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路灯

    
    林朵收拾好了东西，背着手提包走出了香烟玫瑰，高天浪挣站在停车场等她。他抽着烟，四处闲逛着。
    林朵来到电瓶车前，冲他喊道:“喂——你不走吗？”
    高天浪扔掉烟头，走来帮她把电瓶车推出来。
    “是你带着我，还是我带着你？”林朵问道。
    高天浪二话没说坐上去，说道:“还是我带着你吧。”
    林朵道:“那你可要骑慢点，太快了，我会感到不安全。”
    高天浪转动着车把，电瓶车吱吱呀呀地朝大路驶去。
    “喂，你的车子好像有些毛病了，为什么声音那么大？”高天浪道。
    “这车子买的时候就是二手车，车上的零件早就老化了。”林朵道。
    马路上空无一人，只有路灯投下昏黄的光芒，天空被月亮照得有些朦胧，几点星光环绕在四周。C城喧闹了一天，每当到了这个时候，才真正安静下来。这座城市白天的时候就好像一只张牙舞爪的猛兽，到了晚上才卸下一身的疲惫，在月光的笼罩下深沉安睡。
    高天浪指了指前方，说道:“看到那里了吗？前面有亮光的地方。”
    林朵看了一眼，道:“那就是你说的夜市？”
    高天浪道:“是的，我们今晚就在那里吃。”
    林朵道:“你以前经常带女孩子去那里吃东西吧？”
    高天浪道:“哟，你怎么知道的？不过也不是常去，只是偶尔会光顾一两次。”
    林朵道:“你们做夜场经理的，一定认识很多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吧。”
    高天浪笑道:“那是当然的，我是经理，所有人都归我管，想不认识几个人都难。”
    林朵叹了口气，说道:“这也就是为什么你单身的原因。”
    高天浪道:“这才不是呢，追我的女孩子可多了，但是没一个我喜欢的。”
    林朵道:“切，又在吹牛了。别以为你认识几个女孩子，就觉得自己的魅力大得不得了。”
    高天浪拍了拍口袋，说道:“里面有一样东西，你拿出来。”
    林朵道:“什么东西？”
    高天浪道:“你拿出来就知道了。”
    林朵把手插进他的衣兜，摸到了一样坚硬的物体，她拿出来看了一阵子，问道:“这是什么？”
    高天浪道:“这是弹头螺，送给你了。”
    林朵借着月光看了很久，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贝壳？”
    高天浪道:“那天在沙滩上，我看见你看到贝壳的目光，就知道你喜欢这样的小东西。曾经有一次潜水，我在水底找到了这个小东西，就带了回来。”
    林朵道:“你只知道把海洋里的东西带回来，却不知道这是间接地害了这些小生命。你带回来，它一定死掉了。”
    高天浪道:“又开始了你的圣母心？早知道就不给你了。”
    林朵将贝壳收进手提包，说道:“还没到么？”
    高天浪道:“就在前面了，今晚我请你吃海鲜。”
    夜市摊曾经是C城的一大特色，大多聚集在海边。早些年的时候，是允许有大排档的，但自从C城被列为文阴城市以后，就没有什么夜市摊了，夜市也只允许以店铺的形式出现在C城。
    林朵下了车，四处看了看，说道:“这里不是饭店么？没有你说的夜市啊。”
    高天浪走过来，指着前方的那家店说道:“这家店的海鲜味道很好，我常来这里。今晚，你多吃点。”
    二人走进去找了个靠着窗户的位子坐下。服务员走来，高天浪接过菜单递给林朵，说:“想吃什么，就点吧。”
    林朵看了看，推到他面前，说:“我不懂，还是你点吧。”
    高天浪对服务员道:“还是老样子，两个人的量，两杯扎啤，两杯鲜榨果汁。”
    “好的，果汁要什么口味？”服务员道。
    高天浪看着林朵，说道:“你说吧。”
    林朵想了想，说道:“有蓝莓口味的吗？”
    “有。”
    “那么就要蓝莓的吧。”林朵道。
    高天浪靠在椅子上，说道:“你似乎很喜欢蓝莓，那种水果吃多了牙齿会变色。”
    林朵立刻拿出小镜子张开嘴照了照。
    高天浪道:“在C城这样快节奏的城市里，很多人没有真正的生活，你有体会吗？”
    林朵放下镜子，想了想，没有回答。
    这时，扎啤上桌了，高天浪端起来喝了一口，眯着眼睛，一脸享受的表情，舔着嘴唇。
    林朵看他那副样子，撇了撇嘴，说道:“感觉你就是一个花花公子。”
    高天浪放下杯子，点上一支香烟，抽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
    林朵白了他一眼，说:“越来越像流氓了。”
    高天浪道:“生活很重要，你刚才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是否能体会到，在这座城市里，很多人没有真正的生活。”
    林朵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品了品，说道:“你所说的生活，就是像你这样的吗？如果是，我情愿没有。”
    高天浪道:“我所说的生活，是轻松愉快的，不能只有工作，还要有充分的时间享受休息，你说呢？”
    林朵点了点头，说道:“可是总不能让人一无所有地去过着你所说的享受，你只不过是有点钱，所以才不了解像我这样的人在这个城市里为了生存需要付出多大的努力。”
    高天浪抽着烟，思考着。这时，果汁端上桌，林朵端起来品尝了一口，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这蓝莓的味道跟浓，你也来尝尝吧。”林朵道。
    高天浪看着她，眨了眨眼皮，说道:“你有一天会后悔么？”
    林朵疑惑地看着他，问道:“后悔？后悔什么？”
    高天浪道:“后悔曾经没有好好对待自己的身体，后悔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没有时间去陪伴周围的人甚至是自己的爱人，后悔本应该享受到的快乐却被忙碌代替？你会后悔这些吗？”
    林朵想了片刻，点头答道:“我想我是会后悔的。但是，现在我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如果人生总会有一些后悔的事情，那么就交给以后吧，至少，现在的我别无选择。”
    高天浪端起杯子，说道:“希望有一天，我能帮到你。”
    林朵端起果汁和他碰了碰杯子，问道:“帮到我？我不阴白，你希望能帮到我什么？”
    高天浪没有回答，只是面带微笑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