着他来的。可怜我的牛羊啊，死了这么多！呜呜呜呜。”
    肖沅不解：“元妖不是来偷吃牛羊的，是冲着安尧来的？”
    张富贵道：“我听总兵大人说，昨晚来的元妖，是有组织有预谋的。因为安尧他爹娘给神尊提议，叫元妖来城外庄园牧场当护院，因此惹来其他元妖的不满。那些人正是要给总兵大人一个下马威，这才瞄准了我的庄园。呜呜呜呜，可怜我无辜受累，牛羊遭灾。”
    旁边牧羊的小伙子轻声道：“庄主，你别伤心了。总兵大人不是给了你一笔银子作补偿吗？够买好多牛羊了。咱们再把这些死牛死羊卖掉，反而可以赚一笔呢！”
    张富贵脸皮抖了抖，被戳穿后略有些不自在，只好硬着头皮道：“你知道什么？我是在意银子吗？不是！我在意的是牛羊，这都是活生生的生灵，就这么被元妖糟蹋了哇！呜呜呜。”
    牧羊的小伙子也跟着叹气：“那倒也是，我放羊这么久，与这些羊也有了感情，他们死得真惨。”
    肖沅皱眉：“那这么说，昨晚安尧就走了，卢奕他们也不知道上哪儿了？”
    张富贵道：“我求总兵大人把安尧这个小兔崽子带走了，他应该是回总兵府了吧，你要是上那里找找，兴许能找到你的朋友。”
    肖沅闻言一喜，立即与易澜一起回石宫去往总兵府，正好在大门口遇见往里走的卢奕和卢小筝。
    “肖沅！”卢奕和卢小筝惊喜交加，“我们找了你一夜！你去哪儿了？”
    肖沅笑道：“这事说来话长，走，我们找个地方坐。”
    卢奕注意到他身后的易澜：“咦？这不是那棵大白菜吗？”
    肖沅和易澜不解：“什么大白菜？”
    卢奕笑着摆摆手：“没什么。那我们回总兵府吧，这儿就是小筝父母在石宫的宅邸。”
    四人入府刚到大堂前，就见安运升和吕又琴匆匆迎上来。
    吕又琴眼眶潮红，见了卢小筝，叫道：“老大！你是老大！昨夜我居然没认出你来。可是这么多年，娘哪里知道你竟然还活着？！”
    她抱住卢小筝的肩膀，想要把她揽进怀里，可卢小筝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
    吕又琴伸出的双臂略微一滞，只得放下，小心道：“老大，你这次是回来找爹娘的吗？”
    卢小筝低头咬着嘴唇不说话。
    吕又琴回头求助地看看安运升，安运升也走上来，轻声道：“老大，爹和娘知道你还活着，都很高兴。尧儿把当年的事情都告诉我们了。”
    安尧和阚卫苹也来了，见他们父女正在说话便不打扰，走到肖沅和卢奕身边，看到肖沅安然无事，微微点头致意。
    卢小筝还是低着头不肯说话。
    安尧看得着急，道：“姐，你不就是来找爹娘的吗？为什么不说话？我昨晚跟他们说你的事情，他们是真的高兴，不骗你！他们以为当年你是被我饿极了吃掉，所以没有找过你，你别怨他们。”
    吕又琴握住卢小筝的一只手掌，柔声道：“老大，你是在怨爹娘吗？”
    卢小筝缓缓地，但是却坚定地抽回自己的手掌，道：“我天生残疾，在兄妹四人中，不配得到爹娘的关注，这我认了。可是我分明记得，自己被扔在角落里等死，甚至被当做既定的食物。而老三和老四，也被他们的爹娘咬死当做食物。我这一次回来，不是来认亲的，只想知道这一切的答案。”
    吕又琴和安运升顿时陷入沉默。
    安尧又着急了，向他们道：“爹，娘，你们倒是说话呀！这个问题，我也问过你们好多次，可你们总是说等我长大了就知道了。我现在已经长大了，可我还是不知道啊！”
    阚卫苹笑道：“这个问题，或者可以由我来代为解释一下。总兵大人？”
    吕又琴和安运升看着她，微微点了点头。
    阚卫苹道：“大家都知道巨狰一族数量稀少，只出没于落日高原，大概以为这一族繁育艰难，事实上并不是。巨狰族一般每一窝都会产仔四五头，但并不全都养大养活，而是择其优而育。若老大安全健康地成长，那么到差不多的时候，父母便会舍弃其他的幼崽，专门精心养育老大。所以巨狰一族虽然数量少，却个个都强悍无比。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是，久远年代之前，天下生灵不如现在这么多，猎食也不像现在这么容易，要想养活所有幼崽是办不到的事，因此只能舍弃其中大部分。这个天性沿袭很长时间，刻入巨狰一族的骨髓，所以一直传承到现在。”
    众人听了都是心中恍然，尤其是卢小筝，呆立半晌回不过神来。
    吕又琴叹了口气，道：“老大，不管怎么说，爹娘当年确实对不住你。娘如今想来也是心里很难过很悔恨，为什么就不能好好保护你！现在知道你还活着，娘不知道多开心！感谢上苍给了我这个弥补的机会，让我不至于悔恨一辈子。老大，让娘好好抱一抱你。”
    一边说着一边泪如雨下，慢慢地走近卢小筝。
    卢小筝没有抗拒，眼眶也是微红。
    吕又琴把她揽在怀里，忍不住失声痛哭。“我的儿！”
    安运升也是扭头抹去眼角泪水。
    卢小筝被吕又琴紧紧抱住，心头一阵酸楚，压抑良久的泪水顿时决堤，哗哗往下流个不停。
    卢奕和肖沅叹口气，这个心结解开了就好。
    安尧拿手背擦去眼中泪花，嘟囔道：“阚守备你说的什么天性，我才不信！我和我姐，将来绝不会做这种不称职的父母！”
    吕又琴和安运升顿时额头沁出冷汗。安运升呵斥道：“臭小子，敢对老子不敬！”
    安尧不屈不挠道：“就是嘛！我以后才不会学你们！哼！”
    安运升略微脸红，气道：“就你这个浪荡模样，哪家的姑娘愿意嫁给你！还大言不惭以后如何当父母！你也不害臊！”
    阚卫苹忍住笑，道：“二公子一表人才，总兵大人大可以放心。若是信得过在下，在下可以为二公子做媒，保准为二公子觅一位天成佳偶。”
    安尧断然道：“不必！我已经有意中人了，你们谁都不用操心我的终身大事，我自己心里有数。”
    吕又琴和安运升一怔，相互对视一眼，都是莫名其妙。
    安运升试探道：“谁家的姑娘？”
    安尧抬起下巴：“现在还不能说。”
    安运升不肯放弃，小声道：“爹都不能说？”
    安尧索性闭上眼睛：“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