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从来没有那个恨过一个人,恨到只有用鲜血才能抚平心中的愤怒。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当手中被滚烫的鲜血沾满,她这才松开了手。
王美珂倒在了血泊中,眼神瞪得大大的看着顾盼。
顾盼见此,蓦然就笑了。
而华绍礼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一时之间都忘记了自己该有什么反应。
他只是那么看着那个满手鲜血,带着笑容的女人。
这一刻,他好像明白了,她究竟有多疼,有多恨。
“啊“每天会按时来别墅给两人做饭的佣人提着菜走进来,却看到了这满是鲜血的一幕,手中提着的菜都掉落在地上,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口中不断的喊着:“杀,杀人啦!“
“杀人啦!“
顾盼看着慢慢走近自己的华绍礼,说:“报警吧。“
报警,把她抓进去。
杀人偿命,她懂。
华绍礼看着手拿利刃的女人,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问:“恨我吗?“
顾盼丢下了手中的水果刀,蓦然就扯大了嘴角的弧度,“??你不配。“
配不上我的心动。也配不上我的恨,一个烂人,一个自己过的不痛快,就能拉着一个陌生人一同坠入深渊的烂人,不值得再浪费感情。
然而这些,顾盼已经懒得去说了。
就这样吧,她对自己说,至此终结,互不相欠。
然而,华绍礼却握住了她的手,认真道:“我不会让你有事。我会告诉警方,是她蓄意伤害,你是正常防卫。“
在顾盼审视的目光中,华绍礼用纸巾包裹着那柄水果刀,放到了王美珂的手中,沾上了她的指纹,而那张沾了血的纸巾用打火机烧了。
顾盼看着他一连串的动作,笑出了声,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
疯子,可不止她一个。
从头到尾疯的,只有一个华绍礼。
他再给自己脱罪?
给一个杀人犯脱罪。这荒诞的世界,从来都是那么的可笑。
逃走的钟点工报了警,警方赶到的时候,华绍礼正在给顾盼擦掉手上的血。
地上躺着已经没有了呼吸的王美珂,这一幕诡异到让人毛骨悚然,前来办案的警员面面相觑一眼,直觉是块硬骨头。
顾盼被带走了,但是在警局里她什么都没说。
不论怎么问,都不说话。
有警员拿来了她的资料,以及??前不久警局做的笔录,就此解开了她和王美珂之间的纠葛。
很快华绍礼请的律师到了,保释了顾盼,把这起案件说成了是正当防卫,剩下的就看警方那边的取证,最后的结果还有待商榷。
但顾盼暂时平安无事的从里面出来了,门外站着的是华绍礼。
华绍礼笑着跟她说:“我带你回家。“
回家?
顾盼觉得有些可笑,哪里是她的家?
她这辈子奢求家的温暖,但是亲人没有给她,喜欢的人没有给她,如今一个疯子??把她扯入地狱的疯子跟她说:带她回家。
回哪啊?
地狱吗?
顾盼一言不发的上了车,华绍礼转身跟后面的律师说了两句什么后,也紧接着上了车,耐心的给顾盼把安全带系好,握着她的手,在唇角亲了亲,“别怕。“
不知道,一定会以为他们是一对多么恩爱的情侣。
可顾盼的眼睛里出了空洞再无其他。
当晚,华绍礼拥着她入眠,顾盼没有拒绝。
只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身旁的人带着浅浅的呼吸声,如同僵尸一般板着身体躺在床上的顾盼,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她侧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看了很久,但是眸子里没有爱意,没有缠绵,有的只是冰冷。
“华绍礼。“她轻轻的喊了一声。
身旁的男人睡的很死,并没有回应她。
顾盼从枕头下面拿出了一个薄薄的刀片,悄无声息的时候,只要那么用力的一划,就能杀死一个人。
枕边人顷刻间就能变成枕边鬼。
然而,她并没有那么做。
杀了华绍礼?
