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玲珑有些心不在焉,明明是在看帐本,余光却不住地瞟向不远处的少女,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此刻她已经认定了,不远处那少女定然就是顾明珠,这世上哪有这么相像的两个人?
况且连气质和动作都那么相似。
哪怕不是顾明珠,也是自己一个可以极好的利用对象。
管理碧水蓝天的掌柜也是个人精,此番看到女主子微微皱眉的模样,且目光一直流连在不远处的阿叶身上,心里便有了计较。
掌柜压低了声音悄声问道,“夫人,您可是认识旁边那个丫头?”
顾玲珑听到掌柜对顾明珠的称呼,眉头不自觉松开了几分,想着或许能从掌柜这里打听到什么消息,于是点点头道,“是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掌柜心中一喜,不免也生出了几分向这位主子打听的念头,“夫人不如仔细想想,到底在哪里见过这丫头,这丫头也是个可怜人,如今没了记忆,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
将话说得可怜些,才能引起旁人的同情心,掌柜深谙这个道理,接着有些懊恼道,“这姑娘长得细皮嫩肉,人又白净,许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也不知道家人该怎样伤心。”
掌柜演戏上瘾,全然不知道这段话已经隐隐勾起了顾玲珑的反感。
顾玲珑和顾明珠可谓深仇大恨,看她沦落至此自然是满心满眼的痛快,又怎么会生出同情,再加上得知顾明珠失忆,心中立刻生出了一个念头。
“你会有这么好心?”顾玲珑忍不住冷笑道,眉眼微微上挑,看起来一副不屑的模样。
商人重利,除非其中有利可图,又怎么会做亏本生意的?
收留顾明珠,本就是一桩亏本生意。
那掌柜眼见着主子冷笑,心中警惕,到底无奈,只能半遮半掩的将实情说了出来,“主子容禀,那丫头的身份似乎很不一般,我听他身边跟着的人说,曾经有人用两锭金买这丫头的消息。”
“主子的消息自然比我灵通,这钱岂非很好赚?”掌柜抛出了一个极大的诱饵,他料定这位主子也是个爱财的主儿,索性两人对半分。
听完掌柜的话,顾玲珑冷笑了片刻,却不再开口。
花两锭金买顾明珠的下落,当真好大的手笔,也不知道是淑妃还是顾家人,抑或是那位王爷殿下。
不过顾明珠即便失踪,也被这么多人惦念,这让顾玲珑嫉妒不已。
良久,却见顾玲珑将账本轻轻合了起来,有些漫不经心道,“我看那丫头是真有几分面熟,或许我曾经在哪里见过她,不如你去问问她愿不愿意跟我走,我或许能帮她找到家人。”
这样的事情让掌柜出面,无疑最好解决。
顾玲珑深知人性贪婪,也适当抛出了金钱的诱惑,“你说有人给出两锭金的价格,来搜寻这姑娘的下落,我当然那么多银子,不过我且给你五十两银子。”
“倘若最后有人能拿出两锭金,来问我要这姑娘,那些金子我一分不要,都归你们所有,你看如何?”
这个条件自然是极好的,掌柜的眸中闪现出了一抹贪婪的光,显而易见其心里有了计较。
这段时间顾明珠一直住在他的店里,又不能干活,实在碍事极了,两锭金听起来实在夸张,要拿到属实有些夸张。
不过如今夫人却开口说能给自己五十两银子,掌柜自然乐得答应这个条件,何况若是真有两锭金,到时候自己再开口,夫人碍于情面,也不会贪墨。
顾玲珑看得清楚掌柜的脸色,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又一页页翻动着手中的账本,假装认真地看了起来。
掌柜皱着眉头考虑了片刻,便径直走到了不远处,顾明珠的旁边,顾玲珑死死盯着那掌柜,心脏有些“噗通噗通”地跳,心情有些紧张。
顾明珠依旧站在原地,有些呆呆愣愣的模样,掌柜也没有找顾明珠说话,反而是跟她身边一个短打汉子谈论着什么。
那粗布短衫的汉子看起来有些朴实的模样,或许是因为长久的劳动显得有些黑,顾玲珑只看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这些低贱的平民,她其实并不想过多关注,也不知道顾明珠怎么跟这样的人走这么近,或许有一些不可描述的奇怪关系?
顾玲珑恶意地揣测着。
掌柜和那短打汉子相隔顾玲珑的距离有些远,顾玲珑听不到她们在说什么,只能看到掌柜的脸色越来越沉,似乎有些不满的模样。
过了片刻,只见那掌柜又慢慢走了过来,脸上带着一丝为难的表情,“夫人,那丫头有实在很不识趣,说什么不愿意同你一起离去,您看......”
顾玲珑心中有些失望,却知道不能表现地太过明显,于是故作轻松道,“既然不愿,那就不要勉强别人了,这账本我先拿回去看。”
但凡设局,都需张弛有度,她若是强行要带走顾明珠,想来这些人很可能会看破其中的猫腻,但这样假装不经意,反而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果然听完顾玲珑的话,掌柜有些垂头丧气的送别,将众人送到了门外,等顾玲珑带人离开,掌柜才侧过头恨恨瞪向大杰,忍不住指桑骂槐地发起了脾气。
“人家主子是什么样的人物?肯帮你们那是天大的福气,如今还不长眼地拒绝了,你们到底想怎么样?若是不愿意呆在这儿,趁早滚蛋!”
大杰自然是垂着头连连道歉,小心地陪着不是,一副点头哈腰的狗腿模样。
江米有些为难地皱起眉头,其实并不是他不愿意,而是阿叶自己不愿意跟那夫人走,阿叶说看着那夫人便是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
虽说江米心中也隐隐这么觉得,但那夫人似乎真的认识阿叶的亲人,或许能帮阿叶找到家,抱着这样的念头,江米才选择了相信和隐忍。
却没想到阿叶倔强极了,掌柜百般劝说也不肯跟着那位夫人离开,江米于是推拒了几句,不意外惹来了掌柜的愤怒和白眼。
最终那位夫人离去,掌柜大发雷霆。黑着脸一副要将众人赶走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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