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不了情

    
    从方闵房间出来以后，岳锋凛并没有马上回去。
    他一个人走到安全通道里站了一会儿。
    这边开着窗户，冷风吹进来，将他体内的燥热略微抚平了一些。
    想到方闵刚才问他的问题，岳锋凛眼底闪过一抹自嘲。
    方闵问他怎么会记得这些。或许，她从来都不曾在意过他的关心。
    他初到方家的时候十六岁，当时方闵十五。
    他刚到的时候，方闵对他的态度就很差。
    可是，他还是在这个过程里不知不觉地动了心，记下了她每一个小习惯。
    比如她喜欢吃菠萝和橙子，她不喜欢吃菠菜，不喜欢喝白粥……
    她喜欢吃饺子，一次可以吃二十几个。
    她最喜欢的颜色是粉色和黑色，最讨厌的颜色是红色。
    她痛经时用暖宝宝，是他偶尔发现的。
    那次应该是高一的时候，他们一块儿上体育课。
    跑八百米的时候，方闵捂着肚子请了假。
    岳锋凛跑完步之后去教室后门看她的情况，正好看到她从书包里拿出来暖宝宝往肚子上贴。
    他视力好，只看了一眼就记住了那个牌子。
    后来，他就一直记在心上。
    方闵在家里有专门放暖宝宝的地方，岳锋凛后来帮她买过几盒，塞进去。
    不过，她从来没发现过。
    也有可能是发现了，但是没觉得是他买的。
    总之，在她心里，他就是一个跟她争宠的“坏人”。
    想到这里，岳锋凛将手插进了口袋。
    他盯着远处的路灯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身回房间。
    **
    岳锋凛回去的时候，郑焉已经在床上躺下来了。
    不过，郑焉穿了睡衣，遮得严严实实的。
    “你回来啦？”郑焉问他：“不走了吧？”
    “嗯，你睡吧，我洗个澡睡沙发。”岳锋凛走到箱子前拿了睡衣。
    郑焉几经犹豫后说：“其实可以睡床……没关系的，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你还小。”岳锋凛说话有些老成，“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
    “……”郑焉瘪了瘪嘴。
    岳锋凛去冲了个澡，出来之后就在沙发上躺下来了。
    郑焉知道他是不可能再到床上了，于是也就没再邀请他了。
    **
    方闵一整夜都被痛经折磨。
    她没心没肺的，完全不记得自己这几天要来例假。
    止疼片也没随身带着，虽然喝过红糖水，但是收效甚微。
    倒是暖宝宝起了不小的作用。
    一身虚汗，方闵实在受不了了，把空调开了，调到了二十度，这才睡了过去。
    来例假时开空调睡觉，这么造作了一夜，第二天，方闵就感冒了。
    从早上起来之后就昏昏沉沉的，整个人没什么精神。
    郑荣上楼找方闵的时候，看到她这样子，吓了一跳。
    郑荣抱住方闵，心疼地问：“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好像感冒了……”说到这里，方闵打了个喷嚏。
    郑荣看到了旁边的暖宝宝和红糖，问：“你来姨妈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方闵：“昨晚。”
    郑荣：“我走以后？那为什么不打电话找我？你自己去买的东西？”
    方闵动了动嘴唇，本来想说是岳锋凛买的，但是思来想去又觉得这么说不好。
    于是，她点了点头。
    郑荣：“下次这种事儿找我，男朋友就是要这么用的，知道了吧？”
    方闵：“嗯。”
    郑荣：“不玩儿了，咱俩先回去吧，你跟家好好休息。”
    做出决定之后，郑荣下楼收好了行李，然后又过来帮着方闵收了东西。
    他们约了八点下楼去吃饭，吃饭的时候，郑荣跟方闵是拎着行李箱来的。
    看到他俩这架势，程军耐不住问：“咋回事儿？”
    郑荣：“小公主生病了，吃完饭我先带她回去，你们玩儿。”
    郑荣这么一说，几个人齐刷刷都看向了方闵。
    方闵今天脸色是挺不好的，平时粉粉嫩嫩的一个人，这会儿脸上都看不到血色。
    这群男的都宠着方闵，一瞧她这样子，马上就来关心了。
    “小公主哪里不舒服？回去赶紧看医生啊。”程队说。
    周旗和冯凯也跟着一起：“就是，赶紧让郑荣带你看医生吧。”
    “我先带她走了，你们玩儿，等她好了咱们再聚。”郑荣搂着方闵准备离开。
    这时，岳锋凛迈步，挡在了他们面前。
    郑荣抬起头来朝岳锋凛看了过去，“怎么了？”
    岳锋凛说：“带我一起吧，我回去办手续。”
    郑荣不信：“你办什么手续？”
    岳锋凛：“我调回通市了，刚才上面打电话让我回去办手续。”
    郑荣：“行吧，那一起吧。”
    岳锋凛微微颔首，“我上楼去拿行李箱。”
    岳锋凛和郑荣对话的时候，方闵一直没说话。
    岳锋凛调回通市了……那他们以后岂不是又要经常见面了？
    她本来以为，这次岳锋凛回来住一段时间就会走了，没想到他竟然调回来了。
    真是阴魂不散！
    方闵想发脾气，但是感冒加上痛经，这会儿全身都没力气。
    岳锋凛速度很快，不到五分钟就拿着行李箱下来了。
    **
    回去的路上，郑荣开车，方闵坐副驾，岳锋凛一个人在后面。
    方闵路上肚子又开始疼，于是贴了个暖宝宝。
    郑荣看着她难受的样子，便问：“要不等会儿我直接带你去医院吧？”
    “不用，我回家睡会儿就行。”方闵拒绝。
    一路上岳锋凛都没说话，中途接了个电话，好像是工作调动的事儿，具体什么内容方闵也没听。
    主要是这会儿提不起来精力去对付他。
    方闵回到家里，就进卧室躺下了。
    成茗打电话叫了医生给她看病。
    **
    郑荣呆了一下午，一直到吃完晚饭才离开。
    方闵饭后吃了药，没多久就困了，头刚挨着枕头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方闵睡觉的时候没关门，岳锋凛路过她卧室的时候，从门缝里看到了床上的人。
    岳锋凛脚步顿住。他回头看了一下，然后快速走进了方闵的卧室。
    她盖着薄被子睡着了，睡相很难看。
    她睡觉喜欢蹬被子，这个习惯岳锋凛好多年前就记下来了。
    她穿了一条睡裙，这会儿被子被蹬开了，两条腿露在了外面，睡裙的边也卷到了腰间。
    岳锋凛盯着看了一会儿，抬起手来为她将裙边拽下来，然后盖好被子。
    床上的人似乎感觉到了她的动作，不满地哼了一声，翻了个身。
    岳锋凛在床边蹲下来，一只手摸上她的脸。
    方闵的脸算不上多成熟，她是鹅蛋脸，有些婴儿肥在，不化妆的时候就是个小孩子。
    她头上出汗了，刘海贴在脑门上。
    岳锋凛将手掌移动到她的额前，掌心替她擦了擦汗。
    “肚子疼死了，妈的……”
    这时，床上的人突然说起了梦话。
    听到她这么说，岳锋凛从旁边抽屉里拿了个暖宝宝，给她贴到了睡裙上头。
    贴好后，他问：“现在呢？”
    “暖……舒服。”她呓语。
    岳锋凛：“嗯，睡觉吧。”
    掖了掖被角，岳锋凛离开了她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