这种念头,她从来没有过,她杀王美珂,是因为仇恨,因为王美珂在灵魂上杀死了顾盼。
而华绍礼,顾盼要让他活着,好好的活着,一辈子都活在梦魇中,死亡的梦魇中。
所以,她默许了他睡在自己身边的行为,也期待,华绍礼醒来以后,接收这个惊喜。
刀片划破手臂上的动脉,没有任何的迟疑,也没有犹豫。
顾盼忽然想到,以前看过一个刑侦案件,里面的警察说,判断一个人是割腕自杀还是他杀,有一条可以作为评判标准,那就是??看割腕的力度,正常人有正常感知的正常人,割到最后的伤口会浅一些。
因为疼。
可顾盼想说,一个人如果真的绝望到寻死,她也或许在最后下手更重一些。
顾盼将手拿回到了被子里面,就那么平躺着。
今夜,很安静。
安静到,她好像可以清晰的听到血液流出体内的声音,静谧而美好。
她慢慢的闭上了眼睛,而身旁的男人,依旧睡的很沉,他或许还会做个美梦。
而这一切都跟顾盼没有关系了。
有传言,人在临死之前眼前会浮现出这辈子做美好的光景,可顾盼的眼前只有一片的黑暗。
她想要在人生的最后时刻,回忆一下,却发现翻箱倒柜一场,记忆有些空白,将柜子倒置。再试图寻找,除了儿时点灯熬油读书被骂赔钱货的场面,再到长大以后被亲人压榨,爱而不得的画面??
她这短短的一生,现在看来真的挺可悲的,她想就这么死了,也挺好的。
无牵无挂,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
只是在意识的最后时刻,有张明媚的笑脸,问她:“你叫顾盼?顾盼神飞的顾盼吗?“
那时,有个女孩儿腼腆的在笑。
那是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这个贱名,原来,也可以很好听。
她身旁的华绍礼,真的在做梦,他梦到了第一次见到顾盼的场景,那是在医院。
她满脸泪痕的去洗手间洗脸,他偷了她的钱包,当成是捡来的,以此喊换来跟她相识的机会。
这种幼稚的跟毛头小子一样的行为,他都忘记有多久没做过了。
但是顾盼给他的感觉就是很熟悉,明明跟记忆中那个已经逝去的人不是那么的相似,但他偏偏就是产生了想要亲近的意思。
没有任何缘由的,就像是鬼迷心窍。
跟她相处的过程中,他了解到这其实是个没有什么安全感,从幼年时期便被忽视习惯了的女人,看上去成熟,可实际上内心里住着个彷徨的小孩儿。
她渴望被重视,希望被理解,却又觉得自己不配。
你对她好,她面上不动声色的,可心中却是欢喜,因为一个人的眼睛最不会说谎。
梦里。两人嬉闹着,倒在了一片花海里,红色的玫瑰花瓣铺满地,他拥着她,在花海中亲吻。
华绍礼忘记自己有多少年,心脏没有跳过那么快了,这一刻他清晰无比的听到了自己胸腔中的声音“噗通“,“噗通“。
许是花香醉人,许是怀中的女人笑的太迷人。
华绍礼觉得自己被迷了眼,也醉了心,在风中,他亲吻着她的眉心,轻声说了句:“顾盼,我喜欢你。“
我真心愿意娶你。
不是什么替身,不是因为像谁。
只因为,你是顾盼,是那个会脸红会腼腆会无措的女人,你身上的种种胜过了一大段的告白。
说出这句话,华绍礼先是顿了一下,继而好像整个人都豁然开朗了,他终于明白。
为什么会动了那么大的念头跟王家撕破脸皮离婚。
为什么把她接回平日里只有自己不容外人涉足的领地。
为什么即使是杀人这样的恶行,他都觉得无所谓。
一切种种都源于一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理由。他??爱上了这个女人,想要跟她过一辈子。
他以为再也不会跳动的心,因为一个叫做顾盼的女人,而重新燃起了热火。
这是华绍礼这么多年以来,做的最美好的一个梦境。
当清晨的光束洒射下来的时候,华绍礼勾起了唇角,他想,这会是个美好的一天。
他侧过身,想要亲吻一下身边的女人,薄唇触及的地方却是一片的冰凉。
他慢慢的睁开眼睛,嘴角还是带着笑的,他问她:“怎么这么??“
一个“凉“字还没有吐出口,嘴角的笑容就率先僵在了脸上,死死的凝固。
他手指颤抖的想要去触摸她的鼻翼下的呼吸,却看到抬起的手掌上,一片的殷红。
这一刻,华绍礼整个人整个大脑一片的空白。
他死死的盯看着自己的手掌,脸色煞白的掀开了被子。
被子下面??
鲜血染红了整张床,有很多地方的血早已经凝固,昭示着床上的女人早已经死去多时。
那片火红的玫瑰花海,那片花海??
