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空当头,清风吹过,给人拂去不少暑意,路边的树叶沙沙作响,疏影摇曳。
阔大的官道上,青袍少女不由停住脚步,舒开双臂,任清风从她身上掠过。
身后,黑袍少年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青袍少女,异眸纯粹。
“林亦,你有没有伞啊?”
慕雪不由明知故问,毕竟如果他有伞的话应该早就拿出来了。
“有啊,慕姑娘你要吗?”
林亦神色一愣,随即点点头,同时催动灵气,一把红色的油纸伞出现在林亦手上。
慕雪秀眉一挑,好嘛,有伞居然不早点拿出来,害她晒了这么久的太阳。
见到慕雪神色露出些愠怒,林亦不由觉得背后一凉,赶紧回想刚才自己哪里做错了,结果一无所知,不由心生绝望。
见到林亦不知所措的慌乱样子,慕雪不由“噗嗤”一笑,眼神中的愠怒弱了几分。
林亦见此不由松了一口气,敢情慕雪没有真正生气啊。
慕雪见林亦无甚动作,不由恨的牙痒,是榆木脑袋吗?现在难道不应该是说些好话,然后帮着撑伞吗?
林亦挠挠头,问道:“慕姑娘,还要伞吗?”
慕雪不由有些后悔,面露怒色大声道:“伞伞伞!你自己打去吧。”
说罢,怒冲冲的飞身向前奔去。
林亦缩了缩头,看着慕雪的背影,不由嘟囔道:“我打伞干嘛,不是你要我拿伞的吗?”
不过林亦不敢落下,同样飞身追向慕雪。
不一会儿,一道全身着这黑袍,脸上蒙着黑布的黑袍人站在林亦等人刚刚所在的位置上,眼色里露出一抹精芒。
“找到了。”
就在黑衣人准备去追赶之时,一道白色儒雅身形出现在黑袍人面前,手里执着一把通透洁白且隐隐有些色彩气息围绕着,他样貌俊朗,好似仙人临凡,可眼里却总是藏着些许忧伤。
“阁下有事吗?无事就快些让开。”黑袍人冷声说道。
儒雅男子轻轻扇动骨扇,轻轻笑道:“中洲的人怎么开始横插別洲的事了?”
“我劝你少管闲事!”黑袍人眼里流露出浓郁的杀意。
儒雅男子轻轻摇了摇头,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道:“原本没打算对你动手的,可以你不该对我起杀意。”
“狂妄!”黑袍人露出怒色,脚蹬后地,一眨眼就到了儒雅男子面前,右拳一挥,大喝一声:“死!”
儒雅男子却是轻轻扇动骨扇,黑袍人便倒飞出去,狂吐鲜血,从黑色面布里流出,眼里满是惊异绝望之色。
“你……你竟然是……是……”
“聒噪!”
不待黑袍人说完,儒雅男子眉头微皱,冷喝一声,骨扇一动,一道剧烈罡风刮向黑袍人,来不及惊喝便作了一团尘沙。
儒雅男子转身看向林亦离去方向,眉头紧锁,不知觉喃喃:“怎么回事,气息竟是如此熟悉。”
蓦然,想起了一道缥缈倩影。
忽然儒雅男子猛地抬头,看向林中,神色变冷。
“真麻烦,都追赶了好几年了还不罢休吗?”
“要不是不想变得更麻烦,这点实力早就将你们斩杀了。”
儒雅男子再次望了望前往,随即凌空远去。
不远处有一座小镇,林亦为了让慕雪平息怒火,花了一枚金钱凭租了一辆马车。
马车上竟是十分凉快,让林亦不由吃惊。
而慕雪心情显然好了许多,正掀起窗帘看着外面的风景。
“慕姑娘,马车里面怎么如此凉快啊?”林亦轻声问道。
“因为马车里加固冰种阵法。”慕雪懒洋洋的回答道。
“那什么是阵法?”林亦第一次听说这个词,不禁疑惑。
“阵法就是通过将自身精神力凝聚起来,再通过灵气的辅助,将其以不同的形式凭空画出,不同样式代表不同的用途,其中的颜色也可以标志它的品阶,总之十分复杂。”慕雪倒是耐心的给林亦解释。
林亦似懂非懂,又问道:“慕姑娘你会画阵法吗?”
慕雪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我不是阵法师,阵法一途不是我的方向,所以只会画一些基础的。剑道才是我的目标。”
林亦不由点点头,回想起慕雪那惊为天人的一剑。
沉默了一会儿,林亦轻声说:“慕姑娘,你见多识广,能帮我看看一些东西吗?”
