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道成妖

    
    “就快到了。”江若提醒道。
    周围的水流更加紊乱。
    这一条送众人前来的水龙逐渐扩散，放大。
    而侧前方又出现了三条粗大的水龙，从三个不同的方向奔腾而来，有的直径达到一里，有的仅十几丈宽。有的温度更低，中央夹杂各种碎冰。有的则暖如温泉，送来各种五彩缤纷的奇异鱼类。
    顺着那三条水龙而来的还有其他几拨陌生的人马，大概也是听闻潮王鳗在此出没，所以匆匆赶来。
    众人打个照面，都是心照不宣。此地虽然凶险，但是潮王鳗的吸引力还是足够大，谁能率先捉住它，不但能够赢得美味和宝物，同样能够赢得美誉。
    在海底还有二条巨大的黑烟，蜿蜒曲折地上升，从四条水龙之间穿过，向海面爬升。
    无数海底的泥沙被六条潮流卷起，在水中飞舞旋转，令这块区域即使在大白天也伸手不见五指。
    小胖墩伸手遮住脸颊，那里已经被奔腾的砂石击打得生疼。
    皮皮虾则是挡住眼睛，她没有眼皮，无法遮挡细小砂砾钻入。
    除了卢奕、江若等人尚能看得清楚，其他人基本上如同身处沙尘暴之中，睁眼无法视物。
    而紊乱的水流击打江若一双翼翅，虽然他勉力维持平衡，还是处于左右摇摆之中。
    卢奕这才明白，正是因为海底潮流汇聚，地貌复杂，风暴湾才会一年四季日日夜夜都风暴不息。
    江若微微收拢翼翅，让身躯更平稳一些，往潮流中心地带继续前进。“孩子们，抓紧一点。”
    皮皮虾抓紧了小胖墩，小胖墩偷偷瞧了瞧卢奕，没敢伸手抓他的衣袍。
    突然一股急促紊乱的水流冲来，他一个摇晃，差点没摔下翼翅，慌忙扯住卢奕的袍角，紧紧攥在手里。
    一行人逐渐进入六条潮流之间的中心地带，这里六潮交错，黑烟滚滚，水流纵横，时而冰寒，时而温暖，时而急促，时而缓慢，飞沙走石，浮冰腾空，水声隆隆，震耳欲聋。
    身处其中，仿佛置身于错乱的时空中，不辨东南西北，不分白昼黑夜。
    其他几拨人马也来到此地，但是几乎无法看见彼此。
    江若高声大喊：“这里就是七潮汇流——迷乱之地。”
    “七潮？”卢奕这一问还未发出，只听脚底的大地发出震天巨响。
    轰隆！
    他听了心中一跳。这一声发自海底的巨响，好生熟悉！
    海眼！他曾经从炎岛双生梧桐木出发，前往落日高原，经过某片海域的时候见到海眼喷发，就是听到这样的巨响。
    果然前方不远处，第七条巨大而汹涌的潮流自海底深处冒出，呼啸而过，横贯迷乱之地！
    刹那间，迷乱之地中央仿佛刮起狂暴风卷，将本来就已经错乱纵横的潮流再次搅乱！
    所有人立身不稳，差点没一头栽倒。
    鳐鱼连忙收起翼翅，带着所有人下沉，一直沉入海底沙土之中。
    卢奕高声道：“我曾经在双生木之外的海中见过一个海眼，这里还有一个？”
    江若回答：“不错。此处为雄海眼，另一个为雌海眼。两者相通，以六个时辰为间隔，吞吐潮汐。”
    众人沉入水底，泥沙障目，无法看见任何东西。
    “师兄，我们怎么找潮王鳗？”贝芷瑜扯开嗓门，才能勉强让江若听见。
    “等！”江若喊道。
    潜伏了不知多久，上下左右皆是一片沙土风暴，一丈开外无法视物。
    正当众人逐渐焦急之时，只见头顶上方忽然划过一道闪电，刺目耀眼，犹如大斧劈开沙土。
    鱼立远早已等得不耐烦，一见之下大喜：“就是它！”
    立即操起两柄金瓜锤便迎了上去。他扁扁的身躯配以两只圆滚滚的锤子，不知怎的给人一种莫名的喜感。
    江若见状急得跺脚：“师弟莫急！等等再说。”
    可是鱼立远哪里肯听，早已没入沙土风暴之中不见身影。
    卢奕见了不免好奇：“咦？这潮王鳗也会天罡战气不成？我得去瞧瞧。”
    足尖轻轻一点，身躯扶摇直上，追着鱼立远而去。
    贝芷瑜忙道：“师兄，你保护好孩子们。”一转身也随着卢奕冲入沙土风暴之中。
    江若气得大喊回来，可顾及那些孩子们，不得不与其他法士一起留下。
    重重狂暴的沙石水流中，电光一闪即逝，周围留下一片混乱的气息，似乎有人发生恶战，各种灵气妖力零星散乱，血肉骨骼碎片到处都是。
    卢奕放慢速度，收敛浑身气势，隐没于乱流之中。
    忽然眼前一道寒芒刺穿水流，扑面而来。
    那电闪之光威力极强，涉及面极大，像是有四五个卢奕一同祭出天罡战气。
    与此同时，周围杀声一片，几拨人马从潜伏的乱流之中冲出，扑向那道电闪之光。“活捉潮王鳗！”
    闪电击中身躯之声不绝，当即有几人被切断腿脚手臂甚至头颅，掉落乱流，被早已等候在此的鱼群瓜分。
    卢奕身子一偏，避开数丈，让过那道闪电锋芒。
    忽觉身边有些异动，低头一看，袖袍下扯着一条肥肥的刺鲀鱼和一只小小的皮皮虾。
    刚才他与电芒擦身而过，因为身躯强悍而未受伤，这二个学子却经受不住，正龇牙咧嘴苦不堪言。
    小胖墩和皮皮虾抬头看了看卢奕，见他正注视自己，连忙挤出一丝笑容，齐声道：“见过仙长。”
    看着这二个贴着自己的小小身影，忽然心头酸楚，想到了那个海底山坡上的小坟包。
    心里叹息一声，把二人笼入袖中，藏在深处。
    随即身躯一展，嗖一声犹如一颗子弹朝前飞去，趁着第二道闪电寒芒尚未吐出，他冲入重重沙石乱流，终于看清了潮王鳗的真面目。
    那是一条长达百丈的巨大电鳗。
    头颅高昂，满口皆是手臂粗的利齿，对准疾飞而来的卢奕，张嘴便咬。
    铮铮铮！
    倚天剑屠龙刀并使，当即斩下三片鳗齿。
    潮王鳗吃了一惊，来人法力深厚，武器尖利，恐怕不是对手。
    长尾一甩，一道凌厉的寒芒自尾部尖端发出，铺天盖地，席卷乱流。
    卢奕冷哼一声，嘴巴一张，嘴角裂开直到耳根，露出红口白牙。
    天雷魔音！
    强大的音波团聚水流，在身前形成一道音障。
    轰！
    电芒穿沙破石而来，撞上音障，当即被打成碎缕。
    潮王鳗大惊，扭头飞速钻进乱流之中。庞大的身躯搅动水流，刮起又一阵狂暴风卷。
    卢奕提剑追赶，只是那潮王鳗虽然法力不强，在水中游动速度却极快，一眨眼就不见踪影。
    这方面卢奕并不在行，这时贝芷瑜赶上来道：“我能嗅到他的气味，他没有逃远，我们赶紧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