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萧家破败之后,萧易就开启了他的风流之路,跟曾经的朋友切断了联系,孑然一身,在江湖上做他的浪子。
他居无定所,却又有不变的选择。
温柔乡,风尘中,但凡有好酒好菜、好歌好舞、好曲美人的地方,就会有他的身影。
失去了一段感情,那就用无数红颜知己来填补这块空白。
“萧公子,您来了,流云姑娘正等着您呢。”
“知道了。”不过一句话,萧易随手就抛出了一锭银子赏给了老鸨。
他是这里的常客,更是这里的豪客,自然也会是这里的贵客,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连姑娘都是最温柔可人的。
苏流云是这里的头牌,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仰慕她的人能从门口排到城外,绕着护城河围上三圈。萧易慕名而来,他以为自己百花丛中过能够做到片叶不沾身,不料却被她的气质和才学所吸引,渐渐让自己陷了进去。
在同一个地方流连月余,本不是他的作风,也不该是一个杀手做的。
“萧公子,请坐。”
苏流云给他斟了酒,坐在了他对面的位置上准备替他抚琴一曲。
“今日且陪我说说话,曲子就免了。”
“是。”苏流云坐到了他身边的位置,给自己倒了杯酒,“你今天有心事?可否说与我听听?”
“我哪有什么心事,不过是忽然想清静清静。”
“怕是公子今晚想找个人陪了,不妨我去叫两个姐妹来。”苏流云是雅妓,卖艺不卖身,跟萧易在一起的日子里,两个人也不过是吟诗作对,共赏风雅罢了。
因为苏流云的出现让萧易梦回少年时代,在家族败落之前,他本就是个舞文弄墨的公子哥。
“不必。”萧易只是叫住了她,哪怕近在咫尺也并没有拦她,“苏姑娘,你可曾有过想重回的日子?”
他的问题很奇怪,一时间苏流云反而不确定要怎么回答他。
“我本非江湖人,沦落江湖中,还成为了自己最不愿成为的人。”萧易今夜格外惆怅,“你相不相信死去的人在天有灵?”
“公子为何这么问?”
“先回答我,你相不相信。”
“我不信。”苏流云的回答非常果断,“若我故去的双亲真的有灵,只怕我也不会流落到此地。”
“也是,你本该有很好的生活。”
同是天涯沦落人,苏流云落魄之前也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因为家中突遭巨变她才无奈沦落风尘之中,萧易亦是如此。
“苏姑娘,今日是先父的祭日,在下有感而发,希望不会惹得你忧思。”
“难怪萧公子会这般感伤,原来是想起令尊大人了。”苏流云继续给他斟酒,“其实,只要公子生活得好,想来令尊也一定会欣慰的。”
“不错,不错,不错……”萧易越说越没有底气,而今他的生活若真的让父亲看到,估计连家门都不让他进了,“是,我很好!”
谁敢说他现在过得不好呢?一入江湖,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替父母报了仇,只是他却没有办法除去他们身上的污名,徒留遗憾。他有大把的金钱,身边有数不尽的美人,提起他的名号,已经能够让很多人闻风丧胆。
名利双收,的确是好。
他以为自己渐渐麻木,怎料有时候还是会觉得痛苦。
“萧公子,你醉了,早些歇息吧。”
“我没醉,没有……”
不知是不是心情影响了酒量,萧易没有喝几杯就醉了。一边说着没有,一边连意识都模糊了。
“萧公子?”苏流云又喊了他好几遍。
萧易真的醉了,醉得完全听不到别人在说什么,甚至感受不到周遭弥漫的危险。
“白浪公子?”苏流云忽然喊了他另外一个名字。
奈何萧易还是没有反应,整个人像一只待宰的羔羊,随便路过的什么人都能将他的性命拿去。
房间的门打开了,门外又进来了一个跟苏流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
屋子里的女人揭开了面具,露出了一张辨不出男女的面孔,剑眉星目却带着五分阴柔,一开口就更是迷惑:“流云姑娘,人我帮你放倒了,要杀要剐你决定吧。”
这人递了把匕首到真正的苏流云面前,苏流云接了过来,悬在萧易的手边,迟迟不敢下手。
她从来都没有杀过人,若不是发现萧易就是她苦苦找寻的那个灭门仇人,只怕她也不会动杀机。
“流云姑娘,听我一句劝,既然你不肯假手于人让我帮你除掉他,那么你就要速战速决,像他这样的人若非今日放松了警惕,我在酒水和香炉里动的那些手脚还未必能够瞒得过他呢。你花了价钱请我来给你制造报仇的机会,可不能白白错过了。他要是醒了,别说你,就连我都要死在这里了。”
“我……”
苏流云的手抖得更厉害了,她双手紧紧地握住刀柄,似乎拼上了自己全部的力气。
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一双手便用力地捅了下去。
咣!
匕首从刀柄处被断成了两半。
屋子里的窗户打开了,从外面飘进来无数细小的红色花瓣。
乔装之人接住一片花瓣,他的脸色立马就变得铁青:“彼……彼……彼岸花……你是梦……梦……梦……”
梦魂宫主。
多么简单的称谓,这个人却已经没有胆子喊出来。
窗边已经多了一个人,一个戴着白玉美人面具的人,她坐在那里,飘然若仙,让人分不清她究竟是从何而来。
“姑娘,你本不是杀戮之人,又何必勉强自己沾染血腥呢?”温柔的嗓音给人如沐春风般的感觉,谁能相信这样的一个人就是江湖最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之首呢?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苏流云恨恨地说出这几个字。
“哎……冤冤相报何时了?你杀了他,你心中的仇恨又能消减几分呢?他不过是收钱办事,你就算要报仇,也该找到真正的仇人才是啊。”她心疼天下所有孤苦的女子,遇到了就想多给他们留些退路。
“我……”苏流云的心本来就不是完全的坚定,被她这么一说,手里的刀柄直接掉在了地上,“我能怎么办……如果不是他,我何至于此……”
“姑娘,令尊并非无辜之人,若没有白浪,你的下场只怕会比现在更加凄惨。”
“你!你胡说什么!”苏流云不敢相信,更不可能相信。
梦魂宫主走了进来,她关上了窗,灭了香炉里的香,坐在了萧易旁的凳子上,将苏流云家中之事完整地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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