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谭妙言柔声安慰了好一会儿之后,谭妙才终于平静下来。
顾明珠送姐妹俩回到了相府,相爷并不在家,宰相夫人有些温温柔柔地,并不如传闻中那样狠辣阴险。
对待顾明珠一个小辈,礼数丝毫不见错漏。
那宰相夫人甚至还好心情地问候了虞瞳几句,顾明珠笑着一一应了,相府夫人的身边站着三公子谭思华。
此刻那少年一脸阴沉,正死死瞪着顾明珠,却不敢有什么动作,原本白嫩的肌肤上有一个鲜明通红的巴掌印,想来已经是被这宰相夫人教训过了。
谭妙言看惯了在湘夫人这个样子,自然懒得再跟继母虚与委蛇,只不咸不淡地问候两句,便直接带着顾明珠回到了姐妹俩的院落里。
因着谭妙采的眼眶通红,谭妙言便先命身边的丫鬟送了二小姐去洗漱。
送走了傻乎乎的妹妹,谭妙言才又让丫鬟们上一杯甜茶,一向冷冰冰的脸上多了几分郑重,双眼直视着面前的顾明珠,语气认真,“这次是多谢你了。”
“谢我做什么?”
顾明珠端着手中的茶盏有些莫名其妙。
谭妙言却冷哼了一声,挑了挑眉,“哪有那么巧合的事,你正好约我姐妹出门,便迎面撞上赵青和那女人。”
顾明珠打了个哈哈,心里清楚谭妙言不像谭妙采那样好骗。
这一路回来,谭大小姐怕是早想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于是少女连忙摆了摆手,谦虚道,“我只是不想见你们的姐妹情就此了断罢了,你要是不怪我惹哭你妹妹,那就最好了。”
“倒是有些怪的,”谭妙言故意板起了脸,“从小到大,我可很少让她哭过。”
顾明珠闻言抱着拳头求饶道,“我错了,大错特错让二小姐哭了鼻子,还请大小姐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就饶了我这次吧!”
那俏皮的模样把原本冷脸的谭妙言逗得破功了,哈哈大笑之际,谭大小姐还不忘大方的摆摆手,“下不为例!”
闹了片刻,笑声终于停住,又听谭妙彩认真道,“算我欠你一回人情,今后若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尽管开口便是。”
“这可是你说的,千万别后悔。”顾明珠眨了眨眼,有些得意的模样,“我可得好好想想,要你帮我做些什么事?”
谭妙言翻了个白眼,面前的少女笑得毫无形象,一眼看过去好像一只刚偷了白米的大老鼠一般,既鬼祟又好笑。
最终告别了谭家姐妹,天色还尚早。
顾明珠还记得出门前母亲嘱咐过,家里的绣线用得差不多了,要给她带一些绣线回去,于是乘着马车悠悠来到了红妆阁。
买好了一堆绣线,眼见今日的琴台街似乎比往常更热闹些,于是顾明珠也生出了些闲逛的心思,有悠悠的曲子传来,声音绵长。
顾明珠顺着声音有些好奇的走了过去,却是一间铺子里面,一个身穿素色长衫的女子正悠悠弹奏着古琴,姿态优雅从容。
铺子里此时已经围聚了不少的顾客,一曲终了,众人纷纷叫好,那女子有些腼腆的起身感谢众人,顾明珠这才惊诧地发现,她竟然是抱琴楼那个柳姬。
柳姬这时的装束清丽保守,全然不复在花楼时候的那一身纱衣,稍微动弹便会露出大半个酥胸撩人,顾明珠一时间竟没能认出来。
这是个乐器铺子,墙上前后挂满了各类丝弦类乐器。
门口还摆着两台古琴,稍微拨弄便能听到铮亮的弦音,做工极为精巧,琴头还有些雕花镂空的设计,想来费了不少心思。
旁边更有琵琶之类,柳姬正在一一弹拨,音色响脆,铺子里大多都是妙龄少女吗,本就要研习才艺,乐器自然是不可缺少的。
而且柳姬琴技高超为人又亲和,众女都乐得问她几句,柳姬也温和地一一作答了,这样的生活,想来是她喜欢和从前向往的。
萧逝在安顿柳姬这件事上倒真费了心思!
顾明珠藏在人群里,本来并不打算与柳姬见面,然而她转身刚想离开,却听身后传来一声脆生生的娇呼。
柳姬竟是眼尖的看到了她,匆忙将身边的客人交给小二招呼,三步并两步小跑过来,脸上有些红扑扑的,看起来十分兴奋,“大小姐,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你。”
“我也没想到,能在此处见到你。”
顾明珠有些诚恳,又有些由衷道,“你看起来过得不错。”
“那还要多谢您!”柳姬有些真心诚意。
“那便好。如你所愿,能脱离从前。”顾明珠微微笑着,他不知道柳姬前世的结局,但今生无疑是一个好的开始。
柳姬红着脸,将凑到一旁的高大汉子拉住,有些郑重的给顾明珠介绍道,“这是大周,这铺子的乐器大半都是他做的,我负责教孩子学琴。”
顾明珠环视了一眼房间墙上挂着的乐器,忍不住由衷赞叹道,“果真不错。”
人不可貌相这句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少女还记得这个大周,曾几何时,还替柳姬赶过车,看着粗犷,却没想到内力是个如此纤细和灵巧的人。
还会做这样复杂和精致的乐器?
顾明珠正感叹着,却见那大周将手上的盒子递了过来,吞吞吐吐了半天,有些小声道,“这个...这个是送给大小姐的,多谢大小姐救柳姬出火坑。”
“何必客气!”
顾明珠嘴上说着,手上却毫不客气地将那木盒子接过。
柳姬:“......”能不能要点脸!顾大小姐!
大周:“......”大小姐果真是不拘一格。
柳姬黑线了一瞬,随即大方地抓紧了壮汉的手,有些认真地介绍道,“这是我们夫妻送给你的谢礼。”
这下换成顾明珠惊呆了,没想到柳姬一从花楼出来,便找到了能托付终身的人。
面前这汉子虽然笨嘴拙舌,但看着柳姬的目光温柔极了,满满都是爱慕,似乎并不介意柳姬曾经的一切。
应该是个良配。
两个人挽着手,有些亲密的模样映在少女的眼底,让顾明珠忍不住生出感叹,同时真诚的祝愿道,“新婚大吉,希望你们幸福。”
柳姬嫁人之后,侧着的脸带着笑的模样竟有些温柔。几人又寒暄了几句,顾明珠最终还是大方地塞给了柳姬一个红包,这才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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