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知怎么了,就是忽然有些矫情起来了。
程淮望着手里稀碎的栗子,忽然笑了起来,一双大手三下两下就把已经不成样的栗子剥了出来。
“给。”他把栗子捧到了彤嫣的眼前。
彤嫣闻声抬起了头,盯了两眼,就着他的手吃了下去。
她一边咀嚼着,一边看着程淮忍笑的表情,不由得也破涕为笑了起来。
第二日一早,三人就动身出发了。
只要彤嫣晚上休息的安稳,精神头好,程淮就赶一天的路,若是她太疲惫了,便赶半天的路,歇半天的路。
自那以后,无论做什么,程淮都没再离开过她,每回她睡醒了,一睁眼他就在自己的身边待着,买东西也不独自一人去了,都会叫着她一起。
虽然走走停停,但是马儿却跑得格外快,除去走官道,三人还抄了小道,所以路程却并未落下。
艳阳高照,马车飞扬,三人风尘仆仆的一路驶入了扬州城,看守城门的士兵只是看了一眼程淮的令牌,便放行了,不过算不上恭敬,甚至还有几分倨傲。
程淮并不在意,先找了一家人来人往的客栈落脚,客栈楼上高高的幌子随风飘摇着,十分醒目。
彤嫣下了车,好奇的往街上张望,只见各色的人缕缕行行,有提着篮子来买东西的,有总角之年的小孩子横冲直撞跑跳的,还有匆匆过路的行人也不知要去哪儿,各式的摊子,叫卖的敲锣的杂耍的好不热闹。
虽比不上京城,但也繁华的很。
最让彤嫣打眼的是一些女子妇人的打扮,不像京城那么明艳,似乎更喜欢素净一些的衣裳。
她一时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直到程淮叫了她一声,她压低嗓子应了一声,才赶紧跟了上去。
他们提前已经说好了,现在的彤嫣已经不叫李彤嫣了,她有了一个新名字,叫做李二。
李二这个名字还是彤嫣亲自取得,至于为什么叫李二,那是因为她在姊妹中排行第二,记起来方便。程淮听了顿时静默了,不过为了好记不惹眼,也便勉强接受了这个名字。
程淮给了掌柜的整整五十两银子,只见掌柜的立马笑得眉不见眼了,叫了伙计的好好来招待。
彤嫣纳闷的很,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角问道:“咱们要在这常住吗?”
“那是自然。”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倒是旁边有个身着葛衣,老实巴交的中年男子,忍不住出言道:“这位公子是外地来的吧,您要是在这常住,三十两银子还不如买个小院子配一个小丫头呢,等您走的时候再低价处理了,岂不是比住店合算?”
“去去去,别在这砸我的买卖,小院子哪有我这舒服,出门就是大街,卖啥的没有。王老三,你要是不想干了,我就和你东家说说,以后别来了!”掌柜的不乐意了,他虽站在柜台后面,隔着这么多嘈杂的人声还是听见了,一撸袖子怒目的瞪着这中年男子,出言威胁着。
坐在大堂里的客人伙计闻声都往这看了过来,王老三一下子涨红了脸,讷讷的说不出话来,耷拉脑袋去捡他残留着两根菜叶的扁担篮子。
“多谢这位大叔的好意了,只是买卖院子有些太麻烦,我是外出办事的,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就不折腾了。”程淮和善的朝王老三拱了拱手,缓缓朗声道。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松间溪水潺潺的舒缓清净,又沁染了几分温如春日融融的扑面轻拂,一时之间,整个大堂都安静了下来,大家的目光都往他的身上聚拢了起来。
真是一个美男子啊,他们扬州城,还从来没听说过有这样皎如玉树飘逸出尘的男子呢!
片刻的寂静之后,大堂里宛如炸开了锅,都一边望着程淮,一边议论纷纷了起来。
王老三已经挑起了担子,他不好意思的朝程淮笑了笑,点头道:“公子客气了,客气了。”他呢喃了几句,逃也似的弯着腰往外走去,几息的功夫就不见了人影。
“这王老三。”掌柜的嘟囔了一句,又笑着走了出来,亲自和伙计一起拥簇着程淮往楼上去,殷勤道:“您别看着住店贵,可这里有人伺候啊,什么热水凉水跑腿用饭,但凡您提一句,马上就有伙计去了,您再看看咱这位置,想买啥出门就是,方便着呢……”
彤嫣听着他口若悬河的夸赞着自家的客栈,脑壳子都嗡嗡响了,然而程淮还面色和善,甚至偶尔还附和一句,简直是不厌其烦。
看来,掌柜的是生怕程淮这个大方的客人,动了离开的心思啊。
一直送他们到了房间门口,掌柜的才停了嘴,亲自替他们开了屋门。
他一回头,却正看见彤嫣拉了拉程淮的衣角,不由得愣了一愣。
彤嫣讪讪的赶紧缩回了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眨着眼睛望向了呆愣的掌柜。
掌柜来回的扫了两眼他们两个,只见二人都一副平静的模样,当下了然的抚掌一笑,他就说嘛,这小童就是脸孔黑了点,眉毛粗了点,可却是长得眉清目秀的,身量体壮都比不上正常的男子,少了些阳刚之气,原来是个**啊!
怪不得这富家公子出门不带丫鬟小妾的,刚才王老三说买个小丫头也无动于衷,原来是好这口!
他促狭的笑着,搓手道:“公子有什么需要的喊一声就行了,咱们这街的东头,也有好玩的地方,您要是想找乐子,可以去瞧瞧。”说罢,他笑眯眯的就出去了,还不忘给二人带上了门。
彤嫣莫名其妙的打了个激灵,这掌柜的怎么笑得这么猥琐,真诡异。
不过这房间倒是很不错,比起他们这一路住的客栈,这算是最好的了,连立柜铜镜都有,又干净又宽敞。
“先在这儿住上几日吧,我现在还不能去府衙。”程淮一边道着,一边将包袱放在了桌子上。
“难道是不想打草惊蛇?”彤嫣疑惑的坐到了一边,奇怪的看着他。
“不。”程淮笑了笑,“就是为了打草惊蛇。”
彤嫣感觉自己明白了几分,可又不太明白,说起来,她连程淮是来办什么事都不清楚,哪里还能知道他下一步会怎么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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