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道成妖

    
    舳舻战船回到盘城，卢奕打开幽冥结界，发现小胖墩和皮皮虾双双坐在光幕前，两人一起玩得不亦乐乎。“咦？还能两个人一起玩？”
    小胖墩和皮皮虾头也不抬：“两个人一起玩才能通关！仙长，我们之前试了无数回都死掉，但是如果一起玩的话其实不难。这个游戏好像就是为了我们俩设计的呢！”
    二人说完撅起嘴亲了一个。
    卢奕看光幕上的蓝色背带裤大叔身边，果然出现了一个新人物，一头非常可爱的小狐狸，身穿白色裙子，跟着马里奥一起蹦蹦跳跳，果然很快就又闯过一关。
    陶云堇惊叫起来：“圣祖居然学会了编程？这不科学啊！”
    转而又想，既然能用灵气的方式演绎超级马里奥游戏，再添加一个人物又有什么难？
    她愤愤不平：“怪不得之前一直都无法通关，敢情是因为单身狗。”
    阿奕笑道：“虽然我们是两个人，可是只有一双手，所以也没想到这一点，多亏了小胖和小虾。”
    当当！马里奥和小狐狸终于来到旗杆下，把小红旗升了起来。闯关成功！
    光幕上的游戏画面隐去，一行又一行密密麻麻的小字浮现，开头是“霁月斋随记”五个大字。
    小胖墩和皮皮虾急急忙忙看去，还以为有什么顶厉害的功法，但什么都没找到，里面确实是随记，仿佛是主人信手涂写的一些心情记录，不多时便失了兴趣。
    见卢奕正专心致志阅读，便也不去打扰，只悄悄离去。
    其实阿奕也不赞成读下去，他性格敦厚，本能地觉得读别人私密笔记不太好。“云儿，咱们别看了。圣祖也是人，也有自己的秘密。”
    陶云堇不依不饶：“我对一切秘密都感兴趣。”
    开头好几页的笔记都很零散，慢慢地才有了一些条理。随记中写道：
    最近好烦啊。
    自从幽去外地办事，霁月洞就热闹起来了，弟子们一个接一个上门，好像有说不完的事。
    我真的搞不明白，为什么大家总是相互攻讦背后说坏话，而且都喜欢说给我听？人族也好，妖族也罢，大家都住在一处，和和气气的不好吗？
    我真的搞不明白，他们想要我做什么？往常都是幽在处理这些事，我以为大家都挺好的，没想到有这么多龌龊。
    梼杌和他的那个哥哥真让我头疼，他们喜欢人族头领献祭年轻女子，因此有很多人来告状。
    可是我能怎么办？这天下不是我的啊。
    人族各个头领要这么做，我劝过了，没用的。梼杌虽是我的弟子，可他也是他自己啊。我也劝过了，没用的。还有其他很多妖兽，他们更不会听我的。
    头一次感到这么失败。
    从来没有在修炼上遇到过这种失败，说起来，修炼真的是天底下最简单的事了。他们都说我聪明，其实我知道自己蠢得很，天底下那么多事，我只做得好修炼这一件。
    好在还有灵儿陪我。
    她是一只快活的小狐狸，好像没有什么事能让她烦恼。
    我总是忍不住要指点她修炼，可是她性子大大咧咧，老是闹出一些笑话，到现在才学会化形，唉，这个小笨蛋。
    不过大家都说，化出的形倒是很美呢。我今日特地细看了看，怎么说呢？没法说，我不太会评价一个人的容貌。
    算美吧。但仍旧是一个小笨蛋。
    有好几天没见到璮了，他躲着不想见我？是因为我责罚了他？
    其实我知道他的母亲，这不是一个秘密，我很同情他。
    他杀了那个人族头领，我想要劝他，但我看着他的眼神，忽然又退缩了。
    璮的母亲受苦的时候，我制止过吗？
    人和妖相互争斗的时候，我制止过吗？
    我看着璮的样子，其实是很心疼的，我明白他心里遭的罪。但是我什么都做不了，我是个没用的人。
    为什么有这么多烦恼，大家都专心修炼不好吗？
    看到这里，阿奕和陶云堇面面相觑，来自万余年前的日记向他们展示了圣祖不为人知的一面。
    陶云堇感到不解：“圣祖不是代表了最高武力吗？为什么日记里的他却对人妖之间的矛盾很无奈的样子？”
    阿奕笑道：“除了圣祖，当时还有强者如螯蝎、老龙王等，而且妖兽占到生灵总数的绝大多数，人族太弱小，还在成长的过程中。在大势面前，一个人的力量终归是有限的。”
    陶云堇秀眉紧蹙：“身怀强大的力量却无法扭转局面，眼睁睁看着所关心的族人忍受痛苦，大概是很痛心和自责的吧。而所有人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无疑更是加剧了这种苦闷。他无处宣泄，只能通过日记倾吐，但又害怕被人看到自己软弱无助的一面，才会设置这么复杂的，而且时人根本不认识的游戏把日记封锁。”
    圣祖的随记写得杂乱无章，又长又多，卢奕足不出户一关就是十多天，直到响起急促的拍门声，才被惊醒：“仙长，出事了！”
    ****
    打开结界，小胖墩和皮皮虾一脸紧张道：“卧龙峡的元晶石三四日前就应该送到的，可是一直没有音信。今日传来消息，苍龙族在半道把那批矿石劫持了，而且封闭了陆路通道。”
    卢奕一怔，叹口气：“是我疏忽了。龙族背弃与嵩城的盟约，原本就不可靠。指望从他们的地盘上雁过却不拔毛，确实是奢望。看来要去一趟三源沼了。另外小胖和小虾，你俩速回卧龙峡通知白少主，请她派兵支援。若是她没有兵，则禀告白鲲神尊，务必要确保陆路通畅。你们可以乘那艘舳舻战船去，速度快。”
    小胖墩和皮皮虾知道事态严重，立即领命离去。
    卢奕则独自一人离开盘城，经过澐江一条支流，进入三源沼。
    这里有三条高山溪涧流经平坦大地，汇聚各种支流形成大大小小的湖泊沼泽，常年雾气弥漫，湿润多雨。
    各种蛇类、两栖类动物在这里出没，龙族盘踞于此，分布着各种不同的族类。其中苍龙族多出没于三源沼西部，就是风暴湾与澐江之间的地界。
    卢奕走了几日，身后响起细微的悉悉索索声音，扭头一看，各种长短不一、花色斑斓的蛇跟在身后不远处，昂起头颅朝他张望。
    他笑道：“找我有事？”
    那些蛇都是普通兽类，不会说话，只吐着长长的信子，口里发出轻声：“丝……丝”。
    其中一条细细的红斑小蛇犹豫地游过来，见卢奕没有反感，便攀上小腿，在上面缠了几圈，昂起头颅友好地蹭了蹭他的膝盖。
    卢奕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要跟着我？”
    红斑小蛇飞快点头：“丝丝！”
    卢奕没有拒绝，抬脚继续往前走。那红斑小蛇便呲溜一声攀上他的腰际，得意地看向身后尾随的众蛇。
    那些蛇一见，纷纷加快速度赶上来，一条接一条攀上卢奕的小腿，直到把他双腿缠得再也迈不动步子。
    “这样可不行。”卢奕停下来，挥袖一拂，把众蛇都收入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