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云泽积威太甚,他来到兴州城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杀威棒,竟然没有引起任何反噬和阻力,挨军棍的老老实实前去领罚,被罢免的也丝毫不敢有怨言,默默的挂印而去。
而原本的兴州都指挥使和兴州将军更是果断,在云泽还没来之前就识趣的收拾行李走人了,生怕走完一步被云泽杀鸡骇猴。
正常情况下,兴州城的防备也不至于如此孱弱,主要还是因为都指挥使和兴州将军双空缺,群龙无首之下,城中难免有些人心惶惶。
随后,清风城一千亲卫入城,更是彻底控制了兴州城上下。
再之后,以田易明为首的一帮政务官也随之入城,接管了兴州府库等重要场所,但随之而来的消息却让云泽怒火中烧。
兴州城很烂,但云泽却没想到兴州城竟然烂到这种地步。
兴州城内及周边地区,直属于州城指挥的军队名义上有七万人,但实际核查之后,军队总数不足三万,且多数是老弱病残,一个个饿的面黄肌瘦,战斗力几乎等于零。
而府库之中,武器装备全是破铜烂铁,刀剑的质量还不如清风城铸造的锄头!
粮仓中空空如也,能饿死耗子;银库中更是干净的像被舔了一遍了似的,连点银渣滓都看不到!
倒不是说前任的都指挥使和兴州将军将钱财搬走了,他们还没这个胆子,根据兴州都司长吏和兴州将军府长吏的说法,兴州财政一直处于亏空状态,收上来的赋税还没进府库就早早的划拨出去,那里还有一分的存留?
最后,兴州将军府的长吏还向云泽诉苦,说兴州军上下已经四个月没发饷了,兴州军是募军,名下没有土地,全靠军饷过日子。如今断饷数个月,军中将士都快饿死了,希望将军大人速拨付钱粮救济。
听了两位长吏的解释,云泽面色阴沉,旁边的田易明却是忍不住了,开口质问道:“据某所知,兴州去年累计赋税一千二百万两,这赋税虽然远远赶不上中原繁华州郡,但何至如此困顿?
这一千多万两白银,难道还养不活是十几万军队?难不成你们养一个士卒需要近百两银子!!”
两位长吏闻言对视一眼,其中将军府长吏苦笑一声,拱手道:“大人,您有所不知啊!”
说着,就将兴州大致情况介绍了一遍。
兴州一年赋税一千二百万两是不假,但这只是账面的数字,实际上到兴州城的连一成都没有!
兴州其实就是武朝二十年前的缩影,只不过武朝有厉百川横空出世,扶大厦于将倾,硬生生的凭一己之力,将濒临破损的武朝整合起来。
兴州就没这么幸运了,兴州都指挥使和兴州将军均不过是中人之姿,能勉强维持局面已经是心力交瘁,哪能再想其它啊!
在兴州,每到收缴赋税的时候,各地府县会按照往年的惯例,给兴州这边报一个数字,而各县相加的结果,再加上兴州城本身的赋税,就是兴州一年的累计赋税。
然后重点来了,各地赋税基本上不会出所在府县辖区,当即就以救灾、练兵、修路等各种名义,反过来拨付给各地,所以一千两百万两白银是的赋税是账册数字,实际上兴州城实际到手的赋税非常少。
兴州下辖的各府县,其实就是一个个独立的军阀,只不过有些表现的比较张狂,有些表现的比较恭顺罢了。
之前与云泽有过节的庆阳府府主秦绍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
当然,赋税收入少还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深入骨髓的腐败!
兴州将军和兴州都指挥使也曾想过整顿军备,征讨不臣,真正意义上整合兴州,完成一方霸主的伟业。
然而,一方面两位兴州军队统帅并无明确的上下级关系,两个人在某种程度上相互制衡,再加上下面的人不希望有一个强力的领导,所以兴州整顿计划迟迟无法执行。
另一方面,腐败已经深入到兴州军政骨髓之中,本就不宽裕的财政,被各级老鼠上下其手,十两银子拨付下去,能有一两用到正途就谢天谢地了!
兴州都指挥使和兴州将军想要整顿,却有心无力,因为他们本身就是最大的腐败分子!
没错,十两银子下拨下去,两位将军至少要先过手三成,其余才是各级将领、官员去分润。
军队越是腐败,战斗力越低;战斗力越低,越是收不上税,随之腐败加剧,恶性循环,兴州城就变成了这个鬼样子。
前任的两位将军不等和云泽交接就着急忙慌的跑了,怕的就是云泽一怒之下把他们两个宰了。
云泽有这个能力,更不缺这个胆量!
事实上,这两人也算真知灼见,不然以云泽此时的心情,肯定一刀把两人剁了!
其实有一点云泽还不清楚,弃官跑路的显然不止这两个,两人的心腹将领或者说贪腐同伙都跟着他们跑了,要不然也不至于云泽在城门口一个高级将领都没见到。
将两个惶恐不安的长吏打发出去,云泽与田易明两人相顾无言,谁也没想到兴州城的局势会烂到这种地步,处理起来竟然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想了想,田易明抱拳道:“主公,兴州形势复杂,我等初来乍到,没有掌握什么关键信息,仅凭这两人一面之词,难免有失偏颇。
臣打算先仔细调查一番,摸清情况,然后再徐徐图之!”
“嗯,易明此乃老成谋国之言,就依你。”
顿了顿,云泽又道:“不过兴州城不比清风城,易明身肩众人,安全当为第一要务,从今日起,安排一队亲卫全天候负责你的安全。”
田易明大为感动,连忙行礼道:“主公待下臣至此,臣只有百死以报之。”
接着,田易明又进言道:“城中局势复杂多变,我军虽战力强横,但人手太少,恳请主公增调军队入城,以免途生不测。”
云泽听了顿感有理,他之前低估了兴州城局势的复杂性,如今看来区区一千的人马显然是不够的,当即下令,命留守清风城的牧封亲率一万大军,增援兴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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