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道成妖

    
    站在霁月洞外的封少丞一步步挪近浓雾，左看右看，也没觉得那浓雾有什么特殊之处，忍不住伸手探入，却惊骇地发现五指血肉消融，露出森森白骨。
    背后传来笑声：“十三公子，不要轻易尝试破解幽冥结界。”
    封少丞转头一看，是宫凝。“哦，宫提督，你是与父亲一同来云岭的吧？这幽冥结界好生神奇，等父亲出来了，我想要求他告诉我破解的办法。”
    浓雾向两边分开，璮神尊缓步而出。身后的浓雾随即散去，连同幽神尊一起消失不见。
    封少丞探头朝霁月洞张望，里面地方不大，可以一览无余地看见洞壁。“咦，幽神尊走了？”
    璮神尊道：“你鬼头鬼脑干什么，不是叫你离这里远一点吗？”
    封少丞撇撇嘴：“幽冥结界虽然危险，也不是无人能解，父亲能解，我一个朋友也能解。”
    璮神尊摇头：“我并不能解，只是师姐容我进入，我便能进入了。你哪个朋友能解？”
    封少丞笑道：“父亲见过的。父亲突破禁制，击杀兽族少主辛绍焱那一日，与我同去飘渺城的人，卢奕。”
    璮神尊点头：“听说过此人，辟谷丸便是由他创制，自此元妖可免去缺少血食之苦，人族亦可少受元妖猎食之苦，此举乃是大大造福生民。而且听宫提督说，云岭人族新创制出的火枪火炮似乎也与此人有关。”
    封少丞洋洋得意：“父亲，宫提督回飘渺城之前把手下神魔部将交给我，眼下我已经把他们打造成了火枪军，正要领你去看！此次西城门之役，我一力抵挡孟凌十万大军，始终未让人突破城门防线，打得很是辛苦呢！”
    璮神尊嘴角含笑：“西城门之役，里面没有幽神尊的助力？”
    封少丞干笑几声，正要辩驳几句，宫凝笑道：“十三公子从未领兵打仗，头一次出师便获大盘岭大捷，第二次又是西城门大捷，可喜可贺，神尊不要太苛责十三公子。”
    封少丞挑眉：“就是说嘛！父亲，我领你去看我的火枪军！大家伙儿要是见到神尊出面，一定会很高兴的。”
    宫凝对璮神尊使了个眼色，璮神尊道：“我一会儿就来，你先去。”
    封少丞便告辞，兴冲冲离去。
    待他走远，璮神尊问道：“什么事？”
    宫凝正色道：“之前您一直吩咐属下留意叶继松，属下发现此人行踪确实非常可疑。他购置了一处房产，让两个查不清底细的人住在那里，随后又安置了一个女子入住。属下细细查了那女子的身份，发现她竟然是陈家村的人。”
    璮神尊一听便皱眉：“陈家村不是被尽数屠灭了吗？”
    宫凝连忙跪下：“属下无能！该女子当时确实没有出现在陈家村，叶继松不知道怎么找到了她，又窝藏起来。”
    她抬头探询道：“要不要属下——”
    “不。”璮神尊断然回答，“不可打草惊蛇。继续跟着叶继松。”
    “是。”宫凝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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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圣城中某处偏僻的院落，看起来是很久没有人住了，小院中央一口古井的井壁上发出嫩芽，斜斜伸出一大丛蒲公英来。
    陈青青坐在井沿方石上，呆呆地看着白色蒲公英，一坐就是一整天，直到有人推门入院，带动微风吹起蒲公英种子飘摇飞上半空。
    叶继松谨慎地看了看院外的情形，良久才轻轻掩上院门，走到井台边。
    他注视陈青青良久，尝试与她说话，可是后者毫无反应。
    一对老年夫妇从屋里迎出来，看起来是照料陈青青的人。
    叶继松问道：“她还是老样子吗？没有好转的迹象？”
    老头叹息道：“没有一点好转，反而是越来越坏。这姑娘的脑子怕是不会好了。”
    “最近有什么可疑的人出现在附近吗？”
    “没有。这里很安全。”
    叶继松凝神细听周围的动静，总觉得有一丝放心不下。他天生细致谨慎，今天总有一种不安的直觉。
    他站起身来，留下一大袋钱。“我会离开一段日子，这些钱你们拿着，好好照顾这姑娘。”
    老头满脸笑容地收下。
    叶继松转身出了小院，一路上也不停留，径直往前走，忽然在一个拐角处消失。
    待他再出现时，却是在身后十几丈外，抬手便是一道剑光，割过一个路人的脖颈，那人应声倒地，刀痕处鲜血飞溅。
    带血的剑刃抵在同行另一人的脖颈，同时一张符箓迅疾贴出，贴在那人的额头。
    那人浑身瑟瑟发抖，望着叶继松一动也不敢动，不明白这个看起来儒雅的男子为何突下杀手。
    叶继松淡淡问道：“谁派你跟踪我的？”
    那人汗出如浆，拼命摇头：“我上街沽酒——”
    叶继松冷笑一声，心诵咒语，贴在那人额头的符箓发出淡淡微光。“给我开口！”
    被制住的那人大惊，正欲咬断舌头，符箓中的灵力及时发挥作用，那人便觉得身不由己地张嘴说话：“是宫、宫提督派我来的。”
    “还有谁？”
    “没、没了，就我们俩。”
    “多久了？”
    “今、今天刚开始。”
    嗤，剑刃划过，那人如一个破沙袋委顿在地。
    叶继松轻轻一握剑柄，剑刃发出一股轻微震荡，将沾在上面的血污震成一团雾气，飘散于空中，剑刃便恢复了干净整洁的样子。
    他还剑入鞘，抚平衣袍上的褶皱，跨过尸体，不紧不慢地朝前走。
    走过大半个神城，他还没有停下的意思，一直出了赤圣城进入摩崖山，他忽然加快脚步，速度快得如同穿梭而过的林间光影。
    光影在密林之中曲折穿行，忽然他一个返身，亮剑劈出一道厉芒。
    砰！厉芒在空中拉出一道长长的尾翼，斩在密林中一块青石上，将其劈得粉碎。
    碎石炸开，一道人影从青石后蹿出，迅疾出逃。
    “果然还有人在跟着。”叶继松冷哼一声，长剑回挑，嗤嗤，二道厉芒前后衔尾直追。
    从青石后逃出的人影也不回头，反手一记掌风劈下，与厉芒相触，当即在空中爆出二团耀目的光焰。
    但他躲过了第一道厉芒，却没有躲过第二道，嗤一声左肩中招，脚下乏力，在地上连滚十几番，一头撞上一株大树。
    叶继松落在那人身边，剑尖指住他的鼻子：“宫凝派你来的？”
    那人横眉冷对，怒哼一声：“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叶继松紧紧咬住牙，眼望远处，双目喷出一股痛苦的怒火：“就不能放过我吗？”
    嗤，手起剑落，鲜血溅洒一地。
    他站在林中安静地倾听周围动静，终于确认不再有人跟踪，于是折回赤圣城，悄悄地摸进药姑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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