慕雪倒是没有拒绝,爽快答应了,她倒是也想看看那几天天天出去是为了什么。
林亦灵气运转,一瞬间,宽大的马车里竟是堆满了各种丹药,草药,兵器,秘籍,还有一些物具。
慕雪不由愣住了,想不到这样一个少年竟是深藏不露,藏了这么多东西。
“你都是怎么得到的。”慕雪拿起一瓶丹药问道。
林亦挠了挠头,笑道:“在云城我被悬赏的事你应该知道,这些都是我从那些追捕我的人那里弄来的。”
慕雪点点头,她可是听说了赏金提升的恐怖,所以为了利益而接榜的人定然不少。
“慕姑娘,你能帮我估算一下这些东西值多少钱吗?”林亦眼里不由光芒一露。
慕雪翻着看了看,一边翻着一边说:“黄品下阶武器,一枚金币……凡品武器十枚银钱……黄品中阶剑器三枚金币……”
听着慕雪一一报价,林亦不由张大了嘴,眼里喜色越来越浓。
“黄品下阶步伐武籍二枚金钱……黄品下阶攻法武籍三枚金钱……黄品中阶攻法武籍六枚金钱……”
“一瓶一品回灵丹二十枚银钱……一瓶二品丹药一枚金钱……”
“……”
“慕姑娘,那些武籍,兵器,丹药怎么价格都不一样?而且丹药,武籍都是些什么?”林亦一一接过慕雪递来的东西,问道。
慕雪也不嫌麻烦,帮着解释。
“武籍分为多种类式,例如有攻法武籍,身法武籍等等,还有一些关于兵器修炼招式的武籍很多很多。就拿这本身法武籍来说,里面会教你学习一些身法,让你的行动诡谲,对敌之时不易让人抓住你。不同武籍类式价格不同,并且武籍还分为凡,黄,玄,地,天,帝,圣,仙等一些品阶每个品阶又分为上中下三阶,就与人的境界差不多,反正品阶越高威力越强,也越值钱,所以价钱自然更不尽相同。”
“不过在这里得提醒你一下,如果你要修炼武籍不要傻傻的哪个品阶高学哪个,而是要清楚其作用,不是品阶高就好的,适合自己的才最好。”
“接下来是丹药,丹药是通过将不同药草按照不同比例放入丹炉中去炼制,不同材料搭配会形成不同药效作用的丹药。”
林亦点点头,突然说:“也就是说和药铺买药差不多。”
慕雪想了想,点点头道:“可以这么说,不过丹药的作用比药要快并且强得多,若是受伤了用药则需要长久调养,丹药却是一会儿就能够好了。”
听到这,林亦双眸不由略微暗淡,若是有丹药,可能娘亲也不会这么就走了。
慕雪也察觉到林亦的异样,对于林亦的事并不清楚,也就没有问怎么了,继续说:“丹药也分为品阶,分别是一到九品,品阶越高药效越强,当然还是对症下药更好。”
“因为丹药,因为有了炼丹师这一职业,炼丹师不是说有境界就能成为的,而是需要很高的天赋,阵法师也一样,都是大大道途之中衍生的另一条路。”
林亦轻轻点头,心里对于天下的理解再次丰富许多。
“多谢慕姑娘!”
“没什么。”慕雪摇了摇头,突然神色一亮,不由发出一声惊异。
“咦?这是……”慕雪将装有玄石的木盒拿起并打开。
“玄石!这就是你大比得到的吧?”慕雪将三个拇指大小的光滑玄石拿出,顿时感觉到全身清爽,饶有精神。
林亦点点头没说什么。
“林亦,说!你是不是故意的?”慕雪笑似非笑地看着林亦。
“我?慕姑娘什么意思?”林亦不由疑惑。
“哼!玄石上的精纯灵气只需一点就能将我体内受到的毒天狼之毒给逼出,无需多做什么,你一定是为了故意占我的便宜而呼吸没用的吧?没想到看你这么老实的一个人竟然也会做出这种事,说,到底趁我昏迷期间占了我多少便宜?”慕雪佯怒。
林亦不由傻了,这都哪跟哪啊?
“没有没有……慕姑娘我绝对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事啊!”林亦赶紧解释。
“哦?没有?那你怎么知道是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慕雪微微眯眼头凑近林亦说道。
“不是这样的……我……你……”林亦顿时憋红了脸,不知如何解释。可谁知,慕雪确实突然咯咯咯笑了起来,眼里多了几许欢快。
“逗你呢,我知道你人纯洁。”慕雪笑着将玄石放进木盒里盖上,递给林亦。
“慕姑娘以后别这样了,怪吓人的。”林亦接过木盒着实欲哭无泪。
“不会啦不会啦。”慕雪轻笑着,继续翻着东西。
林亦将木盒收进血戒里,只听见慕雪再次传来惊叹声。
“诶?林亦,你哪儿来的兽核?”