“不,不会的。“是假的,都是假的,一定都是假的。
这是梦,这是梦。
床上的华绍礼跌落了下来,口中不断咛喃着,这是梦,一定是梦,是假的,一定都是假的。
怎么可能是真的呢?
就在,就在他刚刚认清楚了自己心的时候??
就在他刚刚确定了自己的心意,想要跟她结婚白头到老的时候??
“噗。“华绍礼吐出了一口鲜血。
纪宅。
李十安从今早起来开始,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心里也七上八下的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她给顾盼打了个电话,但是一直没有人接听。
铃声一直响,但就是没有人接。
当她拨打到第五个时候,终究接通了,但那头是怎么说的?
他说:“??我是**分局的民警,你拨打电话的主人已经于凌晨三点左右自杀身亡??“
后面的话,李十安什么都没有听到,手机“砰“的一声滑落到了地上,她的耳边“嗡嗡“的想着,什么声音好像都消失了。
纪秋白看到她面色惨白的模样,皱了下眉头,帮她把手机捡了起来,“出什么事情了?“
李十安看着他的嘴唇一张一合的,却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等到良久以后,缓过神来,她紧紧的握着纪秋白的手臂,“带我去??去新城路235号。“
纪秋白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感受着她之间的颤抖,什么都没有问,握着她的手,上了车。
期间,秘书打来了电话,提醒他两个小时后有场重要的会议要举行,纪秋白轻瞥了一眼心不在焉的李十安,“??让赵东看着来。“
秘书迟疑:“但是??“
纪秋白没有给他“但是“的机会,已经摘下了蓝牙耳机。
等两人到的时候,警方的车也已经停在了门外。
按照时间来算,两人从纪宅到这里怎么也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但看样子现场好像没有什么动静的样子,纪秋白心中的狐疑只在一瞬间,他便顾不上这些,匆匆跟在李十安身后上了楼。
等上了楼以后,纪秋白这才明白过来,这份古怪之初究竟是怎么回事。
警员站在楼梯口,不远处卧室的门敞开着。
华绍礼面无表情的坐在床边,拿湿毛巾给顾盼擦拭手臂上的血迹。
丝毫没有理会警员的阻拦,甚至??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因为对方在四方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警员一时之间也不敢乱来,只能站在一旁想办法。
李十安站在门口看到那一床单的血迹,在看到坐在床边的华绍礼,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她二话不说就冲了上去,“啪啪“的给了华绍礼两巴掌。
这两声清脆的很,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
华绍礼给顾盼擦拭手指的动作一顿,冷剐的眸子射向了她,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动手,纪秋白一直站在李十安旁边做出保护姿态的时候,华绍礼却说了句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话。
他说:“你来了,是来找顾盼的吗?她睡着了。“
语气正常的,让不知情的人,真的会以为,顾盼只是睡着了。
对于华绍礼现在的情况,同情的人居多,毕竟谁都看得出顾盼的离世对他的打击。
然而李十安却不吃这一套,“是你害死了她!“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顾盼死在了床上,鲜血流了一床,床上有两个枕头,在顾盼死的时候华绍礼就躺在她身边。
无论是何缘由,李十安都将一切的一切按在了华绍礼的头上。
前一秒还冷静的不像是个人的华绍礼,就像是被人踩到了什么痛脚一样,猛然将眼前的李十安重重的推开,双目赤红的,发出怒吼:“你胡说!“
李十安被他推的向后倒退了几步,被纪秋白即使扶住。
华绍礼就跟疯了一样的,目眦并裂的,对着李十安吼道:“你胡说,她没死,她没死!“
胡说,都是胡说。
顾盼只是睡着了,她只是睡着了。
等睡醒了,她就会起床了!
纪秋白看了眼一旁的警员,“我怀疑他受刺激太大,精神不正常,我妻子是逝者最好的朋友,建议你们先控制住眼前的这个男人,我们也好让逝者入土为安。“
警员顿了下。随后几人商量一下后,算是赞同了他的意见。
顾盼的一切身后事,都是李十安处理的。
可直到看到顾盼的尸体会火化,她都是茫然的,她不明白,怎么好端端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呢?
