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姨语出惊人,众人闻听无不是耸然动容。
这幅古香古色美轮美奂的国画精品竟然是假的?
这乡下少年也太能蒙了吧?
——谁也不认为,一个乡下来的土豹子会懂国画。
更离谱的是,他好像比书画协会的鉴定大家曾涛还内行——因为连曾涛都曾说过:此画实属唐寅中期的扛鼎之作!
“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眉姨故意说谎,偏袒这个臭屌丝!”周泰康又惊又恐,他当然清楚:一旦自己失败意味着什么。
但他心里毕竟还有一道底牌——楚歌要想最后胜出,必须拿出铁证,能证明此画是假的。
曾涛的脸色也极为尴尬,眉姨宣布结果,无疑也狠狠打了他的脸。
刚才他还故作深沉,指点江山,在众人面前保持着绝对权威呢!
“周院长,你质疑我?”眉姨的语气冰冷,完全没有先前的柔媚和风情。
曾涛的手机开着免提,周泰康的声音又太大,眉姨自然听得清清楚楚。
“哼!不错,”周泰康虽然心中惧怕眉姨,但这场赌约干系重大,他不得不硬着头皮进行反击,“从先前保安们对这小子的暧昧态度,我便怀疑这小子和眉姨相识,你们是否早就串通过就不得而知了。“
“实不相瞒眉姨,在下虽不才,却也是一个书画爱好者,家中的书画珍品不少于50件,于书画鉴定一道,虽不及曾会长那般炉火纯青,却也略通一二……“
“周院长,”眉姨忽然打断了周泰康道,“别人不清楚周院长的底细,却瞒不过小女子,你那些所谓的字画古董,对外宣称价值几个亿,其实无非是周院长为了附庸风雅,沽名钓誉,四处搜集,或者别人投你所好,赠给你的一些仿品赝品残次品而已,其中的珍品实在少得可怜,其价值最多也不超过500万。”
眉姨的话,无情揭开了周泰康的老底,让他脸红脖子粗,在人前颜面扫地,出尽了丑。
他在江城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此时觉得所有人都向他投来讥嘲玩味的眼神,顿时有些挂不住了。
但他又实在不敢对眉姨发火。
“眉姨,连曾会长都笃定此画为真,这小子就是一个臭屌丝,又怎能猜中此画是假的?”周泰康急于寻找盟友,便直接将曾涛拉下了水。
“眉姨,我们不必做无谓的争论,”曾涛和周泰康的关系不错,连忙打圆场道,“您不是说过,无论谁猜对了结果,都要说出确凿的证据吗?否则单猜对错,这场才子书画鉴定会将毫无意义,我看还是请这位小兄弟说两句吧!毕竟他才是主角!”
曾江明着是捧楚歌,实则在故意刁难,连他都看不出这幅画假在何处?一个乡下少年凭什么?
“好!我定的规矩,当然不可半途而废,小兄弟,你必须给出让人信服的证据才算赢哦,”眉姨的语气又恢复了温柔。
“请问曾会长,画就是画,何谓真假?”楚歌不慌不忙,淡淡地问道。
“据我所知,假画有两种,一种是庸手仿冒,一种是高手仿制,“曾涛侃侃而谈道,”高手仿制同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如现代大家张千就经常临摹前人风骨。但鄙人最痛恨的,是那种欺世盗名之辈,临摹幅画,落款写上历代名家的名字,到处招摇撞骗,这些败类极大扰乱了书画界的秩序,污染了画坛的风气。“
“不错,其实判定真假很简单,那就是临摹者有没有冒充原画家的名字?”楚歌道。
“难道小兄弟觉得唐寅的这幅【溪山隐逸图】是仿品?”曾涛不屑道,“还望指教一二。”
“曾会长既为鉴定大家,又笃定此画为唐寅中期的扛鼎之作,想必一定对唐寅的画风了如指掌了?”楚歌道。
“那是自然,唐寅中期,一般指的是他师从明代大家周臣之后,宗南宋画院诸家风格,这幅《溪山隐逸图》,山石学南宋李唐,用大斧劈皴,坚硬凝重,松树虬枝交柯,松叶用宋人常用的“金钱松针法”,坚挺细密,涧下流水是马远勾线划波式,线条极富弹性,且装饰味道颇浓……“一提起专业点评,曾涛便口若悬河,神色愈发倨傲。
他决不放弃此人前显圣的良机,尤其是在眉姨这样的绝色名媛面前。
“曾会长可知‘周臣代笔’一说?”楚歌忽然打断了曾涛的长篇大论,不咸不淡的问道。
“难道你认为这幅【溪山隐逸图】是周臣代笔?绝无可能!”曾涛几乎冲动的跳了起来,“唐寅虽然师承周臣,但唐寅师出于蓝更胜于蓝,他们的风格并不相同,其差别主要有两点:其一,周臣作品比较细碎,画面有拥塞之感,而唐寅作品的构图则注重留白,形成有效的空间分割。其次,唐寅作品的笔法劲洁,无论是皴法还是勾勒都是如此,这一点与他的书法训练有关,也与个人的艺术天赋有关。周臣的笔法则有僵硬、板滞之处,仔细观察,极易区别……”
“呵呵!曾会长,若此画是周臣临摹唐寅之作,以周臣的大家风范,又怎么可能不规避掉自己画风中的短板呢?”楚歌忽然不咸不淡的反问道。
“哈哈……,不可能,你是说【溪山隐逸图】有两副?我怎的从来没听说过?”曾涛就像是看白痴般看着楚歌大笑道,“那你说唐寅那副真迹在何处?”
楚歌丝毫不为曾涛的鄙视所动。
他心中暗道:蠢货!你不知道只因你是井底之蛙,孤陋寡闻罢了,因为他早在十年前,便已见识过唐寅的那副【溪山隐逸图】。
“小杂碎!你踏马说了半天,老子也没听出重点,你说是周臣代笔,就是周臣代笔呀?证据呢?拿不出证据就是踏马在耍流氓,这场赌约你就得认输!”周泰康的无耻是毫无下限的。
即便楚歌拿不出证据,这场豪赌最多是平局,胜利也绝对与周泰康无缘。
“蠢猪,若拿不出证据,小爷还和你赌个屁?”楚歌几步走到【溪山隐逸图】前。
他轻轻一跃,便将古画从墙上摘了下来,等他的脚尖落地,那副画已经卷成画轴。
在用精美黄绢装裱过的包首上,竟贴着一张签纸,签纸上所写内容让人哭笑不得:“假冒弟子唐寅大作,实在羞愧!”印章上有“周臣”的字样。
若是不将画作卷起来,大家就根本看不到这张签纸。
而签纸上的字迹,与画作上的字迹一般不二。
此时周泰康已经大汗淋漓,面如死灰,他身子一阵摇晃,差点儿从椅子上滚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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