听见慕雪的询问,林亦转头看向那个婴儿拳头大小的橙色的毒天狼兽核躺在车板上。
“这好像是从那个毒天狼里面顺出来的。”林亦回想答道。
“原来如此,怪不得感觉气息有些熟悉。”慕雪点点头。
“慕姑娘什么是兽核啊?”
“妖兽修炼,短则百年,长则千年万年才能有所实力,比不得人类的得天独厚,不过区区几十年甚至十几年就能修炼到妖兽需要修炼百千万年的实力。而它们需要修炼到三品时才能产生兽核,修炼速度会提高不少,期间至少需要上百年,而妖兽绝大部分力量都藏于兽核之中,如果人类吸收了之后实力会增长不少。”
“慕姑娘,这毒天狼兽核是你的。”林亦认真说道,毕竟是慕雪倾力一剑将毒天狼斩杀的。
慕雪愣了愣,随即笑道:“怎么了,你怕不是想着反正占过慕姑娘的便宜了,大不了一不做二不休,一举拿下慕姑娘,让她成为自个儿的媳妇,那么这个兽核最后也还是你的了。”
林亦嘴角不由抽搐,说好了的不做了呢?林亦总觉得自从慕雪见过他的吊坠后态度有了一些转变,却说不出来什么感觉。
慕雪倒是很开心的笑着,靠在窗口旁,双肩放松了下来,将兽核抛给林亦,说道:“我无需要凭借什么外物去提高修为,我自身的修炼速度是很快的。”
林亦看了看手里毒天狼的兽核,散发出淡淡的橙色光芒,带有些许温意。
“慕姑娘……其实……慕姑娘,慕姑娘?”林亦要说什么,却没听见声音,抬起头来,竟发现慕雪已然睡着了,发出平缓的呼吸声,嘴角带着一抹轻轻的笑意。
日光从窗口斜射进马车里,浮照在慕雪半边清秀的面容上,林亦可以说,这是他一生中见过的最好看的面容,没有之一。
林亦将窗帘轻轻放下,整个过程小心翼翼,大气都不敢喘。
他此时俯看着慕雪,正当他要坐回去时,只听见慕雪在轻轻梦语。
“爹……娘……不要留下我一个……”只见一道泪痕从眼角处划下。
林亦看着慕雪的神色多了些许怜惜,因为娘说过,一个人的梦语是那个人的最真心的话语。想来慕雪的身世也很悲惨吧?
可紧接着,慕雪的下一句话让他僵住了身体。
“娘亲……林亦……真是我夫君么……”慕雪的梦语很轻柔,低语,却能够听出她的孤立,不安。
是这样么?难怪慕雪对自己的态度转变了,可是她是怎么……等等,娘说过要自己去北原洲慕家拜访一个人,慕家,慕雪也姓慕!两人的吊坠一样,那莫不就是信物?
林亦神色复杂,沉默良久,用手轻轻将慕雪的泪拭去,眼神里多了柔色。
坐回去,林亦望着慕雪,可能他在世上的唯一亲人。目露坚毅之色,心中暗下决心,一生守护好她!
“师傅,请让马车慢一点,她在歇息。”
林亦马车同马车夫坐在一起,说道。
“没问题!”马车夫爽快答应了。
太阳渐渐西下,阔大官道上,一辆马车缓缓驶去。
森林里,一名青衫少年看着落荒而逃的几个人眼里露出一抹不屑。将手中的一袋子钱收好,准备离开。
此时,却突然听见不远处悠悠传来阵阵琴瑟琵琶声。
少年犹豫一下,还是随着乐声寻去。
不过多久,少年走出森林,面前是一片阔平的湖面,有不少船只过高大,或矮小,或奢侈,或简单,但都十分安静围了一个圈,中央,有一座水上梨园台,乐声便是从那里传来。
少年找了条小船,撑杆划去。
渐渐靠近,只见有一道红装俏影,面试淡妆,黑发柔顺而下,婷婷站立。
红装少女似是看到了少年郎,不由轻轻一笑,少年面色平静。
乐声再次响起,少女随着乐声翩翩而舞,动作轻柔华丽。
少年不由发怔,微微出神,脑海深处似是有一段残破的记忆却始终无法完整。
不由双手抱头蹲下。
“公子,你怎么了?”
舞蹈不知何时结束,少女由人架着小船到少年面前。
少年抬起了头,看了看少女,脸上尽是泪痕。
“你……是谁?为何我……感觉如此熟悉?”
少年不由问道。
少女轻轻一笑,从袖中拿出一方红帕轻轻擦拭少年的脸庞。而后将少年一只手拿起,将红方帕放在其手心上。
少女自兀离去,少年看了看红方帕,望着少女背影远去,不知不知想些什么。
江上梨园鸳舞起,江舟独影相思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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