生命究竟何其的脆弱。
在顾盼下葬这一天,天空中飘起了毛毛雨,或许连上天都觉得,这是个可怜的姑娘。
李十安站在墓碑前,静静的看着碑上的照片。两人认识的场景好像还在昨天。
林遇深也来了,他坐着轮椅不太方便,并没有太过靠近。
身后的孙经理打着一柄黑色的伞,静静的站在他的身后。
而林遇深的目光一直落在前面的李十安身上,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显然顾盼的离世对她的打击不小。
后来,华绍礼也来了,短短两天的时间他瘦的都脱相了,整个人死气沉沉的,好像是老了十岁。
他站在墓碑前,将手中捧着的鲜花放了下来。什么话都没说。
一个女人,以那么惨烈的方式死在了他的身边,华绍礼这两天都没能睡着。
他只要躺在床上,一闭上眼睛,那种被血液沾满全身的感觉,就会马上涌上来。
那种感觉,令人窒息。
他已经无法再躺在床上安然入睡,即使是服用安眠药,大量的饮酒,都没有办法做到。
李十安选的照片,是一张顾盼在大学时期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孩儿笑容腼腆,羞答答的看着镜头,单纯而美好,那时的她对生活,对人生,对人性,都是充满希望的。
即使获得并不如意,即使没有家人关心,即使??她什么都没有。
但那时的她还年轻,总是对未来充满幻想的。
幻想着,在这个大城市里,努力的拼搏奋斗依靠自己的勤奋和双手,可以换来自己的想要的生活,可以??拥有一个亲密怜惜她的爱人。
不是有人说过吗,你前面吃的所有的苦,未来终将遇到一个人,他会偿还给你同等的甜蜜。
那时的顾盼想,她不需要偿还很多,一点点,一点点就够了,她不贪心的,
可所谓幻想。终将有幻灭的那一天,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她都没有来得及体会到那种,梦想中的,被人捧在手心里的感觉。
“华绍礼,你不要在她的墓前哭。“李十安看着华绍礼殷红的眼眶,“我怕你会脏了她轮回的路。“
李十安已经从警方那里得知了顾盼自杀的全貌。
顾盼是死在华绍礼身边的,以一种决绝的方式,用惨烈的死亡来换取华绍礼的余生不安。
顾盼想要死有千万种的方法,但选择了最决绝和残酷的一种,李十安想。顾盼对华绍礼的恨意或许并不比对王美珂的少上一分。
她在陈宵礼那里求而不得,知道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战胜沈以晴在陈宵礼心中的位置后,她狼狈的退出了。
虽然伤心,虽然难过,但终究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一厢情愿最后就要愿赌服输。
但就在她可以疗伤,可以自我恢复,可以去用新的面貌去迎接新的生活的时候,华绍礼目的性的闯入了她的生活。
逼得她退无可退。
被人凄厉,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人现在这个害她至深,让她对生活失去希望的罪魁祸首,还一副情深不悔的模样来悼念她。
多可笑。
华绍礼什么话都没说,在离开前,唇瓣几番动了动,但最终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他想要说的,或许是再喊上一句“顾盼“,又或者是??
再说一句“对不起“。
可这些,在这样的情境下,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人死如灯灭,一切尘归尘土归土,痛苦和纠葛都是留给活着的人的。
雨水洗刷着四方城的上空,淋湿了那束玫瑰,有几片花瓣被打落了下来,落在墓碑前,殷红似血。
像极了,华绍礼梦境中的那一幕。
华绍礼魂不守舍的离开了墓园,没有上车,就那么一个人,也没有带伞,漫无目的的走着。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要走到什么地方去,就是觉得心里空了一块。
当年,他这一生一共经历过两次的死亡,一次是初恋,那个在他的人生中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姑娘,鲜活爱笑美好的不像话。
可是她死了,出车祸死的。
因为那天她看到华绍礼跟王美珂在墙角拥吻,她误会了,如果她再早来几秒钟就会看到,是王美珂趁华绍礼不注意的时候凑上来的。
可年轻的姑娘,受了打击,一片苍白的就跑了。
然后出了车祸。
华绍礼追上来的时候,人已经死了,连给他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华绍礼跟王美珂结婚,未尝不是存了报复的心思,他也想要她尝尝一无所有的滋味。
但是却在顾盼出事以后,为了尽快离婚,放弃了一部分到手的股票。
没有人知道的是,再等一段时间,王氏集团就要换个姓氏了,但这一切,因为一个叫做顾盼的女人,推迟了。
甚至暂时做出了退让的姿态。
可这些,再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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