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道成妖

    
    摩崖山中，一长列黑影潜行于夜色之中，他们之中有来自各个族类的妖魔，既有甲族，也有兽族、羽族、鳞族，在一个黑袍女子的带领下飞速掠行，很快到达霁月洞前。
    其中一人问道：“阮长老，这便是霁月洞。听闻人族圣祖申世珩的肉身在此处再现，不知道是否为真？”
    黑袍女子阮黎平冷笑：“我听过传闻，是幽神尊干的好事，想来也不难猜，那人一定是想要复活申世珩才会偷偷保住肉身，如今大概是聚齐了三魂七魄，想要动真格的了。”
    另外一人道：“尊主是否知道此事？他如何吩咐？”
    阮黎平道：“尊主自然知道，并且已经在摩崖山外围布下大量人马，此行务必摧毁申世珩肉身，绝不让人族有任何翻盘的机会。”
    其余的人看看周围寂静的山林：“那些人马隐蔽在山中吗？为何不出现？凭我们几个能够对抗幽神尊吗？听说赤圣城西城门之役，她一招杀死甲族数万人马。”
    阮黎平看着霁月洞，月光射不进洞内，因此那黑漆漆的洞口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怪兽的大口。“幽神尊掌握幽冥，善控魂灵，可是有一种魂灵却不受她控制。正好前几日我见赤圣城上空出现异象，像是有恶灵齐聚，这倒是给我们创造了绝佳的机会。来之前我不是叫你们每人擒拿十个人族吗？都拿出来吧。”
    其余的人从袖中、口袋里或者嘴巴里取出囚犯，男女老少皆有，全部被捆绑得死死的，随后被按照一定的规则安置在地上，排列成一个特殊的阵图。
    身为元妖，这些人自然知道这是什么阵图，人族经常会把猪牛羊等献祭牲畜摆成此图，然后焚香祷告敬请元妖大驾光临吃掉这些祭品。这其实是一种献祭血食的阵图，元妖吃掉了血肉，魂魄自然去了幽冥，所以他们很是疑惑这样的献祭与恶灵有什么关系。
    阮黎平手中捏了一沓符箓，口中默诵咒语，符箓闪耀神光，一张张飞出，没入那些囚犯的眉心，将他们的神魂都牢牢地禁锢住。
    这种符箓当然比不上金针，因而非常容易被毁去，这也正是阮黎平的目的。她要召唤来恶灵，随后让它们破去威力弱小的符箓入主躯体。
    只见她披肩散发，手舞足蹈，周围香烟缭绕，浓雾弥漫，时高时低的诵念咒语之声从她口中传出，有时听起来如同哭泣，有时听起来又如同歌唱。
    月色变得晦暗不明，浓云遮蔽月色星光，摩崖山上空有如锅底。阴风越刮越猛，如同寒冬腊月，吹得地上的囚犯们瑟瑟发抖，就连阮黎平的手下都有些慌张。
    他们左顾右盼，忽然有人指着天空一角大叫：“恶灵来了！”
    数不尽的幽火红光一点点亮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众人飞来。
    “嘶呀！”上次没能成功夺舍叶继松的恶灵，带着满腔愤懑朝地上的囚犯扑去。
    说时迟那时快，阮黎平大袖一卷，将地上所有的囚犯卷起，随后法力一送，将他们统统扔进霁月洞。
    无数恶灵嘶叫着立即转向挤入霁月洞，洞内忽然快速涌出一大团白茫茫迷雾，恶灵本来无形无质，可以穿越任何有形有质之体，可是一遇上迷雾却仿佛河流遇上山丘，顿时哇哇大叫起来。
    他们狂叫着，撕咬着，冲杀着，扑打着往迷雾撞去，因为本就没有形体，也就不怕负伤，所以冲杀起来十分吓人，看得洞外诸人禁不住牙齿打战，心想若是恶灵这样往自己冲上来，恐怕是招架不住的。
    迷雾虽然是一种强韧的结界，可也禁不住这样猛烈的冲击，渐渐地便往后退去，一步步缩入洞中。
    阮黎平抽出长剑大喝一声：“跟我冲进去！”
    率领手下诸人跟在恶灵后面杀入洞中，那些恶灵只在乎迷雾之中被封住魂魄的躯体，根本不管后面这些人，所以任由这些人进入洞中。
    迷雾中传出一个苍老的女声：“不知死活的人，居然敢召来恶灵，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阮黎平手下人大惊：“是幽神尊吗？我们该怎么办？”
    阮黎平低喝：“谁也不准退！幽神尊比谁都明白恶灵的凶险，在她杀退恶灵之前，我们都不会有危险。尊主已经派了援助，我们须得撑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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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连好几天，陶云堇都是心事重重萎靡不振，阿奕看着她的样子心里直叹气，他很郁闷地叫道：“贾维斯！”
    有声音答道：“我在。”
    阿奕气鼓鼓地问道：“我就不明白了，那个虚无缥缈的传说中的人，那个甚至连真正的交流都未曾有过的人，怎么就那么容易占据了她的心？你不是知道云儿的一切吗，你告诉我！”
    贾维斯沉默了一会儿，道：“起先似乎只是好奇，正是因为传闻的虚无缥缈才更加勾起兴趣，直到后来读了随记，才恍然发现对那人的关注已经超乎寻常，但也并不妨碍对于那是一个故去之人的清醒认知，不过后来进入霁月洞附体狐灵儿与那人共同赴死，才产生了最为深切的体会，这种体会大概便是‘共情’。”
    阿奕挠挠头：“你再说清楚些，别这么玄乎，你知道我脑袋不好使。”
    贾维斯笑道：“你不是脑袋不好使，你其实脑袋很好使，火枪不就是你独自创制的嘛。你只不过在感情方面比较一根筋，不单自己一根筋，而且对于并非一根筋的别人也无法理解。而云儿却恰恰是那种并非一根筋的人。她现在大概与灵儿产生了共情，所以才会分不清现状，陷入迷惑之中。”
    阿奕听得云里雾里，却抓住了最重要的一点：“你是说云儿并不是真的钟情于那人，而是被‘共情’所迷惑了？”
    “这个我可不敢乱说，你知道我就是云儿，云儿既然分不清，我怎么可能分得清？”
    “那要怎么分清？”
    “那要问你自己了，我就是你，你都想不出来办法，我怎么想得出来？”
    “切，问你等于白问！”
    阿奕转头看了看失魂落魄的陶云堇，沉默良久，一拳砸在掌心：“罢了，去幽冥！她那么想要复活申世珩，我倘若阻止，反而让她永远都存着一丝侥幸，往后说不得还要怨恨我。就由她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